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 倒闭:疯狗四的彻底败退
以前老曹在的时候,时不时的来方翔这边逛逛,聊一些野鸭子养殖的心得,做个简单的交流。
自从老曹被栓柱气跑之后,两家养殖场颇有几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方翔约束柱婶她们少到栓柱那边闲逛,一来是避嫌,二来是也怕这些从小对自己高看一眼的老婶子为了维护自己而跟牙尖嘴利的翠凤起些冲突。栓柱也从不到方翔这边来,他怕看到方翔这边红火热闹的场面后会气得睡不着觉。他本事不高可心性高,第一批鸭子输了,这心里头就总赌口气,想kao着第二批扳回面子,也赢来前程。
栓柱的第二批野鸭子前几天出笼,虽说栓柱夫妇名声不好、小气刻薄又不孝,可瞧在刘大壮夫妇的面子上,还是有不少人去帮忙,一万五千只刨除病死的还剩一万三千只。
一大早晨听到翠凤在那嚎,方翔皱起了眉头,远远望去,对面养殖场围了不少人。铃铛跟蒜头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瞪圆了大眼睛,一脸的茫然。
“我去看看。”蒜头来了精神,瞧它那鬼头鬼脑的样子,方翔就知道这小家伙恐怕又在幸灾乐祸了。
“慢着,你老实呆着,那里人多.不安全。”方翔随便找了个理由制止住毛躁的蒜头。蒜头虽说调皮捣蛋,可向来听方翔的话,此刻满心不乐意,到底没有轻举妄动,却是急得伸长脖子,烦躁的从方翔的左肩跳到右肩,又从右肩跳回左肩。
“安静点。”方翔好笑的在它小脑袋.上轻轻弹了一记,将铃铛抱在怀中,和声道,“铃铛,你爸妈那边可能出了点事,要去看看吗?”
铃铛噘着小嘴,默然无语。她自.小对父母没什么印象,也难怪,栓柱与翠凤在她刚断奶的时候就把她扔给了爷爷奶奶,而栓柱夫妇天性炎凉,加上铃铛又是个女孩儿,所以平日里很少过问铃铛的生活。铃铛对父母没有半点印象,今年好不容易盼到了爹娘回家,却因为蒜头而挨了栓柱一巴掌。这一巴掌就把铃铛打蒙了,即便自己不小心把价值一千五百块的蒜头弄丢了,翔叔都不舍得打自己反倒是好言好语的安慰,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爹妈明明做的不对,却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把铃铛打疼了,也把对爸妈的幻想打消了,后来,在铃铛的心里头早已规划好了自己真正的父母——爸爸是方翔、妈妈是谢玉音,不过这是铃铛的小秘密,除了蒜头,她谁都没‘告诉’。
此刻方翔问起铃铛,铃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方翔也知道铃铛是在生父母的气,可对面这两口子千错万错,总也是铃铛的父母、大壮叔的儿子儿媳,那边如果出了大事,自己也总该去看看。方翔刚琢磨着,就见刘大壮一溜儿烟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拉着柱叔跟柱婶,远远的就听到柱婶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嚷嚷:“哎呀他大壮叔,你倒是让我喘口气。已经这样啦,你先稳住架啊。”
说话间,刘大壮已经跑到了方翔面前,二话不说作.势就要跪下,方翔吓的一激灵,赶紧单手扶住,把铃铛放在地下,这又换成双手扶着气喘吁吁的刘大壮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一脸的后怕:“大壮叔,你可别害我,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这么一跪,要是我爸知道了,我少不得又得挨一顿胖揍。”
说‘揍’那是夸张了点,不过以方庆的脾气,不论缘.由,要是方翔受了这一跪,一顿臭骂是逃不过去了。
刘大壮眼圈潮.红面色煞白,胸口起伏不定,哆嗦着伸手指着铃铛,嘶声喊道:“铃铛,你替爷爷跪下,求求你翔叔救命哪。”
刘大壮来这一手,铃铛吓坏了,小嘴一瘪,眼泪就像是断线珍珠似的簌簌落下。
“铃铛乖,不哭,你爷爷跟你闹着玩哪。”柱婶赶忙把铃铛抱起来搂在怀中,好生安慰着。柱叔则虎着脸,没好气的数落着刘大壮:“大壮,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干啥呢?大人的事儿你折腾孩子干啥?瞧你这点出息。”
刘大壮捶胸顿足摇头,却是急得说不出话,柱叔一摆手,忙道:“你别说了,栓柱的事儿我跟玉娃说,万事由玉娃自个拿主意,你别倚老卖老压玉娃就行了。”
“柱子,你这呛我啊。我就是再不要脸,能压玉娃吗?”刘大壮总算是缓过气来了,嘴角1ou出一丝酸涩的笑容,眼眶中泪水滚动,却是强压着没有滴落。
“嘿,你别多心,我就顺嘴这么一提。”柱叔本意的确是拿话呛住刘大壮,见刘大壮这架势,他也没敢往狠里说,耍一花枪后,望着一脸迷惑的方翔,叹道:“玉娃,你大壮叔是急火攻心啊,糊涂了。这事儿我跟你说吧。栓柱的鸭子一只没卖,冯四那边急眼了,说如果栓柱赚不回本钱,就让他赔偿,如果没钱赔,他就把栓柱告上法院。”
刘大壮这阵也缓过气来了,嘴角抽搐着,更是泪如眼下,“唉,栓柱这傻孩子,他哪玩得过冯四啊…”
刘大壮一哽咽,又说不下去,柱叔接过话来解释着:“我也才知道,栓柱养第二批野鸭子的时候,冯四让他签了一合同,说这批鸭子利润三七分,如果赔本,就让栓柱独力承担。人冯四玩的是稳赚不赔的把戏,可栓柱这傻小子还巴巴着好事儿哪,傻乎乎的签了。结果呢,鸭子卖不出去又都拉了回来,赔钱赔人工,一溜儿跟头就把自己栽冯四的陷阱里去喽,唉。”
在刘大壮面前,柱叔总要替栓柱说话,可即便这个胸无点墨的老庄户人也知道,冯四跟栓柱之间的合同,那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初没人逼你签合同,真个中招了,也别总怨疯狗四狡猾。
此时刘大壮也断断续续的将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了,是希望方翔能拉帮拉帮栓柱,别让这唯一的儿子去坐牢。方翔觉得这事挺棘手的,可也不好不想想办法,这就让柱婶留在家里哄着铃铛,自己就跟柱叔、刘大壮一起,到对面的养殖场瞧一下。
拖拉机上,野鸭子还没卸下来,翠凤还坐在地上干嚎,咒着黑心的冯四、骂着自家男人没本事。栓柱双手捧着头,颓丧的坐在拖拉机的地盘上,半天不一语,野鸭子7o日龄后,就会躁动不安呈神经质状,采食锐减没有饥饿感,体重下降。他手头的野鸭子眼瞅着就快7o日龄了,栓柱当真是急得头都白了。手下工人也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聚在一起抽着烟,方翔从旁边经过,听到了‘赶紧要工资’之类的字眼。
翠凤瞧见了方翔,一扫往日那冷漠的样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嘴的抽泣着:“玉娃,你救救我跟栓柱吧,以前我们总站在冯四那边跟你作对,那是我们混账,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帮我们一回吧。”
“你先起来。”方翔刚将翠凤扶起,栓柱又扑通跪下了,不是他想跪,而是在中州市的这五天,他实在是受尽了白眼,磨的他最后一点火气也没了,一想到坐牢这个字眼,他更是吓得头皮麻,实在没辙了,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方翔身上。
“栓柱哥,嫂子,你们别跪我,我受不起。”方翔将栓柱夫妇扶起来,望着二人那仓惶不堪的样子,叹道,“先把你们跟冯四签的合同给我看一下吧。”
合同立马取来,方翔认真看了一遍,白纸黑字加上栓柱夫妇的手印,这鸭子卖不回本钱,栓柱与翠凤是没得跑了。
栓柱在翠凤的捅咕下,嗫嚅着道:“玉娃,中州市的野鸭市场,就认你的货,要是能借着你的名义出货…”
方翔尚未开口,刘大壮先火了,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个鳖犊子,你不停的哄我去找玉娃帮忙,说你知道错了让玉娃拉帮你一下,原来就这么个拉帮法啊?你这是存心要把玉娃创下的牌子砸掉啊?你算个什么东西!”
刘大壮自觉的上了儿子的当,而当着这么多人,自己也是百口难辨,直气得耳鸣眼花,面色一红一头朝地面栽去。
“大壮叔!”方翔眼明手快的扶住,见刘大壮面如金纸牙关紧咬,一时间着了慌乱了分寸,倒是柱叔有经验,用力掐着刘大壮的人中,大力搓捻着他的虎口,刘大壮这才缓过气来。
“玉娃,这事你别管了,栓柱是想害你。”刘大壮一醒来,就是老泪纵横,“你别误会你大叔啊。”
刘大壮这一流泪,方翔也很不是滋味,正要安慰他几句,不妨栓柱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爹,你就真这么狠心,眼瞅着我坐牢也不管?”
栓柱这一闹,场面乱成一团,大伙儿议论纷呈,方翔沉声道:“大家伙都别乱吵吵,静一静。”
方翔这一开口,场面登时安静了许多,方翔转而望着栓柱,淡淡的道:“栓柱哥,你想借我的名义出货,这不可能。我的牌子创建不易,我不能砸了它,何况那些菜市场的老板也不是傻子,任由你我蒙骗。不过我可以替你找个熟识的老板商量一下。”
方翔一开口,栓柱面色惨白一片,对方翔最后一句话,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此次中州一行,市面上只缺福寿鸭。对于普通野鸭,菜市场都放话说:需求量饱和。
方翔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当众拨通了郑久的电话。
“野鸭?一万多只?”郑久没有太大的惊讶,反倒是笑嘿嘿的道,“这件事我知道,这哥们一进市场,就打着‘福寿鸭’邻居的旗号。他养的鸭子,味道马马虎虎,跟鄱阳湖那边的野鸭差不多,比起咱的福寿鸭就差得远了,所以卖不动也是正常的。别人是怕这货砸自个儿手里,他也来找过我,我不收,不是我吃不下,而是不想跟老弟之间产生些误会。”
方翔一听有门,喜道:“我此番就是想请郑总想想办法,价格低点也不要紧。”
方翔说着话,瞅了栓柱一眼,栓柱大喜,赶忙表态:“成本价就卖,十六块。”
“十六块。”方翔如实转述。
“行,成交。”郑久也痛快,继而又补充了一句,“老弟,我跟你明说,这货我只能收一万只。其中五千只,我是打算用来补补福寿鸭的缺口,眼下看,你供的货还是少了点,呵呵。”
郑久笑的志得意满,又解释道:“另外五千只,我是想借着这便宜的价格跟鄱阳湖那边的大户玩玩,多了我真吃不下。其实这批货就得贱价处理,赔是赔不掉,可有福寿鸭压着也肯定赚不了几个钱。我是看你的面子,要是旁人,我郑久不会松这个口。”
“郑总,这次多谢你了,我念你的情。”郑久给了一个天大的面子,方翔也颇为高兴,那虚荣心也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别介,你这一说可就远了。对了,另外的野鸭,你可以找柳厚想想办法。鸭王记现在分成福寿鸭与普通野鸭两种档次,柳厚只从我这里进福寿鸭,普通野鸭在别的菜市场采买,需求量也不少,我把他的电话给你,试试总有好处。”郑久热心的支招,他不知道方翔与柳厚的合作关系,所以对此倒也没抱什么希望,顿了一顿,笑呵呵的又道,“我现在就派周茂才去拉货,你让你那哥们也别动了,在家里等着。这一次我让周茂才领几个记者朋友去一趟,做一次暗访。”
方翔一愣,郑久赶忙解释道:“很简单,福寿鸭销售情形这么喜人,鄱阳湖那边的养殖大户早就蠢蠢欲动,有意进驻宁远村,这事我早有耳闻。这一次我让媒体把暗访情况公布出来,让其他养殖大户明白一点:同样的山水也养不出一样的鸭子,让他们绝了跟你争地盘添乱的念头。毕竟养殖这行业最忌讳扎堆,一旦扎堆,疾病很容易扩散为瘟疫,到时候咱们的福寿鸭也保不准受牵连。如果媒体报导后依然有人去你那里投资兴建养殖场,你就得留神搞搞安保工作了。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中意的恐怕不是宁远村这片水土,而是你的秘诀了。”
郑久娓娓而谈,方翔暗自摇头轻叹,这郑久不愧是地道的商人,任何一点事情都懂得大肆利用,十足的商人本色。
就这样,郑久收下一万只野鸭子,方翔试着找了一下柳厚,柳厚微一思忖,很爽快的收下两千只。剩下一千只,方翔就决定自个消化,他也存了一个心眼,挑了一千只种母鸭,打算日后下蛋用,毕竟他对张记咸蛋的前景很看好。
就这样,三家下手,总算把栓柱的野鸭解决了。栓柱夫妇也不敢继续跟着冯四干,将养殖场的事一处理,跑到中州市打工去了。冯四的其他手下也怕受到责罚,就有样学样,四散而去找地方打工。冯四的养殖场兴建期间投入很大,两批野鸭没赚回一毛钱,一群手下又纷纷作鸟兽散,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得生了一场大病,悔恨不该跟方翔斗气、贸贸然从事一样陌生的行业。只是此时说什么也晚了,冯四也只能无奈的关了养殖场的大门,诅咒誓永不再踏入这该死的养殖业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