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这夏氏,还是个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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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三姑这一对上金鑫瞪圆似铜铃般的双眼,下意识的眸底闪过一道心虚。

“不,夫君,是这逆子胡乱攀扯,夫君,你要相信我啊!”她说得极其艰难,却仍抖着声连连否认。

闻言,金大乡绅仍然愤怒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紧接着,他转正身板,又将目光挪到稷澂身上,自以为不怒而威实则牙呲欲裂。

稷澂坦荡的回视过去,无所畏惧。

他的目光不愠不怒,却让金鑫胆战心惊。

金大乡绅暗咽口水,不仅头皮发麻,浑身神经紧如琴弦。

只是一瞬,就又觉得亏了面子,又加倍的瞪了回去。

这个穷书生明明内里是一副狂妄自大的嘴脸,但开口却又是好声好气的,温文有礼的行事做派,还似学堂里先生般的对他教诲。

再瞧他一身褴褛破衣比乞丐都不如,可扮起才子来竟毫无违和感,这让一身华服的自己在穷秀才面前,都感到些气短!

稷澂懒得再看这傻狍子。

没有证据就创造证据,对于一个从深宫中摸爬滚打,杀出重围的权宦,他伪造休书,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那些见证人的指印,刚好翻出一份他们做过见证的老地契。

他该临摹的临摹,该伪造的伪造,就这样“真相”在众人眼中浮现。

今生,他再也不会成为残缺之人……

他要重走举业,再入仕途,让那些幕前幕后的侩子手,通通血债血偿!

倏忽,稷澂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但不是自己的……

他瞅了瞅身侧新鲜出炉的小娘子。

夏藕腹中空空,黑溜溜地眼瞳一转,顺着肉香味儿瞧见看热闹的孩童,正拿着一摞肉饼,吃得可香可香的。

她不由得眸子一亮,直吞口水。

这是身体的本能,真不是自己没出息,她的体力在经过一场蹉跎后,虚脱到了极点……

想她前世海味珍馐吃用无数,眼下竟觊觎人家小童的肉饼,也真是够可耻了!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收不回目光……

她似乎已经三日两夜,都未曾进过半粒米了!

感觉到提督大人投来的视线,她垂下小脑袋,盯着脚上露出脚趾的破旧布鞋,心思却仍旧未能收回。

那肉饼真是香得过分!

好饿……

稷澂的目光微微变暖,拿了几个铜板,从孩童那里买来三张肉饼。

孩童吃得好好地,本来不愿意卖给别人的,但大哥哥说有了铜钱,就能买糖葫芦了。

他一寻思着,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于是,就卖了三张肉饼给大哥哥。

稷澂拿了肉饼后,将夏藕扶到堂外,让小娘子坐在蒲团上靠着门,又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手,才把肉饼给她。

可能是怕她口渴,还顺手买了个鲜梨给她。

紧接着,又拜托旁边的几个人帮忙照看些小娘子,省得让坏心人静悄悄地给哄骗走了。

毕竟眼下小丫头失了声,有个意外都喊不出来。

之后,稷澂又回到公堂,立在他原立的位置上,似乎他做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啪!”高知县手中的惊堂木,拍得震耳欲聋。

他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满脸都写着“怒火”二个大字。

一个秀才而已,还不信他堂堂地朝廷命官就治不得了!

他吐沫横飞的怒斥,道“稷秀才,你在蔑视公堂?”

气势浩大......高知县自认为如此。

稷澂腰杆笔直,道“敢问县尊,闲杂人等是否不应再出现在公堂?

内子已然证明是替堂姐在此配婚的,是以,本就该离席,学生这是在为您着想,为公堂尽责!”

“巧言令色!”高知县被他说得直倒吸气,但他也不傻,自是不好再揪着不放。

此刻,他已经不算是纵亲侵占百姓家资的恶官了,而是受害者,被毒妇哄骗的受害者之一!

既然是受害者,就该有弱弱被欺负的一面……

门口,夏藕一口气连吃了两个肉饼,腹里暖暖的,如获新生。

“嘎嘣!”又啃了一口梨子,肉甜汁多,十分爽脆。

男二果然是贴心小棉袄,办事周全,甚是合姐姐心意!

待她肚子里有了底,便将最后一张肉饼收起来,准备留给提督大人吃,这可是她的金大腿,一定要抱住了。

她收拾好后,将视线重新投到公堂之上。

“明镜高悬”四个鎏金字,像神明之眼,不怒自威,又暗含悲悯。

金大乡绅在三个大夫的把脉后,确诊中了绝嗣药,而且还有些年头了。

高知县瞅着小舅子,想要安慰几句,却忽然想到金府中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妾。

小舅子得知姬妾有孕喜不胜收,大摆三日流水宴……

金大乡绅在姐夫同情的眼神里,也想到他宴请乡亲父老的那一日。

当时,他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窘迫……

头顶……太绿了!

一时哑然,嘴巴张张合合,圆润的大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觉得所有人都是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像针尖一样刺眼。

他脸色憋得又绿又紫,睚眦欲裂的瞪着稷澂,问道“稷秀才,你是如何得知……我被下了那种药?”

“在下久病成医,望闻问切,虽然问切没有,但观您面色和身上隐隐散发出气味,就足以断定某些病症。”

稷澂的说得这话不错,真正的医者,无需切脉,某些病症一望便知。

没等金大乡绅再唠叨,稷澂似乎缅怀伤感。

他又低声道“因为金夫人当初诞下令郎时伤了身子,我又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不中用……

哎,当初家父也中了此药,在离世前,总算寻得解药的方子,奈何却没有用上的机会……”

“不,没有,根本没有这个事!”葛氏忙帮女儿辩解。

夏三姑因被揭开真面,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道“你这狗杂种,我真该早早地掐子死你!”

金大乡绅因为一直瞪着他,刚好将这话一字不落的尽数听入耳。

闹半天,这夏氏还是个惯犯!

可他此刻已经没有功夫去处理夏三姑了,他一张油亮的老脸,愣是从恨得睚眦欲裂,以眼见的速度换成和蔼可亲的模样,宛如一朵大菊花。

竟有解药?

有解药好啊!

他咧着大嘴,笑道“稷贤侄,近来你可是受大苦了,伯父看了就觉得心好疼,我与你父亲同是天下沦落人,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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