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平海侯府中。
孔湘云蹑手蹑脚的，如同一只小猫一样，提着食盒，向着父亲的靠近。
也许，就算是猫儿也没有她可爱，她精致的五官美丽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娃娃，任何人见到她都会产生爱怜之心。
中午，该吃饭了，不过她的父亲，孔玉成还在在处理着政务。
悄悄的，慢慢的，孔湘云放下饭盒，走到了父亲的后面，猛地扑了上去。
结果，孔玉成一转身，将扑过来的女儿抱入了怀中，爱怜的问道，“小家伙，又来捣蛋了。”
“我才不是捣蛋呢，我是来请爹爹吃饭，顺便休息一会。”
“也是，该休息了。湘云，这几天，这几天在城里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没有，爹爹去给你买去。”
“我才不要呢，爹爹你这几天太忙了，你明知道大伯故意将琐碎事情交给你，浪费你的时间，要是我，早就去找爷爷了。”
“别胡闹，这不刚是青峰的意见，还有爷爷的意见。我才从帝都回来，马上就安排高位，对我来说反而不好，还不如先等一等，让大家熟悉我，知道我的性格，了解我做事谨慎可靠，再负责重要之事，反而更好。”
“那就是养望了，是不是？“
孔湘云的话让孔玉成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爷爷也是这样评价沈约的，说这个家伙，用孔家来养望。“
”可是，这家伙不怕死吗？湘云，我一直搞不懂，爹爹为什么要护着沈约，而不是要了他的命，难道你知道内情吗？“
”嗯，前几天爷爷和我说过，那时候我才知道，真的是不能杀沈约，如果可以，孔家可能要保护一辈子。“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沈约的底牌是什么？“
此事孔玉成想了很久，依旧没有答案。他始终不明白，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
”爷爷那天给我说，在他准备灭口之前，沈约求见与他，见到爷爷的第一句话就是，‘痘神娘娘还是很灵验的，孔国丈怎么会认为没有痘神娘娘的存在？’”
痘神娘娘的存在！
女儿的复述，让孔青峰心头一震，脸色也是大变。
天下间庙宇道观众多，其中供奉有菩萨、道尊等无数，对于普通人来说，鬼神之说能让心灵安定，但对于武者或者拥有权势的人来说，此事过于飘渺。
几百年来，佛道两脉，都没有真神行走于世上的存在，但并不代表，真神不存在。相反，这个世上，也有一位真神，那就是龙女殿所供奉的水神龙女！
既然有了水神龙女，那么痘神娘娘会不会也才存在？
沈约的这句话让孔国丈去掉了灭口想法，因为神灵之事谁也说不清。
天下间有许多不可思议之事，假如有痘神娘娘的存在，那么牛痘出，痘神娘娘必然毁灭。但痘神娘娘在毁灭之前，会不会拉人陪葬？
龙女殿能用三百年时间供奉出真神，那么千年流传的痘神呢？
孔国丈忽视痘神娘娘的存在，因为痘神庙，并没有统一的组织，各地间大的痘神庙，为当地人所搭建，庙祝也不相互往来。
但如果万一痘神真的存在，前来报复，那么痘神娘娘会找谁报复？
她第一个恨的，就是明牛痘的沈约，而孔家杀了沈约，说不定怒火就泄在孔家的身上。
可是，牛痘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以至于孔国丈都不忍、不能和不想放弃。
孔国丈并不相信有痘神娘娘的存在，就像是很多人不相信有诸天神佛一样。但万事都有如果，天下间也有很多鬼神的恐怖故事。
很多孩子的天花，就是求了痘神娘娘之后，才突然痊愈的。也正是因为有过灵验，所以痘神娘娘庙才大兴，虽然也有人把这归咎于幸运，但信奉痘神娘娘的人非常多。
孔家可以凭着牛痘之术一飞冲天，但权力带来的一切，必须活着才能享受。
杀掉沈约，非常容易，但留下沈约一命，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的事情。就算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但半年多时间，足够孔家扫清手尾，并让天下间人认为，牛痘是孔家明的。
一方面是有些小麻烦，一方面，如果杀了沈约，万一痘神娘娘出现，会将怒火泄到孔家的身上，可能导致未知的恐怖后果。
这种选择，任何聪明的人都选前者。
“哈哈哈，想不到，沈约这个人，这样的聪明，不错，不错，就算是明知道他是在骗人的，爹爹也不会杀他，换了我也不会。因为问题，不是证明痘神娘娘的存在，而是要证明痘神娘娘的不存在，谁又能证明不存在的东西不存在呢？”
孔青峰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重要明白沈约的底牌了。
”不过，如果沈约知道有痘神娘娘的存在，那么为什么他敢明牛痘？“
孔青峰想了想，提出了疑问。
”沈约说，他也很害怕，但是他不忍心看到更多的人死去，因为这不是救一个人，一百个人，而是救千千万万的人。爹爹找人调查过，沈约家附近有一户人，因为天花之事而**了，那件事对沈约的触动也是非常的大。因为于心不忍，他看到过失去孩子的悲伤，看到过许多人的痛不欲生，看到了那个疯女人放火焚烧自己屋子的火焰。
所以，他决定冒险，无论失败成功与否。”
“嗯，他能让爹爹转换心意，自然能找出合适的理由。湘云，你爷爷说了没有，痘神娘娘是否存在？刚才我听了你的话，都下了一跳，万一痘神娘娘真的存在，那可就糟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沈约为了活命编出来的东西。”
“爷爷说，不知道。”
“什么？”
孔玉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有这样的答案。
“姑姑在祈祷的时候，问了水神龙女，却没有得到回答，这本身就很蹊跷。”
“还有呢？”
”爷爷又问江湖中几个大的情报贩子，他们的回答是，根本不存在痘神娘娘。但当问朝廷中的大祭司，大祭司却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
”大祭司只说，他也不能确定。”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孔国丈决定放过沈约。
这样，万一痘神娘娘真的存在，或者来报复，那么当其冲的是沈约。而孔国丈也绝了招揽沈约之心，害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而且，只要一天不能确定痘神娘娘不存在，那么孔国丈都会保护着沈约。
相对于可能的灭门之灾，放过一个小人物，实在是不需要选择。
抚摸着女儿光滑的头，孔玉成不由的在心中赞了一下沈约。那天，就算是沈约毒死了魏星昂，孔家也要保住沈约。
”爹爹，沈约这几天在干什么？“
”他在追求城外谢家的徐曼华，还惹了几件事情。“
”啊，这个家伙实在是……但愿他碰上痘神娘娘。“
白湘云有些生气的说道，痘神娘娘果然是他杜撰出来的。不然，怎么会有心去追求别的女孩。根据她的了解，这两年沈约过的很平静。没有酗酒和嫖宿，也没有变得狂躁或者愤世厌俗，相反，平平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这家伙太聪明了，编造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让爷爷提心吊胆，而他一点担心都没有的过日子。
突然，有道亮光在白湘云脑海中闪过。
”万一，万一这家伙有应对痘神娘娘的方法呢，说不定明牛痘之前，他都做好了准备？“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被她抛到了脑后，沈约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怎么能有抗拒神灵的本事呢，前些天还被魏星昂狠狠的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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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碧云轩。
有个家伙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一腔热情化为满天云彩。
沈约的琉璃心破碎成一地，连挥袖的力量都没有，自然没有带走一片云彩，沮丧的像只被打伤的浣熊。
他心中那个恨呀，碧玉轩中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你们到底有没有文化，懂不懂得欣赏沈约的，或者李太白化腐朽为神奇的魄力。
当年玉真公主、杨贵妃还有宰相女儿的投怀送抱，为什么他没有这种待遇？
“姐姐，你看他那个得意样子，真是的。”
沈约走了，谢思慧不知道为何，有些生气。或者说，这些天她努力的帮沈约，但沈约的目光，始终关注着徐曼华。
就像是喜爱的玩具，被别人拿走一样。
“思慧呀，沈约很有才华，而且有一股傲气，他应该得意，不要因为他不能习武而瞧不起他，以后这家伙会受到很多姑娘的喜欢呢。”
“我才不信，这些诗歌，不过是文字的组合，怎么比得上练武的其乐无穷呢？”
谢思慧挥舞着手臂，表示鄙薄。
练武之人，一旦沉迷其中，就会觉得，天地间无限的广阔，有无穷无尽的可能。而且一旦有成，容颜不老，寿命延长，这是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的诱惑。
拍了拍谢思慧的脑袋，徐曼华叹息了一声。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谢思慧想了想，摇了摇头。女人漂亮了被男人追求，而有才华的小白脸，也很吃香。现在沈约，似乎越来越像一个小白脸。
“不过，只有年轻女孩子才会喜欢这种东西，那些老女人，才不会动心呢。”
“不会动心？”
徐曼华轻轻的摇了摇头，手指将谢思慧光滑的头打了一个结。
“恐怕沈约在她们心中更受欢迎，年轻人还有幻想，而年龄大的人，更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并愿意为之付出代价。”
”可是，姐姐刚才说，那床前明月光听，不如白蛇传中的千年等一回好听。”
小姑娘撅着嘴，还在强辩。
“真的吗？”
徐曼华突然笑了，谢思慧也许没有明白其中的好，但是她一读，二读乃至三读之后，却越觉得无比的好。
沈约，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才华。
武功修炼到了高点，讲究以拙破巧，近乎于道。
简简单单来，简简单单去，人能看到其中的好，但却无法模仿。
沈约的这诗，徐曼华心中已是第三十遍的读，但依旧觉得唇齿留香。
将手中的白蛇传翻到了最后一页，徐曼华看到了梁祝的曲谱。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应有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心中一颤，徐曼华想起了往事。
白蛇传加上梁祝的曲谱，沈约，未来之路我替你铺好了，希望你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