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最好的我们
李想的画展开在市中艺术馆展览,到来的人不是很多,却也满了展览,来的人大部分都是热爱艺术的艺术家和爱好者。李想虽年轻,但有扎实的画功,也得到过著名艺术家的青睐。
高易和石智是一起来的,一开始都没有看到李想,只得在展览空间里逛逛看看画,石智看到很多人在用手机拍照,也有工作人员在维护秩序。
“你说他们一直拿着手机拍,拍了又拍下一个,他们是在看画吗?”石智不禁说道,高易回过神,问她,“你在跟我说话吗?”
石智翻了个白眼。
“这背影看似坚强,却几多落寞,惆怅之中分裂。”
石智听到身旁之人在评价一副画,石智抬眼瞧去,那是一副少女的背影油画,角落里标注作品名《倾说》以及李想的笔名。
“是刘妍。”石智盯着画上的背影少女,淡淡道,却又笑了起来。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石智说的话,他们在认真探讨画画的人是以怎样的心镜勾勒出来的。
石智不懂艺术,但她会夸,画的真像,真好看。
将所有画看完后,石智在展览外面的走廊上与高易闲谈,石智跟高易在高中同了三年的班,大学也在同一所学校,所以两人也成了朋友。
李想出现了,穿一身职业装,因为冷的缘故,他在外面又套了一件长款羽绒服,他向他们走过来,打声招呼。
画展会持续三天,晚上的时候,活动方主办酒会,除了要到场的李想,还有其他几位知名艺术家。
李想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于是在敬完词,喝了几杯别人敬的酒后,便找了个理由溜走了。
李想和高易石智他们在路边大排档吃着夜宵,高易兴致点了一扎啤酒,石智看着他们喝,但李想很少碰杯,有好几杯是被高易灌下去的。于是没多久,李想就醉了。他抱着酒瓶,一个大男孩趴在路边的桌子上,一点儿也不闹酒,安静的有些阴郁。
石智见状,气脑地打了一下还是喝酒的高易:“你咋把他给灌醉了?”
高易被石智打得差点吐了自己一身,他莫名其妙盯了石智一眼,然后看着对面正睁着睁不开的眼皮撑着下颔又歪着脑袋看向他的李想。
石智瞧着李想笑了,“原来李想喝醉酒会这么好看。”
高易这时打着斜眼,幽幽地睇了一眼石智,又想起什么,“我总觉得你知道刘妍在哪里。”
闻言,石智的脸色变了变,她收起笑容,正襟危坐起来,眯起眼,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是刘妍的朋友,但从未见你担心过她。我猜你一定知道她很安全。”
石智微微一愣,随及笑了起来,高易的话竟让她无法回驳。
“如果你知道的话,看在李想一直寻找她的这几年,能不能可怜他,告诉他。”高易说着,望向李想的眼神透着许心疼,石智也看着,寒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吹的她鼻子有点塞。李想打了个寒颤,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前来吃夜宵的人还是有很多,对桌坐着年轻的少男少女,他们笑的开怀,有着青春张扬的气息,他们是石智的过去。
“她要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石智说。
李想突然抬起头,眼神迷离的看向石智和高易,石智和高易都一怔,然后看着李想又咚地一声趴在桌子上,冰凉的空气里有他的呢喃声,“她会回来的。”
高易无奈地摇了摇头。
石智开车将李想和高易分别送回家,李想是睡在工作室的,听说工作室也是李想回来后才开的。高易扛着李想,石智跟在后面看着然后帮忙开门。
满室的画,画架上还有未完成的画,粘在地上干掉的颜料,石智看了两眼,便听到高易叫她过来帮忙,石智快步过去,整理好里面的床,将李想的脑袋枕在枕头上,室内温度低,石智冷的打颤,她下意识想去开暖气,才发现没有装。
高易走出房间,他观看摆放在墙边的画,石智走了过来,见高易在看,她也看看。
“我看到很多都是刘妍的画。”
“我也看到了。”
“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记得刘妍当时的模样?”
“大概是放在了心里,所以记得清楚,就忘不掉。”
“我们走吧!”
石智将高易送回家后,才开车回自己家,在开车路上,她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电台,电台里放出的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主播,每天晚上9点准时播放,因为是情感主播,又恰赶在下班时间点,听众很多都是年轻人,石智也是这听众之一。
“Hello,各位听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你现在收听的是FM91.5情感电台,我是主播,顾美灵。”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等,等晨曦的到来,等恰好的遇见,等一场雪落,等天地相接的恢弘与壮美。
而所有的等待,也不过是为了让繁重的思绪以最清透的姿势在行走,恰似禅意中不可言说的了悟…”
遇见顾美灵,不算太意外,但也很意外,意外她的蜕变。无法把现在的她与当初的顾美灵放在一起。
她们就像许久未见的老友,坐在咖啡厅里喝着咖啡,吃着点心,听着顾美灵以玩笑的语气说着她的这些年。
顾美灵找到了她的母亲,但也如她所想,她母亲根本不要她,而她竟也干脆,走的潇洒,想来,她要找母亲也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个离开那个家的理由。
顾美灵拿着母亲施舍的钱去了湖北,她才不会为了一身骨气而不去要那钱。虽然路很难走,过的很辛苦,但比在那个家,却是值得,她一边在餐厅里干活,一边读夜校,睡过大街,一个馒头分两餐吃,最凄惨的是,大姨妈来了,她却连买姨妈巾的钱都没有,是怎么过来的,顾美灵也不想去想,太难熬的日子都已经熬过来了。
石智很欣慰,她见到了此时最好的顾美灵,过去的恩恩怨怨,早流逝在时光里,谁没有个曾经,谁没有个不喜欢的或喜欢的人。
在过去跌倒的岁月里要付出了多少血与泪,只为了展现现在最好的自己。
石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客厅里还亮着灯,电视开着的,音量调得很小,沙发上靠着一个人。石智换好鞋后,蹑手蹑脚走过去。张正抱着垫枕靠在沙发上安静的沉睡着,灯光轻柔流泻在其清隽侧脸上,投下淡淡剪影。这个已经34岁的男人,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还是那么令她心动。
石智轻轻将他怀里的垫枕拿出来,然后转身去拿放一旁的毯子。张正这时却伸出手,一把捞过石智的腰,石智一声惊呼,压在张正身上。
张正紧紧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气息。却又皱起了眉头,“怎么喝酒了?”
“没有,是高易跟李想在喝,我在旁边看着。”
“以后不准这么晚回来。”
“嗯。”
张正很满意地亲了亲石智的头发。
“张老师。”
张正又皱了眉,他不喜欢石智这么叫他。
石智冰凉的指尖触在张正的锁骨,她慢悠悠地画着圈圈,“我姨妈过了。”
张正没听懂,“嗯”了一声去询问,但也在下一刻就明白了,他也不说话,就等着石智继续开口。
石智翻了个白眼,张口就咬在张正炽热的脖颈上,石智觉得咬重了,微微松了口,最后调皮的轻吮着,末了,又觉得太羞耻了,只好将滚烫的脸紧紧地埋在他的脖颈里,撒娇似的蹭了两下。
张正被她无意的撩拨绷紧了身体,他想看看她,可她抱着他不肯撒手,估计是埋在他脖颈里红了脸。
张正既好笑又无奈,只得拖着她的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石智勾着他的脖子,有些惊慌,问:“干什么?”
张正搂着她的腰,“去洗澡,慢慢来。”说着抱着石智起来走向浴室。
石智红了脸,紧紧抱着张正。
李想把工作室关了几天,带上画具,踏上旅途,他走过乡村田野,看到孩子们最天真的笑容;跨过锦绣山河,描绘当地人最朴实的善良,也行过悬崖峭壁,遇见最美的风景,最后回到生活过17年的弄堂,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摆上画架,绘下石台与青苔。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道身影挡住他的阳光,李想抬头望去,那人背光而立,隐约看得见轮廓,那人说:“我想画个肖像可以吗?”
李想愣了会,随之笑了起来,“可以。”
“那我应该坐在哪里?”
“你再走近我一点就好了。”
那人向李想走近几步。
记忆中的那个她啊,扎着马尾,一身宽大的校服,背着书包,在弄堂里,向他挥着手。
这十年来,他为了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足够守护她一世安好的存在,他付出了太多,等待了太久 。
终于等来她的那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