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剑很锋利
一剑台上汇聚了天下几乎所有的宗门，也有不少翘楚都在这里，此时却全都安静了下来。
苏卓素来以纨绔放浪闻名，为人不耻，如今却无人敢轻撄其锋。
今年的这场道争高潮，起自苏卓的那一声且慢，当苏卓转剑邀战徐凤莲的时候，感受到苏卓那一刹的气势，即便是先前对他颇有微词的看客，在那一刻也禁不住动容。
只可惜，徐凤莲没有应战。
众人只是觉得遗憾，却不认为徐凤莲是怕了苏卓才拒绝邀战，作为大周王朝的郡主，徐凤莲自然有傲气。
徐凤莲看着苏卓，玉靥上阴晴不定。早在望海宴第一天她看到苏卓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位长乐侯的不一般，她知道苏卓并非是传闻所说的那个样子，她甚至隐约猜出了苏卓为何要隐忍这么多年的原因。
这位长乐侯是毒蛇也好，潜龙也罢，都需要谨慎对待。
她之所以让南宫不夜挑衅苏卓，便是为了看一看苏卓到底有几斤几两。
事实证明她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苏卓的这一战确实非常惊艳，即便她已经知道苏卓隐藏很深，也依然没有想到，南宫不夜会以这样的形式被苏卓击败，倘若自己没有了解到这些便贸然出手，最后很可能要功亏一篑。
徐凤莲眯起了一双凤眸。
她重新记起了一个早便想过的问题，如果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个主角，那这个人一定会是自己么？就好比那个看似反派的长乐侯，万一主角是他呢？如果苏卓真的是主角，那她便是反派或者配角，如何斗得过主角呢？
主角最让人忌惮的地方，并不是其妖孽一般的实力，而是其近乎不讲道理的气运，要对付这样的人，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倘使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还得在其脖颈上狠狠抹上一剑才能稍微安心，否则他很可能会过几天再次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的面前。要是斩草不除根，很可能仅仅过了一年不到的光景，你便会深刻体会到“莫欺少年穷”的滋味。
千般思绪在脑海中闪过，徐凤莲发散的思绪最后定格在昨天夜里的一幕。
那时候大雨倾盆，寒风彻骨，白小璃独自站在长廊之下，眼眶红肿，脸上还有泪痕，就像被风吹雨打的零丁飘萍。
徐凤莲望向站在席间的白小璃，美得让人怜惜。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锋利起来，一往无前。
……
……
望海宴的主事人环视一圈，确定不会有人再出手，终于说道：“既然如此，我宣布这一次道争最终的胜者为——上清宫。”
今天注定是特别的一天。
许多人已经记不清上清宫上一次在道争上技压全场是什么时候，并非是上清宫作为三大圣地之一徒有虚名，只是上清宫很少这样做，若非这一次的望海宴恰逢蛰龙潮，上清宫甚至都不会出现。他们不需要通过赢得道争来证明自身的实力，而且他们真正在意的，也只是蜇龙潮，那里才是他们的舞台。
如今由于苏卓的出手，上清宫时隔很多年再次于道争中获胜。
这份荣誉实至名归，苏卓不仅没有给上清宫丢脸，而且还震撼了各大宗门，一扬圣地之威。
陈王延脸色不太好看。
就在听到苏卓那一声且慢的时候，他便有了不太好的预感，眼下这个结果也坐实了他的想法。
燕春堂缓缓道：“尽管一时想不明白苏卓怎么做到的，不过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确实很棘手。”
陈王延目光里的杀机更甚，道：“他还邀战徐凤莲，如果不是虚晃一枪，那他与南宫不夜动手时应该还没有使出全力。他只是如念境的修为，却拥有了挑战灵桥上境的勇气与底气，很不简单。”
苏卓表现出来的潜力越是惊人，他们所剩的时间也就越少，若是想要苏卓死掉，让他死在望海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怎么杀？
依照苏卓眼下表现出的实力，要想杀了他，会比预想的难上许多。如果是在望海城内动手，不仅要能杀，而且还要快。如此一来，即便是大周王朝声名显赫的徐凤莲对上他，也并非没有阴沟翻船的可能。
燕春堂道：“大皇子殿下，在来到望海城之前，我曾秘密调查过徐凤莲。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半年前徐凤莲曾与无生门的无一境修士交过手，尽管没能杀了对方，可对方也没在她手底下讨到什么便宜。”
陈王延闻言动容，眸子里尽是震惊：“是否可信？”
放眼整个天云大陆，尽管正是鼎盛之时，可也有内忧外患。
外患自不必说，便是那些潜伏于天云各处伺机择人而噬的妖族，如悬梁之匕，让知晓妖族存在的修士始终感到如芒在背。
至于内忧，最让人在意的便是无生门。
无生门的修士极难对付，他们强夺天地造化，修出魔种，下手狠辣，便是三大圣地的翘楚对上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稳操胜券，而且不少都是不能以常理揣度的疯子。
徐凤莲能够从无一境的无生门修士手下存活，确实很了得。
燕春堂轻声道：“是真的。”
陈王延目光闪烁，道：“看来这位大周郡主还有所隐藏。”
燕春堂点点头，缓声说道：“大皇子殿下大可不必担心这把剑的锋利，如今需要操心的，是怎么借好这把剑。”
……
……
昭王世子陈旭面色无比阴沉，袖口微颤，问道：“先生您怎么看？”
苏卓的表现颠覆了他一直以来对苏卓的认知，而且他也猜测到这一战意味着什么，后续可能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谭左宗看了他一眼，说道：“接下来将会很有意思。”
“那他呢？”
谭左宗轻声道：“要么死，要么一飞冲天。其实从他踏入望海城城门开始，死的可能便一直存在，如今只是更多了一种可能。”
陈旭喃喃说道：“可我只想让他死。”
谭左宗不置可否，只是眺望着波澜壮阔的东海。
他忽然有些想知道，如果苏卓能够成功活到蜇龙潮来临的时候，他将能够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