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生老病死
齐云天一边喊，一边赶紧给儿子穿衣服。
“怎么了？”听到齐云天焦急的呼喊声，老两口赶紧跑了进来，看到还躺在床上没睁开眼的大孙子，顿时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齐迹发烧了，高烧！爸你快去开车，妈你帮我给他穿衣服，赶紧送医院！”
“好，我这就去开车！”老爷子上前摸了一下小齐迹的额头，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立马开门跑了出去。
老太太赶紧过来帮着给孙子穿衣服。摸着浑身都滚烫的大孙子，老太太顿时慌了神。
“这是咋回事？昨晚不还好好的吗？”老太太着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呀。小齐迹这几年从来没生过病，怎么就突然高烧了？这还有点像高烧惊厥！”齐云天三下五除二给儿子穿好衣服，背起儿子就要往外走，刚出门，就看到老爷子从电梯里出来。
“云天呐，别下车库了，直接去小区门口。我打了120，人家车比咱的车跑的快，赶紧走！”老爷子刚出电梯口，看到儿子已经出来，又退回电梯，飞快的解释着。
齐云天背着儿子，没有任何迟钝，飞快地走入电梯，老太太紧随其后。
到了一楼，出了电梯，齐云天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小区门口，还没到门口，就听到120急救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老爷子率先跑到小区门口，等着指引急救车。
背着儿子的齐云天和急救车几乎同时到小区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个医生，迅速展开折叠推车，接过齐云天背上的小齐迹，将他平稳的放在推车上，车上还有一个医生，早已经拿出各种仪器在准备着。
“你是小孩爸爸吧？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吧。爷爷奶奶坐不下，不用跟着了。”其中一名医生快速说道。
“爸，妈，你们一会开车过去吧，我先过去了。”齐云天一边赶紧登上急救车，一边头也不回的说着。
“好，我马上开车带着你妈过去……”
齐云天还没听完老爷子的话，司机就飞快的开着车走了。
一直待在车上的医生，在小齐迹被推上车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给小齐迹做检查，氧气也已经给小齐迹吸上了。
“体温40.5，心率75，血压……”
齐云天摸着儿子滚烫的额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紧张的完全没有听清医生说的什么。
“除了体温过高，其余各项指标均正常。孩子多大？以前有过高烧惊厥史吗？”给小齐迹做检查的医生问道。
这一次，齐云天听清了，“没有，这都好多年没生过病了。今年十岁。”齐云天焦急地说道。
“可能是高烧惊厥，但是十岁的孩子不应该再出现高烧惊厥了呀。”医生很是不解的说道。
医生正在和齐云天说话的时候，小齐迹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医生和爸爸，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爸爸，我这是在哪儿？”
睡的迷迷糊糊的小齐迹感觉这一觉睡的特别漫长，同时又睡的特别香。只是不知道谁这么讨厌，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摇晃自己，更过分的是，还往自己鼻孔里插了什么东西。
猛然间坐起来的小齐迹，把医生和齐云天都吓了一跳。
“儿子，你终于醒了！”齐云天激动的都快要落泪了。
“赶紧躺下，你还生着病呢。”医生紧张地说道。
“生病？我好好的生什么病呀？”
小齐迹没有躺下，疑惑不解地问道。随即又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在哪儿了。也知道那个摇晃自己和往自己鼻孔里插东西的人是谁了。
看着儿子一惊一乍的样子，齐云天紧张了，可别高烧把儿子烧糊涂了。
齐云天一边把儿子按躺下，一边慢慢地说道：
“儿子，你今天早上发高烧，一直昏迷不醒。爸爸跟爷爷奶奶刚把你送上急救车，马上就到医院了。没事的啊，我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正说话的功夫，急救车已经开进了医院大门，小齐迹被推下车，快速往急诊大楼推去，齐云天紧跟在旁边。
与此同时，刚刚听完爸爸说的话，小齐迹就摸了一下自己的头，然后不解地说道，“爸爸，我没有发烧啊。”
医生没空搭理小齐迹，只是对齐云天说，可能是高烧惊厥，既然已经醒了，就先到观察室，然后再做进一步检查。
不到两分钟，小齐迹就被推进了观察室，齐云天去办理各种手续。护士给小齐迹再次测量了一下体温，这下，轮到护士疑惑了。
“王医生，这孩子没有发烧啊。”
这名护士将体温计递给医生，医生接过来一看，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从之前的紧张，瞬间变得很是惊讶，又有些不太相信。
“温度计没问题吧？”
“怎么会呢。刚还给其他小朋友测过体温呢。”
医生站起来，走到小齐迹身边，摸了摸小齐迹的额头，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用难以执行的语气说道：
“诶，真是怪了哈，这回真是一点烧都没了。”
刚办完手续的齐云天刚走进观察室，恰好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说的不是自己儿子吧。可是医生明明就站在自己儿子身边呀。
医生看到齐云天进来，很是迷惑地说道，“这孩子还真神了，就这十分钟不到的功夫，身上的高烧完全消退了，你看这刚量的体温，36.4度，完全正常。”
齐云天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还真是，额头凉丝丝的，哪有发烧的样子。
还躺在推车上的小齐迹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就说我没生病，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说完，又坐了起来。
医生、护士，还有齐云天，相互看了看，都感到十分的不解。
齐云天率先开口，“医生，那这还需要继续治疗吗？”
医生想了想，自己从医几十年，还从未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想既然退烧了，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出于谨慎，还是认真地说道，“还是观察半天吧，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再回去。”
“那行，我们再观察半天。”
随后，医生和护士一脸疑惑的离开了观察室。医生前脚刚离开，后脚小齐迹的爷爷奶奶就走了进来。
看到已经坐起来的大孙子，老太太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把抱住了小齐迹，“我的好孙子，你可算醒了，把奶奶都吓死了。”
“奶奶，我根本就没生病，你们怎么都以为我生病了？”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小齐迹的额头，“诶，退烧了？这么快？刚吃药了吗？不对呀，就算吃药，也没这么快呀？”
老爷子也上前摸了一下，同样也是很疑惑。
“奶奶，你来的正好。我早饭还没吃呢，这会饿的很，您赶紧给我买吃的去吧。”
“好好好，乖孙子，想吃啥？奶奶这就去买。”
“我要吃烧鸡，酱牛肉，还有鸡腿。哎呀，算了，只要是肉，您就看着买吧。”
“行行行，奶奶这就去买。”随后站起来，转头看向齐老爷子，“老头子，别在这站着了，大孙子退烧了。赶紧地，咱俩去给大孙子买吃的去。”
前一分钟还紧张万分地跑进来的老两口，后一分钟又激动万分地跑出去给大孙子买吃的去了。
此时才刚刚十点半，医院食堂还没开，老两口跑到医院外面的饭店，按照小齐迹的要求，买了各种好吃的拎了回来。
看着拎着两大袋子吃的东西回来的老两口，观察室的护士心里还直嘀咕，这一家子生活真不健康，早饭吃这么晚就算了，还净吃肉，也不知道荤素搭配。
观察室里，看着狼吞虎咽的小齐迹，爷爷奶奶乐开了花，齐云天也是非常的激动。好家伙，之前可是四十度以上的高烧啊，搁谁身上不害怕？结果这一眨眼的功夫，好了！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高烧，以及不知为何又突然消失的情况，着实让齐云天感到十分的不解。
要说突然的高烧，还好理解，身体再好的人也会生病。可是这几分钟高烧就消退的情况，还真没听说过。
难道真的是儿子身体异于常人？
算了，不想了，没病就好！主要是想也想不明白。
吃饱喝足了的小齐迹，满意的吮了吮手指头，感到浑身力量无穷，精神百倍，“爸爸，爷爷奶奶，咱别隔这坐着了，真无聊。咱们回家吧。”
齐云天想到医生的叮嘱，有些犹豫，可是又怕万一有个啥事什么的。只好跟儿子说，医生暂时不让走，说下午就可以回去了，不过我们可以在医院里散散步。
小齐迹唉声叹气了一下，只好跟着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到医院小花园里面散步去了。
医院小花园里，有不少在晒太阳的病人及家属。小齐迹耳聪目明，周围人小声说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有的人是快出院了，心情很是开心。有的是久治不愈，唉声叹气。有的是无药可治，哭哭啼啼。
一对年轻的夫妻坐在花坛边，妈妈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婴儿，爸爸坐另一边，小声的说，“我已经找二叔借过钱了，二叔说借不了多少。单位同事凑了点，老板也给了一点，其它亲戚都不富裕，我也不好意思开口。现在还差七十几万……”
“我爸妈说他们拿一百万出来，小麦粒的治疗费就够了，让你别找二叔借了，二叔家也不宽裕。后期的营养费、护理费什么的，咱俩的工资应该够了。”妈妈看着怀中的宝宝，悲伤而又满怀深情地小声说着。
一个中年男子，拄着双拐，慢慢的走着，还不时的停下来，活动一下自己的右腿，像是在做腿部的恢复性训练。男子带着耳机，边走边打电话，“陈老板您好，我这过几天就好了，回去不耽误干活，工作劳烦您给我留着啊，我这一大家子，还指着我……好的，好的，那谢谢您了……”
中年男子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老婆，工作的事情我跟陈老板说好了，放心吧啊，你安心在家休息……”
一位老大爷，拉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伴的手，强装着笑脸聊着天。老大爷说着两人的孩子，孩子的孩子。还说等老太太病好了，得赶紧回去给孙女儿做锅贴饺子，说咱们的孙女儿，最爱吃你做的锅贴饺子了。
可是实际上，从两人谈话的只言片语中，小齐迹知道，这位老太太的病，没几天了。
本来还感觉无聊的小齐迹，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听着他们的话语，突然感到，生命，竟然如此的脆弱，健康，竟是如此的珍贵。
小齐迹这些年从来没有生过病，所以也从未来过医院。看着形形色色的人，遭遇疾病，面对死亡，有未能终老相伴的遗憾，有割舍不下亲人的悲痛。虽然感情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流露出另一种相同的情绪，那就是，想要活下去！
受到这些情绪感染的小齐迹，内心突然变得忧伤起来。
“爸爸，所有人都会死吗？”小齐迹黯然神伤地问道。
“会啊，没有人能够一直活下去。能活到一百多岁，已经算长寿了。不过恰恰因为人类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所以生命才会显得如此珍贵，活着，才会变得如此的有意义。”
齐云天也看到了医院里的这些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毕竟经历过生离死别，知道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死亡，意味着什么。
小齐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些人在说什么。既然最终都要死亡，那爸爸说的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生老病死的孩子来说，这个问题，是无法回答的，不管他的智商有多高。这个问题，只跟阅历有关。
“可是为什么有的大树能存活几百上千年，甚至几千年，而人类不行呢？”
小齐迹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齐云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片刻之后，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每个人都能活几千年，那和只能活几十年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