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 内外
平海侯府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了。到处是喧闹的人群,到处是忙碌的施工。
九百斤的石条,王凯扛在了肩头,然后顺着台阶,一步步的送到了屋顶上。他走的很稳,没有一丝的颤抖,每次放下石条的时候,也没有出错。
不远处,另一个同伴在打制铁钉。
赤裸着上身的他,挥舞着铁锤,有节奏的一下下敲击着。看到了王凯下来,他向着王凯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敬佩。
两个时辰,王凯一共送上去了三十二根石条,且头上只是微微出了一点汗。
王凯也笑了,那个人打铁两个时辰,一刻不歇,而且节奏不乱,度是普通铁匠的十二十倍,这份功力,王凯也是佩服。
他和他并不相识,只是因为听到龙女殿的招收孝子,同时请人帮忙盖房子,所以跑来看看。
本是怀着戏虐的心理,但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一个孝子,大家会觉得好玩,十个会觉得是一群,但千个,万个孝呢?
那些稚嫩的、恐惧的、天真的、期盼的孩子,看着他们这些大人,谁会不为之震撼?
龙女殿的大门口,每天都会上演悲欢离合的戏码,很多送孩子过来的父母,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王凯不是什么好人,杀人越货的事情也做过。但那天,他却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管明天会如何,他会在平海侯府内做一段时间的短工,为了那些孩子,为了自己的良心。
就算是明天他会杀掉那些孩子的父母,抢走他们的粮食。但他可以自豪的说一句,我在平海侯府内干过。
他报了一个假名,每天都会来平海侯府帮工。然后,他很惊讶的现,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到了平海侯府,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因为大家有了一个奔头。
原本咕嘟嘟作响的沸水,突然被扔进了一块冰。即将崩溃的海州城,平静了许多。
大家动了起来,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城里的孩子们。
城里城外的木材、石料等物品,源源不断的输入到了平海侯府。
而龙女殿处理问题的透明度上,也让很多人暗自点头。
一笔笔。一件件的事物,都列出来,贴在了大门口。
钟文栋知府打开了粮仓,给孩子们留下了三分之一的粮食。这些粮食,加上平海侯府中的,足够十万孩子们吃一年。
至于说剩下的粮食,够不够大家坚持一年。很多人选择了无视。反正都不够吃,不过不要紧,现在决定能否吃饱的原因,不在乎你手中多少粮食,而在于你武功有多高。
在平海侯府中,王凯每天工作的很累。但看着一栋栋建好的房子,他心中很是高兴。
“老王,有兴趣和我一起聊聊不?”
干了几天的活,王凯和打铁的老张熟悉了起来。两个人有时候,一边聊天。一边工作,休息的时候更在一起吹牛。
这天,正在干活的他,突然接到了老张的邀请。
“当然,我也想和你聊聊。”
对于王凯来说。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当灾难生之后,他在城里隐藏了一批食物,虽然不是太多,但足够一个人吃上几个月。
而最重要的是,凭着他一身吞月蛮牛劲,到了那里,找不到势力投靠,或者是抢到吃的?
这就是人类,前一刻是天使,下一刻,也许就是恶魔,但先,要有自己的实力。
“好呀,老王,下了工之后,到我家,我请客。”
一个时辰之后,老张的家中。
= 王凯没有想到,老张家,就在平海侯府的附近。
街道的两侧,都被高墙封住,只留下人能通行的小道。而老张的家,就在一间豪宅之中。
“老张,你住在这里?”
走进宅子之后,张凯有些奇怪。
“当然不是,我以前是这家的保镖。在下张伦平,不知老王,听过在下的名字没有?”
“铁杖无双张伦平?”
王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在下六阳手王凯,久仰张兄弟的大名了。”
两个人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声,于是笑着在客厅中交谈着,而宅子的主人,也出来迎接。
那是从朝廷退下来的一位高官,兵部的李侍郎,昔日对张伦平有大恩,于是张伦平就做了他的保镖。
李侍郎也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可惜没有在江湖中闯荡过。
平海侯府位于海州城的中心,这里的地价本身就高,而这条巷子里,大部分人非富即贵,大家凭着银子等,囤积了不少的粮食。现在缺少的,是保护的力量。
“王兄,废话也不多说了,我看你人品很好,而且久仰大名,你是否愿意留在这里?这里绝不会亏待王兄,大家只求能平安度过此劫难。”
李侍郎的态度很是和蔼,而张伦平也代表主人提出了邀请。
旋转着手中的茶杯,王凯开始沉吟。
“王兄弟,我们这群人,不想和外面人争夺粮食,这里的粮食足够大家坚持两三年了。按照沈约的说法,最多一年,海州城的禁制就会破解。
我们只要守住这里,就可以了。”
张伦平指了指不远处的平海侯府,叹息了一声,说道,“外面的世界,会变的很残酷,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王兄应该有些粮食储存,但到时候,难免手上沾一些人命。那么,为什么不来这里,守护着平海侯府呢?
我们不参与海州城的仇杀,在这里,一旦有暴民冲击平海侯府。或者痘神娘娘攻击,我们也可以帮助她们,不是吗?”
张伦平的话,王凯知道只是一个台阶。再厉害的暴民,能冲破龙女殿保护下的平海侯府?只不过这些人想要一个好的借口。同时得到龙女殿的庇护而已。
可是,这有什么不对?
王凯不是不想做好事,问题是,粮食在那里?
话说完,张伦平又说了十来个名字,每一个都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
“他们。还有不少人,都住在这附近,大家会结成一股绳。王兄,留在这里吧,我们救不了那些人,但我们可以救那些孩子。”
王凯没有说话。目光从打开的窗子中向外望去。
外面的景色并不美,树木都被砍伐完,变成木材进入了库房。花园变成了菜地,有人在其中撒下了种子。院子里的水井是清洁的水源,这里不会缺少粮食。各家的护卫联合起来,正在四处巡逻。
而他现在的住所呢?
每天都能看到有人闯入别人的家中,每天都能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虽然说大家都在压抑着情绪。但等孩子们进入了平海侯府之后,那么……
”老婆,等将孩子送进平海侯府之后,我们去干掉对门,他那里粮食不少。“
这是他的邻居私下的讨论,那个腼腆懂事的酗子,居然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要知道,在过去一年中,两家的关系,还是非常的好！
但王凯并没有怪他们。当在自己死和别人死的选择前,王凯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现在,没有人能救外面那些平民,没有人！
“为什么邀请我加入,你们不了解我的底细。”
王凯提出最后一个疑问。
“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中,你是一个好人,加入我们吧。”
“好,我答应。”
王凯点点头。
人需要美丽的谎言来欺骗或者说服自己,尤其是袖手旁观的时候。这里,至少很安全,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天堂。
= 围墙里是天堂,围墙外呢?
在很多人眼中,贾珍道是一个狠人,无论行事还是为人,都异常的果断。
作为城里木匠行会的头头之一,他有一大批手下。
听到了沈约对海州城血祭的推断之后,他就和一群手下离开了海州城。一共三十二个人,一半都学过武。贾珍道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在黑市上购买了弓箭、甲胃和兵刃。
靠着这些东西,他们来到了一处农庄里,杀掉了那里的小地主,得到了一批粮食。作为农家子弟出身的他,很清楚乡下人都有囤积粮食的习惯,对于他们来说,粮食就是银子。
行动完了之后,再也没有手下会质疑贾珍道的决定,这么多粮食,如果在城内,根本不敢相信。
“大哥,这些粮食,够我们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要不,大家先在这里歇息上几天?反正这里很偏僻,也没有人什么人。”
“是呀,大哥,谷仓里,还有两个女人呢,大哥等一会大展雄风之后,别忘了给兄弟们留一口。”
“胡说,大家不要耽误,马上收拾东西,这些粮食什么一粒都不要留下,后面的小山上,有一处峡谷,很是隐蔽,大家躲在哪里。
海州城里高手如云,等到大家反应过来,周围各处村落,都是扫荡的对象。”
他伸出手,在画的草图上一扫。
“开头一个月,会是最危险的时候,这个农庄会被人不停的扫过,谁留在这里,就是找死。”
“大哥,没有那样玄乎吧?”
一个弟兄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哥我们还不如……”
“砰！”他狠狠的一拳击在了那名弟兄的脸上,“走,快点走！”
现在要抢时间,怎么能如此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