第39章 鱼肠· 星空下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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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院当然找不到曹一羽，因为曹一羽躲到了内阁。
内阁一间隐秘的房间里，摆着一桌子瓶瓶罐罐的药粉、药丸、药汁，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刀和针。
鬼凤凰和一个老者正坐在桌旁，对面的床上坐着一个用白布把头包的严严实实的人，只露出一只嘴和一双眼睛。
曹一羽指着那个把头包得十分臃肿的人，问道：“他就是司马归尘？！”
鬼凤凰道：“你可以把药布拆开看看。”
老者笑呵呵地说道：“算算日子，归尘的伤口也该愈合了，今天正可以拆开。”
曹一羽刚伸出手去碰到那白布，那白布包头的人立马紧张地说道：“你下手轻点，要不还是请华先生亲自动手吧。”
听声音确实是司马坤的声音，曹一羽奇道：“我说这半个月来你都跑去干什么了呢？练暗器也不用睡觉都不回房间吧，原来是在这玩白布包头。”
司马坤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鬼凤凰在一旁说道：“这位华景长老是我萃英书院的神医，医术超凡入圣，妙手回春。世人都说我易容术高明，但我的易容术只能改变容貌一时，还需要使用‘凤凰面具’，华长老却能改容貌一辈子。归尘脸上的伤疤由华长老亲自出手医疗，定是没有问题。”
曹一羽朝华景微笑着点头示意，问道：“那我就动手了？”。
华景笑呵呵地捋须说道：“曹小友，请动手吧。归尘，你不要害怕。”
曹一羽小心翼翼地把司马坤头上的药布一层层揭下来，两人都是既紧张又兴奋，曹一羽的动作很慢很轻，司马坤一动也不敢动。
那最后一层药布终于也被揭了下来，司马坤露出了一张皮肤平整光滑的脸，只是左边脸颊还有一道颜色稍深的疤痕，大约两寸长。
司马坤对曹一羽嚷道：“快给我镜子！快快！”
曹一羽把手一摊：“我哪有镜子？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脸现在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鬼凤凰走到床边，将一面镜子递了过来，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知道你一揭开就会马上要镜子。”
司马坤连忙接过镜子来，仔细地瞅着，呆呆地瞅了好一会儿，从床上一跃而下，朝华景深深躬身拜道：“再生之恩，归尘没齿不忘！”
华景笑吟吟地说道：“你既然是徐子都的徒弟，当然也是我萃英书院的弟子，医治你是老朽的职责。归尘呐，你要谨记，这几天切莫食用过于辛辣的食物，也莫用力触碰脸上皮肤，至少还要再过十天半月左右，才可彻底与常人无异。”
司马坤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鬼凤凰道：“你俩出去吧，天色已晚，我要和华长老去好好喝一杯解解乏了。”
司马坤答应一声，和曹一羽向外院走去。
两人走到了外院，寻了一处高高的草坪躺了下来，枕着双臂，望着天上明月初升，繁星闪烁，听着山涧百鸟归林啁啾，近处溪水淙淙。
曹一羽感叹道：“世上的事真是变化奇妙，原来你站在我旁边衬的我多好看。可现在你比我俊俏多了，你左脸上的小伤疤更给你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现在我俩站在一块反倒是我衬托你了。”
司马坤开心地笑道：“曹兄倜傥英俊，何故自谦，咱俩站在一块是珠联璧合。”
曹一羽道：“我现在突然不想做我的两件事和你的两件事了。”
司马坤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
曹一羽接着说道：“既是珠联璧合，那么我的两件事和你的两件事应该合起来，叫做我们共同的四件事，我想做好我们的四件事。”
司马坤笑道：“你说的对，这四件事不如就叫做‘羽尘·四事’，现在我们要先做好‘羽尘·四事’中的第三件事。”
曹一羽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司马坤道：“我是‘毒财神’的亲传弟子，你是‘鬼凤凰’的入室弟子，我们俩的师父是萃英书院的主人，那么我们俩也就是萃英书院的少主人，所以当初我说我要把萃英书院送给你。只要我师父把他的书院院长位置传给我，我再把权力送给你，那么你就已经占据了萃英书院一半的权力。而你又是鬼凤凰的弟子，如果能得到他的传承，你就掌握了书院的另一半大权，如此一来，萃英书院整个就是你的了。你看，现在正在沿着当初设想的情况发展，这不就正快要做好第三件事了吗？”
曹一羽惊讶于司马坤的智虑深远，侧过头盯着他说道：“你当初选择和我合作，也正是探查到了郭神策和鬼凤凰的交情绝不一般，而我和郭神策交情深厚，便猜到了鬼凤凰一定会收我为徒吧？所以用萃英书院作为交换条件，让我来帮你完成最后一件事。我的发展际遇都在你大致的算计之内，你果然好算计，怪不得你说你是和诸葛黑虎并列的最聪明的人。”
司马坤道：“可是我第一次找你的时候却失算了一件事。”
曹一羽问道：“哦？你这么聪明的人会失算了什么事？”
司马坤轻叹了口气：“我失算了人心与人性。你这个人实在是太重情义，虽然也有野心，却绝不肯和朋友争抢。所以你虽然很想当曹家家主，却义无反顾地把这位置让给了曹秋凌。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却没想到这一切到最后你都很大方地送给了朋友。”
曹一羽问道：“关于我的势力，你了解了些什么？”
司马坤道：“你多年来韬光养晦，装作资质不堪，就连武功也故意练得很差，连九品都不到，成功放松了曹伯武的警惕。但你暗中拉拢了荀织香、郭神策这俩首席军师，而荀奇约、程兆贲一直唯荀织香马首是瞻，那么曹家五大幕僚侍卫你已占其四，曹家的文臣力量便是你的了；至于军队方面，典、许二将谁也拉不动，所以你退而求其次，在军中笼络了以满十五为首的一众外姓武将，满十五是曹家军中地位仅次于典、许二将的第三大将，你也由此掌握了一大批军中力量。曹家的文臣武将，你已经暗中掌握了总数的一半以上，只可惜你对情义的看重要大于你的野望，否则你一旦能自己做曹家家主，我也不用在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提出第三件事了。”
曹一羽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找你？”
司马坤道：“你为了曹秋凌放弃了多年的筹划，却又放不下自己的野心，只好打起了萃英书院的主意。我想我们都是一类人：有野望的聪明人，你一定也能体会到你我之间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你那天故意不让满十五阻拦我，先让我在望花楼听到一些你和荀、郭二人的谈话，让我知道你对萃英书院的兴趣，好让我回去后替你想办法。如果没有你的授意，满十五根本不会让我接近望花楼那三楼的房间。你那次去找我也是想看看我有什么好法子帮你吧，结果我刚好与萃英书院也有一层紧密的关系，可我又怕你还是不肯答应与我合作，所以我只好展示一下我的聪明来加重筹码的分量了。”
曹一羽皱起眉头，眯着眼说道：“你果然是聪明得很，但你又漏算了一件事。”
司马坤道：“你指的是你现在已对萃英书院有了感情这件事吧？我现在也对这里有了不舍的感情，所以我并不指望你会用谋略来夺取鬼凤凰的传承。我希望的是你能够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萃英书院里最出色的弟子，这只是我对一个朋友的祝愿。”
曹一羽舒开眉头，开心地说道：“你终于肯有朋友了。”
司马坤道：“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也不肯相信自己会有朋友。我一直以为，若一个人把朋友情义看得比江山权力还重要，那他一定不是聪明人，但你却很聪明，而且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两个人之一。很荣幸能和你成为朋友，是你改变了我。”
曹一羽笑道：“能被你这个和诸葛黑虎齐名的聪明人夸赞成另一个和诸葛黑虎比肩的聪明人，我真是开心极了，那么我也就是天下第三聪明人了。”
司马坤道：“你知道你最可贵的是什么吗？”
曹一羽问道：“是什么？”
司马坤道：“是你不但很聪明，却依然能看重情义。这世上聪明的人很多，重情义的人也不少，但既看重情义又很聪明的人却少得可怜，这种人是这世上最可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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