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心魔
火车哐当，苏东来一路打坐修行，五日后终于到了河南地界。
甄善人押送着苏东来，因为苏东来镣铐缠身，竟然不曾有人盘问。
“我说你们，当真要将我给卖掉？”苏东来坐在老爷车上，开口问了句。
他虽然掌握了幻术，但施展幻术的对象，也是要分人的。
意志坚定的人、见过血的人，想要影响千难万难。
他现在的火候，能影响几个人，影响到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
毕竟每个人的气血强度、身体强度、精神强度、年纪等等都不一样。
几个人各怀心事，没有说话，一路出了城，然后将苏东来押送至一处荒山野岭。
如今虽然已经开春，但山路依旧遍布荆棘，不是那么好走，空气里泛着冷气。
此时众人在山中走的干热，头顶冒出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
苏东来手上戴着镣铐，看着山中枯黄景色，眼神里露出一抹莫名之色：
“这荒山野岭，正要试试手段。”
“老大，那卸岭大帅白玉楼目标在哪里？咱们还要走多久？”牛娃背着黄金，此时更是气喘吁吁。
五十多斤重的黄金，再加上宝钞，即便是牛娃与狗剩两个人轮班搬运，此时穿山越岭也是累的气喘吁吁，整个人身子骨酥软，眼神里露出一抹难堪。
人行千里，手拿一根草重千斤。背负百斤，行走几米不算重。
即便背的都是黄金，可这翻山越岭，也一样沉啊。
苏东来抬起头，看着念头耷拉脑的跟在后面的狗剩，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
自从修炼的天魔大道后，他对人的情绪把握更加准确。
那甄善人明显是对二人起了杀心，这一路上背黄金，不过是暗中想要加害，先疲惫其是身躯罢了。
“这厮果然是好手段，在火车上一见面，就定下要将我卖去做搬山力士，就已经有了算计。才见到这些黄金的第一面，就已经起了杀心！”苏东来暗自砸舌：“不过这群人各怀鬼胎，却也是我的机会。越是心中杂念多的人，幻术的威能也就越大。”
他还清晰的记得，当初见到这一包黄金的第一眼，对方就说要将自己卖了。
为什么不将自己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不是更简单？
说什么事后被人追查起来报复，简直是屁话。
真以为不杀人，一旦找到他们就不报复了？
将苏东来卖去做搬山力士是假，想要杀人灭口私吞黄金才是真。
“快了！”甄善人含含糊糊的道了一句，领头走在最前面。
他手中有枪，但枪不是万能的！
自家手下这小弟，可是有一手飞镖的绝活。
而且一旦开枪，这荒山老林的，很容易被人跑掉。
他可不是用枪的好手。
既然杀人灭口，那当然是选择一个万全的策略。
必须不能出现半份意外，否则走漏消息，苏东来身后当真有大人物，到时候追查起来，他往哪里跑？
众人又走了几座山头，牛娃与狗剩累的气喘吁吁，此时躺在地上起不来身，二人一前一后用杠子抬着黄金，此时上山时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脚下一软摔了个跟头。
亏得山中有大树拦住，否则只怕二人要滚下那十几丈深的悬崖。
这一下可是将二人吓得不清，腿都软了，坐在那里不肯起来。
“老大，咱们走不动了。”
“老大，咱们歇歇吧。这黄金太沉了。”
二人身躯都在哆嗦。
“你们两个废物，发财的事情都做不来，活该一辈子受穷。”甄善人气的喝骂一声，然后点燃一根烟，递给了狗剩，又点燃了一根烟，递给了牛娃。
然后自己点燃一根烟，站在山风中抽起来。
“牛娃子，你跟了我多少年？”甄善人忽然问了句。
“八年！”牛娃子道：“我还记得当年家乡大旱，又闹黄巾军，全村老少吃不上饭，我家中还有三个弟弟，父母选择将余粮给了弟弟，被活生生的饿死。而我在快要饿死的时候，被甄爷您带走了，将我救活了。”牛娃子脸上露出一抹傻笑：
“这回有了钱，我回去后不但可以照顾我的弟弟妹妹，还可以娶一房漂亮的媳妇。也不知我那弟弟们还活着没有。”
“你呢？”甄善人看向了狗剩。
“我跟了大爷五年！您就是我亲大爷。我家活不下去了，是大爷赏了我一口饭吃，叫我没有饿死。我记得咱们村子的死人，都是一车一车往外拉。我马上都要咽气了，是大爷您一口米汤将我救活了。”狗剩叹了一口气：
“当初从村子里跟您一块出来的兄弟们，只剩下咱爷俩了。”狗剩叹了一口气。
“是啊！江湖路，就是生死路。他们有的被人砍死，有的被军士打死，还有的被直接活埋。小耗子临死前的惨叫，在我脑海中一直回荡。每次睡觉的时候，我都会被噩梦惊醒，或许有一条，我也会死在这条路上。就像是小耗子一样，被人活埋在棺材里，听着那棺材内的抓挠之声，却无能为力。”甄善人叹了一口气。
说完话掐灭烟头，一双眼睛看向那黄金袋子，将双肩包拎了过来：“现在，咱们过上好日子，远离江湖的美梦就要成真了，就在眼前。”
转身看向二淑：“二淑子，咱们的关系我就不必多说了，当年你害了病，被青楼老鸨扔在街头，是我亲自将你捡回来细心照顾救活的。你那一成，足够你下辈子衣食无忧，成不成？”
“成！”二淑略作犹豫，点了点头。只是目光却不着痕迹的向着远处的狗剩瞥了一眼。
“牛娃，一成黄金，足够你娶媳妇，子孙吃三代了。”甄善人看向牛娃。
牛娃闻言沉默，过了一会才道：“一成半！决不能再少了！”
甄善人闻言深吸一口气，看向了狗剩：“你呢？要多少？”
“我也要一成半！只要大爷您给我一成半，咱们就散伙。”狗剩连忙道。
甄善人没有接话，点了一根烟，看着远处风景。
“看来我还要给他们加点料。”苏东来看着抽烟的甄善人，不由得有些差异。
这厮倒也是个良心未泯，此时处于人性与贪念的交织，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几年的感情，无数次的危机，无数次的枪林弹雨，真正的生死之交。
苏东来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瞳孔一缩：“你们不动手，那我就给你们动手的机会。”
苏东来心头念转，不着痕迹的来到了甄善人三步外，然后周身磁场一阵变动，向着那甄善人交织了过去。
半响后一根烟抽完，甄善人露出一个笑容：“罢了，咱们好歹也是父子爷们一场，我就给你等一个交代。送佛送到西，你们两个一人拿两成吧。咱们这就分黄金。”
话语落下，牛娃与狗剩俱都是脸上露出笑容。
甄善人旁边的二淑面色一变，一双眼睛看向狗剩，却见狗剩撇过头去，露出心虚的表情。
见此一幕，二淑顿时气得面色铁青，身躯都在哆嗦。
她知道，自己被白嫖了！
好歹也是跑了几年江湖的家伙，手下见过人命，咱们会被女色所迷而耽搁了大事？
“狗剩！”二淑急了，忍不住叫唤出声。
她绝不允许就这么分黄金。
狗剩心虚的将头转向远方，那边的牛娃向着二淑看来，眼神里露出一抹灼热。
就在此时，正在地上分黄金的甄善人听闻二淑的叫唤，不由得心头一突。
下一刻精神恍惚，恍惚中似乎看到了那狗剩与大牛手中持着钢刀，面色狰狞的向着自己扑来。而二淑正站在自己身后，此时焦急的叫唤着提醒自己。
“砰！”
就在此时，一道枪响，冒着青烟的大盖握在甄善人手中。
此时只听得狗剩一声惨叫。
事情危机，甄善人想都不想，直接拔出了腰间的王八盖子。
一声枪响，打破了沉寂，打破了二淑与心怀鬼胎的狗剩。
甄善人呆呆的看着远处依靠在松树下，满脸吃惊、不敢置信的狗剩，还有一边毛骨悚然面色吃惊的牛娃。
枪响，彻底打碎了最后的温情，心中的贪念压过了心头的情感。
看着面色不敢置信的二人，甄善人心中清楚，是自己心弦崩的太紧，出现了幻觉。
他只以为是自己心悬紧绷，出现了幻觉，才做下错事。
但他没有解释，身为一个老江湖，如何不知道此时在如何解释，对方都绝不会相信。
几个人的情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苏东来很满意！
这一手幻术，足以在关键时刻逆转乾坤。
尤其是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况，更是叫人心弦紧紧的绷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叫人走火入魔。
此时的甄善人，入魔了！他的心魔彻底激发出来，情感被打入了万丈深渊。
“大爷，你疯了！你怎么杀了狗剩！”牛娃见到一幕身体发冷。他万万想不到，甄善人竟然不顾几人数年的生死交情，对狗剩子下狠手。
“当年狗剩子可是亲自冒着生死风险，将您从尸山血海中拖出来的，您都忘记了吗？”
“上次马爷要将您三刀六洞，又是谁冒着枪林弹雨，孤身杀入其中，将您救了出来？那次狗剩中了六枪，命都差点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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