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杜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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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钱数到手抽筋’,于方翔而言,也只是一种只可憧憬无法触摸的至高境界而已。
只是对于如何扩大规模,方翔想的却也是比较长远。对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来说,跟在郑久屁股后面、单纯的提供毛鸭,这种盈利模式,方翔不认为是一个长久之计,从内心深处也多少有点不屑为之。
方翔在网上找到一些养殖场做大做强的案例,根据它们的路子,拟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第一步,先与郑久合作,将高品质的野鸭稳步渗透到中州市的各个饮食场所甚至是老百姓的餐桌上;第二步,待得时机成熟翅膀变硬,绿头野鸭为大众所接受,立刻注册商标、直接针对第一市场销售,抛开郑久这样的经销商,甚至可以利用品牌效应,向邻近省市倾销。
只是此刻听了郑久的话,方翔才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商业头脑比起郑久来,还是要逊色太多。
‘我忽略了地方保护政策,还有跨地域销售的层层困难。对于国际市场这块大蛋糕,更没有半点的考虑。唉,看来比起郑久这样的商场老手,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是太多了。’方翔心头大为叹服,半晌后转念一想,心头却又一动,‘哈,这一次一定要跟郑久好好见识一番,单靠出售第一手毛鸭,利润终究有限,而且这市场也全然掌控在旁人手中。如果日后做大,自己搞禽类出口,也是一个大方向。’
方翔心头振奋,与郑久边走边谈,乘车呼啸而去。
路达禽类加工厂,位于中州市北郊。厂区占地宽广,远远望去,十多个长长的钢结构车间错落有致,显得异常气派。远处偌大的露天停车场停着十多辆货柜车。据郑久介绍,元旦期间最为繁忙,天天都有二十辆以上的货柜车等着装货货。
“目前杜总主要搞肉食鸡的屠宰,分割装袋后、运往国外。这是老厂,在其他省市,还有四家规模相仿的分厂,每季度销售额轻松过亿。杜总是奇才,展到现在这种规模,只用了四年时间。”
郑久语调中很有些推崇的味道,方翔咋舌不已,‘乖乖,四年时间就拥有这般庞大的规模,是这杜总天生奇才,抑或是背后有人?’
方翔暗自揣摩,随着郑久一起步入办公楼。办公楼是七层建筑,行走其间,方翔只感觉到两个字:朴素。
素白墙壁,水泥地面,便宜实用而略欠美观的三合板房门,没有半点想象中的富丽堂皇。
郑久见方翔对楼内装修尤为在意,这就笑着解释道:“我们杜总不好浮夸不喜虚荣,向来是用钱用在刀刃上。”
方翔笑着颔,心头却有些紧张,照着他的理解,杜千里这种人,就是那种极为实际的商人,对付这种人,想用客套的话语来拉近关系切入正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能用利益来驱使他感兴趣,而方翔今天是无备而来,所以心头有了几许的忐忑。
只是转念一想,方翔却又哑然失笑,听郑久的说法,杜千里对野味的国际市场销售这一块,也仅仅是有点兴趣而已,而且这种坐拥亿万家财的大老板,又岂是只言片语就能打动的,他们信奉的大概是专家团队出具的市场调研与可行性报告吧。
‘今天就纯粹来见识一下而已,紧张什么?’如此一想,方翔原本忐忑的心头就变得泰然起来。
行到七楼尽头,是总经理办公室。出乎方翔意料,门外居然没有秘书台,郑久径直上前轻敲房门,很快的,镶嵌在门上的扬声器传出一道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请进。”
郑久轻轻扭动门锁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不算宽敞的办公室内,与屋外同样的朴实无华,简约的近乎简陋:一个书橱,一张办公桌,一圈沙,就构成了整个办公室的主体。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坐在办公桌后,左手拿着一方印章,右手持着一个放大镜,正在认真观察着。
老者虽已是垂暮之年,可身体毫无半点的佝偻,浑身洋溢着一种雄狮猛虎般的活力,这老者想必就是杜千里。
“哦,来啦,随便坐。”郑久与方翔进屋,杜千里抬了一下头,略略颔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全身心的去研究手中的印章。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方翔心头渐渐有些不耐烦,虽说你杜千里家大业大,可我上门就是客,以前虽也见过一些盛气凌人的大老板,可无论如何,见面总还会客套一两句。像杜千里这般倨傲的,倒还真是少见。
方翔心头泛着嘀咕,只是谨守礼貌,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不知过了多久,杜千里突然皱眉,喃喃自语道:“这枚山河印,没什么奇特嘛。”
杜千里言语中很有几分失望,望着郑久,目中一亮,连连招手:“来来,小郑,你对印章有些研究,帮我看看这印章的独特之处。”
“好。”郑久快步上前,端详半天,啧啧叹道,“这是极品田黄所做的印章,这质地温润凝腻,如婴儿的肌肤,不愧是石中之帝。瞧这印章所镌‘山河’二字,字体遒劲凝练、气势磅礴,必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郑久侃侃而谈,杜千里眉头却皱的更紧,显然对郑久的解答大为不满:“这是印章收集大师宋抱石的遗物,也是他平日里最喜爱的东西,当然不是凡品。可这是我送给连小姐的礼物,单单只是石中之帝,连小姐未必会满意。宋抱石是大收藏家,家中珍品无数,能让他格外喜爱的东西,必定大有深意才对。”
“深意?”郑久面露难色,摇头苦笑道,“看看印章材质,我还在行,要我挖掘此中真意,我可就没那个才干了。”
二人凝眉苦思,仿似忘了屋内枯坐的方翔。方翔静坐无聊,抬头朝着印章瞅了一眼,大致可见印章外围雕琢成山峦起伏状,而山峦上方,尚有白云悠悠。
“只有天在上、更无与山齐。”方翔心中一动,脱口而出:“这莫非是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山河印?”
“只有天在上,更无与山齐?”杜千里蓦的动容,翻来覆去的端详着手中的印章,半晌后嘴角展露满意的笑容:“好一个只有天在上,更无与山齐!原来这才是这枚山河印的真正寓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哈哈哈,送给连小姐,应景又贴切,好!妙!”
杜千里珍而重之的将山河印收起,再次望向方翔,神色诚挚笑意满面,真个是前倨后恭,和声道:“这位想必就是郑久提到过的方翔方老板吧。”
方翔点点头,和声道:“杜总你好。”
“你好你好。”杜千里笑眯眯的道,“真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非但养气功夫一流,对印章也大有研究,难得,难得啊。”
杜千里不吝褒奖之语,方翔这才恍然,原来适才杜千里的故作无视,只是来探查自己的涵养。如果自己适才露出半点不耐,恐怕给杜千里的印象分就会大大降低。
方翔心头道着侥幸,嘴上忙客套着:“杜总过奖了。我对印章,也只是稍有涉猎而已。”
旁人只道方翔谦虚,其实他这句话倒是半点水分也没有。他对印章的的确确是只有那么一点点肤浅的研究。他之所以能一语道破这枚‘山河印’的寓意,只是因为爷爷方国安对古董颇有心得,经常将一些有关古董的趣闻逸事当作故事讲给方翔听,而这枚山河印,就是其中之一。
杜千里显然也知道郑久与方翔此次来的目的,却是绝口不提,反倒是细细打量了方翔几眼,只见眼前年轻人皮肤呈小麦色,眉宇间颇有风霜之苦,杜千里眸子中突然溢满笑意:“方老板,你养这三千多只绿头鸭,想必是费了不少心血吧。”
方翔不解他话语背后的真意,这就笑着点头,杜千里又饶有兴致的道:“你的养殖场,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一个本家侄女,经常帮我忙。”
杜千里轻叹道:“这样啊,凡事亲力亲为,必定挺辛苦。这年头,舍得出力是好事,可更要会做老板。”
杜千里顿了一顿,突然笑呵呵的道:“我对绿头鸭的销售,很感兴趣。这样吧,等你学会做一个老板了,嗯,是做一个成功的老板之后,你我再来谈合作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