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综复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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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仇什么怨?

就连南宫耀都用吃惊的眼神看向南宫逸。

你不想得罪祝尚书我懂,你想护着心爱的女人我也懂,不过你一盆脏水直接扣我头上我就不懂了。

陈贵妃率先出来,语调和气道:“太后,这其中定有误会,容欣儿给您解释。”

花崇欣没有起身,只是抬头望了眼柳心柔,她正用楚楚可怜的小表情寻求着花崇欣的同情。

罢了

花崇欣推开站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南宫逸,大步走到太后面前平稳跪下,道:“是妾身将这青玉瓷花瓶打碎的,求太后责罚。”

太后鄙夷的低头看了眼花崇欣,之前陈贵妃在她耳边所说的夸赞话,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太后阴阳怪气道:“这青玉瓷花瓶不多见,你喜欢也是常理。看你老实认错的份,哀家就不追责了,来人将这碎掉的青玉瓷碎片给北武王侧妃包起来带回府去,哀家赏你了。”

太后怎么会想到花崇欣不稀罕这东西,在她眼里花崇欣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商户女子,卑微、下贱、不配做皇家的人。

这边给了花崇欣一顿讥讽,那边又将柳心柔拉在身边谈笑风生。

花崇欣冷冷的谢了恩,不等宫女们前来,自己弯下腰将碎片一一拾起来包在裙子上。陈贵妃心疼的望着这个倔强的女孩,而南宫逸只是站在原地,被花崇欣的所作所为镇住了。

花崇欣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耳边充斥着祝家兄妹的嘲笑声,和宫女太监的怜悯,这种对于别人是耻辱,对于她则是说不出口的恶心。

这感觉,好窝囊啊。

“这么好的东西,太后还是赏给我吧。”

翠绿色的外套接住了花崇欣拾起来的所有碎片,那本该邪恶扭曲的脸庞,此时绽放出最阳光柔和的笑脸。

南宫睿扶起花崇欣,自己弯下身子将碎片全都包裹在外衣里,走到太后面前跪下道:“青玉瓷本就难得,皇祖母既然要赏人,就赏给孙儿吧。”

太后懒得看他,嘴边扬起不屑道:“哟,你们俩的品味倒还真是一致,那就赏你了。”

本就是不得宠的南宫睿,这么说简直是自取其辱,要不是身旁还坐着柳心柔,太后还不知道要说多难听的话呢。

趁着晚宴还未开始,花崇欣赶紧偷跑出来呼吸几口院子里的花香。

“难得大小姐会顺别人的意思。”

花崇欣没有回头,只是冲着花圃长舒了一口气,强权之下怎能不忍?

南宫睿用食指轻轻触碰了花崇欣的眼角,他幼稚的以为花崇欣会流一滴委屈泪水。等了半响后,只是等到花崇欣的哈欠与充满困意的神色。

南宫睿问道:“你有没有想我?”

花崇欣无视他的问题,口气平淡道:“今日你迟了,做什么去了?”

二人还未来得及多说几句,花崇欣就听见有人往这边来,她反应灵敏的将身旁的南宫睿顺势推到花丛的另一边,然后脸上堆起了假笑迎了出去。来找她的果然是南宫逸,她刚想说他还算有点良心,就看见柳心柔满脸愧疚的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柳心柔身子一福,甜声道:“多谢侧王妃刚刚替心柔顶罪。”

花崇欣看两人站的近,由衷感叹道确实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爽朗笑道:“又没责罚我什么,柳小姐不必在意。”

送走了南宫逸和柳心柔,花崇欣一拍脑门,这南宫睿还在花圃里呢。匆匆翻过花丛,南宫睿正悠闲自在的躺在百花中央。大红大紫的花朵和他今天身着的一抹绿呼应成景,都说有百花仙子,今日倒是有百花王子了。

晚宴开始。

皇帝与太后各领一方,男人多奉承皇帝,女子多奉承太后。只有花崇欣和少有奚活在格局之外,偷偷地在桌下划拳,都喝了个微醺。

白日还在跟柳心柔争风吃醋的祝香兰,到了晚上完全变了一副面孔,不仅一口一个柳姐姐,还时时夸赞柳心柔的美貌与才情。别说花崇欣吃惊,就连南宫耀和祝成宣都面露茫然。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祝香兰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几个没什么心意的歌舞结束后,祝香兰露出孩童般天真模样,拉着柳心柔的手臂,撒娇道:“柳姐姐,我要柳姐姐为我舞一曲,好不好嘛。”

虽说她的行为作风令人诧异,但是这个提议却被众人赞同。

皇帝也连着点头道:“上次太后寿宴上,一舞霓裳确实惊为天人。”

既然皇帝都开口了,柳心柔自然不敢再推脱,换了一身红色水袖舞衣站在中央,随着古琴之乐慢慢舞动。

她身姿曼妙,动作轻盈柔美,红袖飘飘撩拨着男人们的心房。最重要的是她眉目中传出来的并非是妖艳的勾引,而是不可亵渎的圣洁。

花崇欣看的入迷,待一舞结束才发现身旁座位的南宫誉已经托腮熟睡了。

这么美的舞姿也能睡着,也是没谁了。

饭也吃过了,舞也跳过了,这对花崇欣本就没什么意义的夜宴也该结束了。

“柳姐姐你真是太美了。”祝香兰奔着刚刚换回衣服的柳心柔跑去,仿佛姐妹感情十分要好的样子。

啪…就在祝香兰去拉柳心柔手臂的一瞬间,柳心柔的身上掉下来什么东西。

祝香兰弯腰捡起来,仔细瞧了瞧那东西,歪着脑袋提声念道:“陆翰玥,五月初十寅时生?”

此话一出口,众人惊愕的看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柳心柔。

柳心柔迷茫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南宫耀赶紧走到祝香兰的身旁去抢夺那块生辰牌,却被明显有准备的祝香兰钻了空子躲闪开,直奔着皇帝跑过去了。

皇帝面色难看,伸手道:“拿上来给朕瞧瞧。”

花崇欣与南宫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原来这祝香兰并非是个猪脑子,反而是个聪明人。陆翰玥在京城的名声是怎样众所周知,柳心柔跟他挂上关系,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什么好姐妹情谊都是假的,为的只是让柳心柔放松警惕,真正的目的是趁她跳舞之际,行栽赃嫁祸之实。

先不说这祝香兰的手段是不是太过卑劣,至少她解决了花崇欣的麻烦,陆翰玥的死跟他们花家是没关系了。花崇欣盯着南宫耀那双愤怒的双眼和他已经握的青筋暴跳的拳头,心里偷着乐,现在好了赔进去一个陆翰玥,还坏了自己心爱女人的名声。

花崇欣收回目光,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警醒道:“对了,还忘了他。”

皇帝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低沉着声音问道:“这东西你从何而来?”

柳心柔并不久居京城,只怕是连陆翰玥是谁都不知道,但看身边人的惊恐神色,也知道事情不好。她喘了几口粗气,小心回道:“回皇上,这东西不是心柔的。”

祝香兰怎能给她解释的机会,露出一副为你好的表情,道:“柳姐姐这东西一看就是谁的贴身之物,你可不能在皇上面前说谎,这是欺君之罪。”

祝香兰就差直接说,陆翰玥这个大色狼的贴身玉佩在大美女柳心柔的身上发现了,快来看啊。

“你住嘴。”南宫耀低吼道。

南宫耀已经忍不住要爆发了,若不是宜妃给南宫耀使眼色,恐怕他就要挥手给祝香兰几个巴掌了。

皇帝手握那块生辰牌,犹豫了一会儿道:“这陆翰玥离奇失踪,难道与你有关?”

皇帝的语气是半肯定的,因为解释的通。一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打上了京城第一美人的主意,不是很正常嘛?若是他真做出了什么过分之举,柳丞相又怎会放过他。以柳家在京城的势力,让陆翰玥这种货色消失,再正常不过了。

事,皇帝可以不追究,但是这丫头的名声就难保了。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南宫逸的突然出声,让原本以为这次没自己什么事的花崇欣脑子里‘嗡’了一声。

容我想想,若是南宫逸为了保护柳心柔的名声将这事揽了过来,后续会如何发展?他出事,不就等于我出事,我出事花家不就有事了。

花崇欣心里再三犹豫之下,大喊道:“这块生辰牌是我的。”

皇帝对于眼下的女子很陌生,皱眉道:“你是何人?”

陈贵妃冲着皇帝笑道:“这丫头就是臣妾上次请旨赐婚给逸儿最侧王妃的,叫花崇欣。”

皇上点点头,接着问道:“你说这块牌子是你的,是何意?”

花崇欣身子前倾轻咳一声,躲在一旁胡吃海喝的少有奚立马放下酒杯走到了花崇欣的背后。

待少有奚站稳后,花崇欣才道:“回皇上,妾身娘家有一疯妇人名为房晟雪,几个月前京兆尹府陆知素大人的长子陆翰玥看中她貌美,光天化日之下便想强抢回去,幸好百姓围困,后又遇到了少有奚公子与祝成宣公子搭救,才算没有让陆翰玥得逞。”

皇帝‘哦’了一声,疑惑的看向少有奚与祝成宣。

少有奚立刻跪下答道:“禀皇上侧王妃所说句句属实。”

祝成宣虽然痛恨花崇欣,但也不是傻子,此时若不马上与陆翰玥划清界限,他可就要倒大霉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回道:“侧王妃所说属实。”

见二人都应下了,皇帝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花崇欣留意到南宫逸焦急的神色,他现在急需要的是洗脱柳心柔与陆翰玥的关系,其余的他都不放在心上。花崇欣收回目光,接着回道:“这块生辰牌,就是那日陆翰玥丢下的,房晟雪心智不全不懂这些,一直拿在手里把玩。上个月妾身带她去庙里上香,看到时有些恼火,将它随手丢掉,想必柳小姐也是去庙里上香的时候捡到的。”

“是是是,心柔确实是在寺庙里捡到的,当时只觉得它精巧可爱,又有一个‘玥’字,以为是哪家姑娘遗失的,才会戴在身上,想着寻找此人,好物归原主。”柳心柔反应极快,也知道如何将事情说得完美无瑕。

最重要的是,皇上和太后都对她信任有加。

陆知素怎么也想不到,本是丢了儿子的可怜人,一转眼就成了阶下囚。

既然陆翰玥这事无法再掀起风浪,南宫耀果断弃了这颗棋子。还未等着南宫逸反击,就将京兆尹多年来的贪赃枉法,和纵容儿子欺男霸女的事情通通抖了出来。

陆翰玥上了通缉榜,陆知素三日后问斩。

明正殿的事花崇欣不感兴趣,她顶着带有寒意的夜风站在马车旁不情不愿的等着南宫逸。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花崇欣扯着窗帘,看向渐渐远去的红墙。

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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