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僧佛下山,云尘杀人
京城,奉天殿。
皇甫寒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两只手指敲着扶手,“哒哒”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甫寒的心情一直沉在低谷。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均一言不发。
“不知众爱卿对于京城妖魔吃人一事,有何看法?”
众大臣内心一紧,来了!
沉默良久,无一人出列。
坐在高处的皇甫寒冷眼看着众大臣各异的神情,不禁冷哼一声,“一群酒囊饭袋!平日里拿俸禄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甚至能为了二两银子到朕这里吵吵一个月,怎么,现在都不吭声了?”
第二列缓缓走出一个老者,老者瘦高,脸上皱纹千沟万壑,白胡已经拖到了地上。
此人,正是南齐内阁首辅孙渔。
孙渔十六岁那年,通过了乡试和会试,小小年纪,其诗文才名,便天下皆知,故由父亲带着,参加了殿试,一举中第,被惊为天人。
一路青云直上,不到知命之年,便入内阁,次年,任内阁首辅。至今,为官已五十余载。
孙渔颤颤巍巍地走出,抖了抖官袍,双眉低垂,“陛下,臣近日收到各地官员上奏,其中,谈及妖魔一事者不下数十,也就是说,妖魔为祸之事,已经遍及南齐南南北北的土地…”
“谭午,给朕滚出来!”皇甫寒眉头一皱。
大臣中,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屁滚尿流地爬了出来,“陛…陛陛陛下,敢问唤臣何事?”此人,正是位列御史大夫的谭午,朝中,最能趋炎附势,两面三刀。
“谭午,身为御史大夫,理应收取天下奏章,细细审批,可你却知情不报,还要让首辅大人给你擦屁股!你可知罪?”
谭午跪趴在地上,浑身肥肉颤抖着,“陛…陛下,微臣知罪…”
“来人,把这头肥猪给我拖下去,押进天牢!”
于是,在众臣的幸灾乐祸中,在谭午哭爹喊娘的求饶中,谭午被两个御林军拉了出去。
不过,有了这么一场闹剧,气氛倒是稍稍缓和了一些。
“陛下,对于此事,臣有两点处理方法…”孙渔倒好似丝毫不在意,再度开口。
“孙首辅,还请畅所欲言。”皇甫寒神色稍缓,右掌虚伸。
孙渔抚须而立,缓缓道来,“这其一,便是动用四圣军团中的朱雀营,千里奔袭,知晓妖魔作乱之地后,以雷霆之力,赴而斩之。”
朱雀营,与青龙卫一般,同属四圣军团,一袭红衣,如同鬼魅。
朱雀营中只有轻骑,讲究千里奔袭,唯快不破。
“这其二嘛…”孙渔意味深长地看着大殿最前侧站立的两人———
佛门右监寺,广德和尚;道宫二长老,林归海。
“这其二,便是由佛门,道宫的高徒,下山历练,斩妖除魔。”
众臣哗然,议论纷纷。
“这两宗弟子可是有数年没下山了,我看这事,悬呐…”
“可不是,不过既然圣人当时立着四家道统,不就是要他们大乱之时挺身而出嘛,依在下之见,可行。”去年刚入朝为官的翰林北莒却热血沸腾。
……
引动此事的导火索孙渔大人,很是淡定地退回了朝列,双眼闭起,竟是开始小憩起来。
“哒哒…哒哒…”手指敲打椅背的声音再度响起,皇甫寒也好似在思索方法的可行性。
大殿再一次渐渐安静下来。
“哒哒…哒哒…”
......
林归海掐了一个清心诀,他决定先看看皇帝陛下的态度。
只是,一旁的广德和尚经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径直迈出,沉声道,“陛下,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有妖魔作乱,我佛门弟子定当出山斩妖除魔。”
“哦?”皇甫寒有些意想不到。林归海也是眼皮一跳。
像斩妖除魔这种事,向来是吃力不讨好。成功倒也罢了,要是失败,会对作为道统之地的存在产生极为不好的影响。这关乎佛门和道宫在百姓心中的信仰。
林归海微微侧头,看着广德和尚双手合十,一脸慈悲相地等待答复,却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天,佛门大开,佛家弟子身披袈裟,手持禅杖,降世降妖。
…………
云战和云尘父子仍行走于各个村落之间,与出村时不同,现在的云尘常常一言不发,眼神中充满迷茫。
他曾怀揣着“天下安宁”的理想并以之为任,只是,这两天的事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自己甚至都连一村一镇的生死冷暖都无能为力,又谈何天下苍生?
云战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以天下为任的路,太难,能否认清,只能靠自己。
……
“咳,你们两个,是郎中吧?”不远处走来七八个彪形大汉,面目狰狞。
“我家老爷身体有恙,识相的话,跟我们走一趟,否则…”他们把骨头捏得“咔咔”作响。
云尘缓缓抬头,“就是你们老爷,把他们搞的家破人亡的吧…”
其中一个大汉轻蔑笑笑,“那帮奴才,交不起粮,咱们就只能拿点别的东西…”话音未落,瞳孔骤缩。
所有的目之所及,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愤怒的巨浪滔天。云尘怒喝一声,体内气机极速流转,气合巅峰的修为暴露无遗。
“是武者,快退!”
然而,普通人和武者之间的巨大差距彰显得淋漓尽致,不要半柱香的时间,那六七个恶奴全部哀嚎倒地。
云尘看着地上的众人,好像突然明悟了什么。
眼中的迷茫渐渐变成一片清明。
“现在的我,远没有能力改变天下,没事,那我就先改变我能改变的,就如同…黑夜中刺出的一丝光明。总有一天,当这些微不足道的光明汇聚起来…黑夜不再,光明现世…”
“云尘,你是想把那些地主豪绅全部杀掉吗?”
“对,老爹。”云尘坚定地点点头。只是,他发现,父亲好像并没有与他一样感同身受的喜悦。
“云尘,”云战一脸严肃,“你可知,在南齐随意杀人,是会偿命的。”
云尘扭过头,他不相信这话会从老爹口中说出。
“可官府和他们沆瀣一气,报官无用啊。”
“那你这样随意收取他人姓名,和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地主豪绅,又有什么区别?”
“不,有区别的。”云尘坚定地摇摇头,“天下可习武者,仅十之一二。既然上天赋予了我修行的能力,那面对不公,当官府无能,当凡人无望,我辈武者,若是心存善念,杀一人而救百人,千人,为何不为?南齐的律法,本来就是为了保护这天下凡人,可现如今,这律法守护不了凡人,我来保护!”
话音落,一股强大的信念冲天而起,气冲斗牛。
云战转过头去,不再多言,但内心的一股欣慰和自豪油然而生,“不愧是我儿子,有他老爹当年风范!”
武者,但求念头通达,无愧于心。
这一天,云尘赤手空拳,以气合之境,杀地主豪绅数十人,百姓夹道欢呼,震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