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观音山的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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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山上观音山寺,观音山寺里供着观音菩萨。观音菩萨座下坐着一个尼姑,正在打坐念经。看那尼姑,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一张稚嫩的脸庞,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眸,眸子中似乎扔进了一颗石子,时不时荡起一圈波纹,将清澈的湖水打碎。

这观音山寺本来有不少女尼,但自从山中来了一群土匪后,这些女尼就逃走了,当曾锦依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空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来之前,受东山寺玄恩大师剃度,法名净心,受戒之后,她的心的确净了,一路苦行,找到了这个庵,决定在此修身养性,甚至度过余生。

那群土匪几乎是与她同时回来的,她前脚上山作了这庵里唯一的尼姑,那群土匪后脚就进了山。不过他们对她都算客气,没有一个人来捣乱子。她心知,这是因为那群土匪本来就不是土匪,当初她就这么认为的,只是他们有自己的追求,正如当初自己也有自己的追求一样,只是她现在已经似乎放弃追求了,而那些人依然在执着的追求他们想要的东西。她觉得这样也好,目前在自己那个还没有彻底净了的心的角落里,很需要这样一个组织存在,因为这是个给过她承诺的组织,他们的首领——也就是他们嘴里说的大将军——其实就是个土匪头子,准确的说是个暴乱组织头子,曾经说过会帮助她报仇的。她感到很苦恼,感觉自己还没有做到玄恩大师说的净心,虽然自己一直在努力的忍耐,可是往事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按照玄恩大师说的,她本无什么牵挂,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个小尼姑,趁着红鸾星未动,提前遁入空门,以后就永远难动了。但是她有块伤疤,虽然被玄恩大师治愈了不少,但终归还是个疤,而自己终归还是个小女孩,这些,那老和尚不太懂,但是大将军似乎懂,这几日,他还常常上山来与自己谈心、聊天,谈佛法,也谈世态人情,他懂得很多,并不是那种草莽汉子。

她有时候也会想,这是不是不太好,我一个尼姑……。但是那人并无什么非常举动,只是谈些感悟而已。玄恩大师说了,佛门中人,就应该成为世人的心灵导师,成为倾听者,成为为世人答疑解惑之人,自己不正是这么做的吗?

那日在广化寺弥陀庵洞内,满腔仇恨的自己被东山寺高僧玄恩说动了,凡事有果必有因,有生便有死,如何死决定于别人也决定于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死法,父亲之死,在于父亲是曾玄英,是华山掌门人,这是其得,有其得,便有其失,也才有其死。至于自己的仇恨,那其时只是自己的执念而已,自己执念于不报仇就是不孝顺,就对不起父亲,其实,这种执念是虚伪的,是做给世人看的,是一种欲望,并不是真的孝顺,真的孝顺是忘记孝顺,而是时时欢颜于父母膝前,若父母已逝,则应感念父母生身之恩,延续父母余脉。人世间,只有佛是最无私的,世尊让饿虎吃掉自己却没有一丝仇恨,所以他才能成佛,普通人却很难做到这点,所以大多数人都不能成佛,但是人人皆有成佛的相性,因为人人皆有慈悲之心。慈悲是这世上最摩诃无量的大法宝,能渡一切苦厄,渡一切苦难之人。以慈悲见性之人,必不会因为一己执念而废大德……

在玄恩大师的一番传法后,曾锦依豁然顿悟,所谓仇恨其实是这世间一切苦难的源头,若无仇恨,便无诸多因为仇恨而产生的孽欲,人可以有欲望,也可以为了欲望有诸多行为,但若有仇恨,则会为了欲望而无所不为,那就是孽欲了。人只要控制住不因欲望而产生仇恨,就不会铤而走险,不会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不会走入歧途。有些人,甚至是不少正人君子,都认为有仇必报,却不知,在报仇的同时,自己就已经陷入了非人境地,报仇者是以暴制暴,也是施暴者。这就是仇恨之因导致的果。因此,自己要修行的就是祛除仇恨。

就这样,曾锦依顿悟了,剃度成为了一名佛门弟子。她这么快就顿悟,的确与佛有缘,这让玄恩欣慰不已,只是其顿悟的成果也让玄恩摇头不已,想要将节欲与控制仇恨分开来修行,在自己看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这净心却就这么开悟了。玄恩试着纠正了一下,却促使她越陷越深。玄恩在替她剃度的同时,却也犹豫颇多,似此不知是福是祸,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人一旦开悟了,就会一往无前,很难做出改变。他心情复杂的注视着曾锦依,将一张度牒和一封介绍信交到她手上,告诉她可以去魁山一趟。他并没有告诉她魁山在哪里,只是希望她自己去找,若找到了自可凭介绍信上山修行。当然,这一路上他其实一直在后面不远处跟随,他想看看这新剃度的弟子到底是佛还是魔。

曾锦依却不知道玄恩的担忧,她一路问询,方知魁山所在,那边有座山名观音山,山上有个寺庙号观音山寺。

玄恩看着曾锦依安安稳稳地找到观观音山寺,并上山修行,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山里除了有个观音山寺,还有个观音堂,他更不知道,此时的曾锦依正在控离恨的修行路上越走越远。

这观音庵中的一切自己都已经闭目难忘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净心决定下山去云游,可能会先去岭南,据说六祖慧能便是在岭南传教的,不知是否还有禅宗圣迹。

“曾姑娘……哦不……净心,你真的打算离开?你一个人,这……你还是认真想想为好!”陈全忠还是改不了口叫她师太,听净心说要下山后,他吃了一惊。

“嗯,陈施主,感谢贵部连日来对敝寺的帮助,他日再行拜谢”净心以观音山寺住持的身份道。

陈全忠放下一包香纸,点燃了一炉香,对着观音菩萨金身拜了下去。

净心等他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后又道:“今后还要劳烦施主常来山上探视,时时添些香火,好让观音菩萨多多普度众生。”

“你想学功夫吗?”陈全忠却突然问出这话,他知道,这净心是铁了心要走。

“施主何出此言?”

“你孤身一人化缘天下,若不学习一些防身之术,恐怕难以全功啊。”

也不管净心是否答应,陈全忠随手抄起庵里一根木棍舞将起来,半刻钟的时间,将一套“渔翁棍法”舞了两遍。只见那棍法柔中带刚,犹如观看一位渔翁在江上摇船捕鱼。

净心看着陈全忠舞了一阵,既没答应学,也没拒绝学,那一套动作却是不自觉地就被记住了。

“你如果真的要走,我建议你过几天再出发,这雪刚停,许多地方尚没融化,路难行啊!况且,这时节,外面可不是一般的冷。”

“你不觉得这正是修行的好时节吗?”净心反驳道。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若等几天,或许能见到一些人。”

“哦?贫尼不觉得现在早了,若有缘,自会相见,若无缘,又何必执著。”

“那好吧!什么时候走,我让弟兄们一起来送送,他们可是与姑娘甚为相得。”

“不必了,贫尼一人来当一人去。”

陈全忠抱了抱拳,退出了观音殿中,从门中看着矗立在菩萨前的净心,茫然若失,良久,才下了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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