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规划好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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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背影拉的很长,脚步奔跑在时间线上,到达的地方,总觉得那么远,不可琢磨。

刘妍下了车,匆匆跑进公安局里。

周仁媛在一个小时前来到这说要自首的时候,局里大部分人都很意外,大概都意外一个行动都不太方便的老人会杀人。

在刘妍着急辩解自己的姥姥怎么会杀人时,另一个警察从外面走进来递给与刘妍交谈的刑警一份法医鉴定报告,说是法医那边刚出结果,就立马送来了。

那位刑警只是翻开看了几眼,便盯着刘妍,最后问:“你是刘昌德的女儿?”

刘妍一怔,不知为何,忘了回话。

审讯室内,

“前日接到报案,三里屯一家废弃旧工厂的下水道里,发现一名死者,现在结果出来了,经比对,死者,刘昌德,41岁,男性,死亡时间,8个月前,死因血管破裂,失血过多导致身亡。”

刑警平静地说完,看着面前年迈到可以当他奶奶的周仁媛。

“你与死者关系?”

周仁媛反应很慢,她都是呆愣了一会才回答:“他是我女婿。”

“为何杀他?”

“不小心。”

做记录的刑警放下笔,很显然对周仁媛敷衍的回答不满意。

“再问一遍,为何杀他,你是怎么杀死一个比你身强力壮的人。”

“据调查,你女儿死后是你女婿赡养你和抚养你外孙女。你有何理由杀他。”

“他喝醉酒了,总是打妍妍,我就推了他,是他自己撞在铁柱上。”

“你外孙女不知情吗?”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以为他像以往一样倒在地上就睡了。半夜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死了。”

“为什么当时不直接自首,要等被发现才来?”

“我已经是将死年纪,想再多陪陪我家妍妍,我家妍妍太可怜了,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周仁媛说着,像是陷入回忆,泪眼婆娑。

大厅外面,刘妍抓住警察的衣袖,“不是这样的,人是我杀的,我爸爸是我杀的,这跟我姥姥没关系。你把我姥姥放出来,她年纪大了,受不了折腾,你抓我进去,是我!是我!!”

刘妍歇斯底里的绝望,紧紧抓着警察的袖子,努力摇头解释。

厅里很多人看过来,刑警也为难,“你先冷静!”

两位刑警从审讯室出来时,另一边走来另一个中年刑警。

他们叫他张队。

张队接过同事递来的记录本,翻看一下,问道:“意外死亡?”

没人回答,谁也不能去确定。张队透过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将目光锁定在里面带着手铐而神情恍惚的周仁媛,他再次问道:“一个父亲失踪了大半年,他女儿会不知道?”

“是继父。”

“法医那边的鉴定报告显示死者随身物品上有几个指纹,经DNA对比,其中两个是死者的亲人,周仁媛及她的外孙女刘妍。”

“联系一下死者生前的同事。”张队说完,盯着审讯室里那双消瘦枯槁的手,说:“去把手铐给打开,不用给她带了。”

李想从学校回来后,本来想把书给刘妍送去,谁知她家没一个人在。只能先回自己家。

罗玉芬在厨房忙活,饭桌上摆了几道刚做好的菜,客厅放着电视,听到门声,脑袋探了出来。见是李想回来,心情顿时愉悦,她问:“考的怎么样?累了吧,先休息会,妈妈给你做了好几道你喜欢吃的。”

李想淡淡应声,将书包搁在沙发上随之坐了下来。

罗玉芬端着洗好的碗筷放在饭桌上。

这是电视里播报一则新闻,让客厅里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关注新闻,聚焦时事,6月20日,三里屯一家废弃旧工厂下水道发现一具无名腐烂尸体,据证实,死者为男性。而就在下午,有一犯罪嫌疑人在弘和公安局自首。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

罗玉芬看着电视机里在弘和公安局大门前播报新闻的女记者,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竟然就在我们附近,这谁造的孽啊?”说完嘱咐李想出门要多注意安全。

李想再次去了刘妍家,她家还是关着门,叫人也没人应。李想失落地回到自己家,罗玉芬在收拾东西。她看到儿子回来,问道:“妍妍没回来吗?”

“没有。”

“我看妍妍跑的飞快,估计是什么急事,你干着急也没用,还是过来帮妈整理东西。”

“妈,你收拾衣服干嘛?”

“搬家啊!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我们后天就过去。”

“就不能晚点,我都还没跟刘妍说。”

“早点过去,你爸就不用来回那么累了。”

李想不禁嘀咕,“这不都来回好几年了。”

刘妍坐在公安局的大厅里等待传唤,夜幕降临,刘妍的腿在发抖,她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了。

她看到一辆警车开大门,下来一对男女,两人拷了手铐,被同行的警察带进去。大厅门上方写着公安,有亮着白光的警`徽。

有警察走过来,“你就是刘妍?”

刘妍抬头,那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刘妍站了起来,“我姥姥呢,我姥姥生病了,她不可能杀人,她有老年痴呆症。”

张队看着面前这个眼睛红肿的小女孩,他递了纸巾过去,开始询问,“你跟你继父不合吗?”

刘妍打了个寒颤,眼神闪躲,似乎不愿回答问题。

“你是不是很害怕你继父,为什么,他经常虐待你?”

刘妍点了点头。

“你最后一次见你继父是什么时候?”

“忘了。”刘妍这次的回答很快,这让张队怀疑地挑了一眼刘妍。

“这么说,你继父消失这么长时间,你都没问过你姥姥?”

“不问。”刘妍的回答没有让张队感到意外,他只注意到刘妍的左手腕,手腕上带着一只旧手表。

“为什么不问?就没有好奇过他为什么这么久没出现过?”

“他就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为什么要好奇?”

张队看向她,感受到了孩子身上的一丝愤怒。

他想了想,最后对刘妍说:“由于是刑事案件,亲属还不能探视,但我可以给五分钟探视的时间去见你姥姥。”

就像电影里那边,隔着玻璃,刘妍在拿起话筒的时候,就已经哽咽地不像话。

“汝汝。”周仁媛唤道,周仁媛只有在心疼刘妍的时候才会叫她汝汝,这个乳名曾曾唤过刘妍的母亲。

刘妍哭的更伤心了。

“不要哭,也不要怕,姥姥在。”

刘妍摇着头,她想说什么却只剩下哭泣了。

“姥姥现在清醒着,其实姥姥什么都知道,是姥姥不好,让你委屈了。妍妍啊,答应姥姥,好好活着。”周仁媛说道,伸出手想要擦掉刘妍的眼泪,触碰到的只是透明的玻璃,她继续道:“姥姥是陪不了你,妍妍得快快长大啊。“

在这五分钟的探视里,刘妍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在哭,哭的停不下来,哭到泪眼模糊没能瞧清姥姥的模样。

而张队却一直在观察她们。

最后张队让一刑警开车送刘妍回去,毕竟大半夜的,一个小姑娘家不安全。

刘妍回到家,她没有开灯,却是在关上门时沿着门边蹲了下来,在黑暗中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像河流,哗啦啦淹没她的心房,从而导致心脏疼痛剧烈,一遍又一遍打在自己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刘妍打开灯,她坐在饭桌上,将早已冷却的饭菜往嘴里塞,塞的满满的,狼吞虎咽。

刘妍打开姥姥交代放在衣柜里的铁盒,里面有母亲的遗物,还有一张存折,存折里面夹了一张微微泛黄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妍妍”两个字,那是母亲的字,刘妍打开,账户户主是她的名字,早在两年前,她母亲就给她开了银行卡,一行一行记录着,妍妍的生活费,妍妍的学费,妍妍大学的学费。一行行规划好刘妍的未来所需要的费用。

刘妍看着,捂住嘴再次哭了。她把手里有关母亲的东西贴放在胸口,仿佛就能跟母亲靠近一点。

夜,是一个人身心疲惫的归属,悲伤与恐惧,还有孤独,慢慢滋生在周围,淹没一个人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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