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愚蠢的沙耶大人！
隔天星期四，八月末的新宿，天气的开关还是炎热。
对面御苑里听起来遥远的蝉鸣，和房间内安静悠扬的钢琴曲格外搭。
那是拉赫玛尼诺夫的改编版，背后的书架，同样有另外一卷——爱的喜悦。
及川默蹲坐在钢琴下面，面前是趴着的小空调和一本灰皮精装书籍。
他用爪子放在打开的书页上，收获小空调一个略微责怪的眼神。
“维克托等一下，不要打扰我。”
“喵~”
虽然语气平静的和之前一样，但是及川默能很肯定，这就是yuki桑另类的撒娇。
呜哇！好想掐住yuki桑软软的脸蛋！
钢琴声停下。
窗外的知了也变得安静起来。
间桐沙耶弯下腰，视线放到一人一猫上：“小雪看到哪里了？”
“这里。”小空调抬起头，越过及川默看向母亲：“才刚刚开始，维克托一直干扰我。”
“呀？小维很喜欢你诶。”
及川默一爪子抢过旁边弗兰克尔的玩具，表现出对毛线球的好奇。
“维克托，不能欺负其他猫咪。”大小姐抱起及川默，将毛线球拿过来又递给弗兰克尔。
“稍等一下，我让人再送一个玩具过来。”
“呜，我吃醋啦！小雪现在好在意小维的感受~”
“母亲大人——我要去准备下午见客户的资料了。”大小姐将及川默轻放在一旁，随后起身就要往自己的卧室走。
不同寻常的味道，自从昨天早上间桐雪就发现了，而她对此的态度当然是持警惕心。
即使那种味道，暖暖的散发着生机，有点熟悉的感觉，她指的是自身永生的特殊体质。
有时候像一只普通的猫咪，有时候又机灵的可怕。
算了，至少母亲挺喜欢的，自己的感官也不错，就算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也没关系。
我很厉害！我能解决！
“等一下小雪，不着急嘛，现在才早上诶，午饭都没到。”
“那行，但是钢琴练习刚刚才弹了一首，还有另外两首没有进行，母亲大人可不要忘记了。”
“哇——正经起来的小雪，一点也不可爱！”间桐沙耶嘟着嘴：“要不我们，在家里看电影吧？”
“喵！”
及川默赞同，当然指的是后面那句话。
性感和可爱，诸君会怎么选择，完全不用我多言吧。
大小姐一点也不让步：“这是母亲大人自己制定的计划。”
“这就跟发誓说要减肥，却还是会吃冰淇淋等甜品一样的，要依情况而论。”
“这个理由不行，没说服我。”
“那就，妈妈想看，小维刚刚也明显赞成这个意见！”间桐沙耶耍起孩子气，顺便将视线给到黑猫。
及川默直接无视，反手一爪再次抢回弗兰克尔的玩具。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维克托——”
及川默又将毛线球丢回去。
间桐雪略感无奈，随后精致的小脸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母亲大人想看什么？”
这两人的身份，及川默感觉，沙耶才更像女儿一样。
“情书！”已经二十多岁年龄的间桐沙耶，兴奋的跳起来。
“母亲大人，那部电影您已经看过上百次了。”
间桐沙耶没有在意，反而抱起及川默坐到沙发上，随后伸直一只手臂问道：“紫罗兰的花语是什么？”
“是永恒的爱，母亲大人每回都要问一次。”间桐雪步子轻轻的走过来，在面前的茶几上倒上红茶。
她先是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及川默，随后目光放到面前的电影上，里面的剧情发展与台词，她闭着眼都能复述一遍。
当电影里的女主渡边博子，在邮箱里看见回信后，抱着他的沙耶力道明显加大。
寄往天国的信么，及川默昂起头，沙耶看起来很羡慕的样子。
“就现在！决定了，我们去小樽吧！”
“母亲大人，下雪的时候过去才会显得更符合意境。”
“好像是这样，那就等十一月我们去北海道！泡温泉！看雪山！”
“好的，我会将这一项添加到今后的行程里。”间桐雪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整齐的写着每日的行程安排。
在页脚的位置，临时加了一条昨晚答应的客户见面，间桐沙耶明显看见了。
“小雪，下午我陪你一起去。”
大小姐怔了怔，随后一脸自然的说道：“不用了母亲大人，我能应付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你，明明应该享受更美好的生活的。”
间桐雪笑了一下，单纯且干净：“这不是祖父昏迷前说过的话么，我很厉害的，作为神明给予间桐家的礼物。”
“胡说八道！”沙耶的音量略微提高，随后渐渐平静下来，她看了一眼带着关切眼神的女儿，内心感到自责。
“...小雪，午餐能交给你吗？”
“没问题的，母亲大人。”间桐雪起身，将冷掉的红茶倒掉又重新沏了一杯，随后系上黑色的小围裙，走向另一边的开放式厨房。
“喵~”及川默在沙耶怀里，安静的叫了一声。
“你也在责怪我么？”间桐沙耶将他的前肢抬起来。
不等回应，她又接着自言自语道：“小雪很依赖我，想在我这里证明自己，想要让我开心起来。”
“家里面对她的期待太高了，又是让冥夜那个人来辅助。”
及川默努努嘴，明明他更感觉是沙耶在粘着小空调。
“哇——你的表情很不屑诶！”
“喵~”
少年扮演正常的猫咪。
沙耶轻笑一声，面色自嘲：“算了，的确应该怪我，要是我不去学音乐，反而听父亲的话接手家业，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母亲大人请别这样说，弹钢琴时候的你，那样的笑容我很喜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边的小空调说道。
“呀！小雪偷听！”
大小姐偷笑一声：“没有的事母亲大人，只是刚好到了摆放餐具的步骤，而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以为您是说给我听的。”
“不是还有小维么，我已经把它当做一家人了！”
已经被送出去过的弗兰克尔，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叫声。
吃午餐的时候。
间桐沙耶突然开口：“小雪......”
还没等说完就被打断：“母亲大人，您教导过我，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就是很好奇嘛，小雪上学期间有喜欢的人吗？”
“我年纪还小，母亲大人。”
“可是小雅都去见未婚夫了诶，每次提起来都觉得真大胆啊，小雪也说说自己的想法呗。”
间桐雪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个话题，她的生活里只有母亲。
然而跟着母亲，也看了不少恋爱相关的电影和书籍。
“学校的话，都是一些带着目的的人，在我看来，他们自己都搞不懂这份感情，反而收到长辈的命令过来接近我，挺无聊的。”
“看得上眼的，就一个也没有？”
“没有。”大小姐带着浅浅的笑：“硬要说的话，我喜欢母亲。”
“那怎么能一样？”
间桐沙耶纠结了一会儿，虽然用了小雅当借口，但总感觉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会不会太早了。
然而她还是咬着牙继续了。
“我说的是那种，会让你心跳犹如小鹿乱撞，脸蛋发烫，内心泛起小小的窃喜。”
“母亲大人，我不太懂。”
间桐沙耶：“......”
她沉思了两秒，换了一个方式：“就是会遇见一个人，他会为了你考虑一切，事事都在意你的感受。”
“还是不太懂，母亲大人。”
“没关系，如果遇见了，牢牢抓紧他就行了。”
“好的，母亲大人。”
间桐沙耶总感觉，这样的回应像是在应付公司下达的任务一样。
她再次沉吟了一会儿：“就像，就像抓住你辫子的男孩一样。”
“母亲大人，我没有...”间桐雪怔了怔，穿小西装的时候，自己的确会扎起小辫子，她以为母亲说的是这个。
“我明白了，母亲大人。”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人虽然有时候会捣乱，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好的，母亲大人。”公式般的回答，间桐雪的确不太懂，她只会考虑母亲的感受。
间桐沙耶：“......我。”
“母亲大人，饭菜要凉了。”
及川默差点想笑出声，这样的对答，太像是yuki桑会说的话了。
“...是我想多了，反正到时候也能帮小雪把关。”
间桐雪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而用手背碰了碰母亲饭碗的温度。
“哇——要是谁娶了小雪，才真的是走大运了！”
“那我就让母亲幸运就行了。”
“...那可不行，算了，吃饭吧，不说这个了。”
间桐沙耶宠溺的揉了揉小空调的脑袋，随后她狠狠瞪了一眼黑猫。
及川默：“？？？”
你这家伙！现在又不是一家人了？
我这记忆播放器，可是都录着的！
间桐沙耶端起面前的小碗在心底轻叹一声。
那本推荐给女儿的书籍，所谓生命的意义，虽然小雪还没有看到那段内容，但是她已经发现了，这是将自己作为了寄托。
那才是真的不行，毕竟，她又不能一辈子陪着女儿。
......
午后，本应是享受饼干的下午茶和午休时间。
然而，及川默鬼鬼祟祟的贴在墙角，脑袋探出去看着外面，随后他又缩了回去。
“说说看，发现了什么？”间桐沙耶捏着他的猫脑袋，头上一顶贝雷帽，带着墨镜，穿着长风衣，一副侦探打扮。
“喵~”
及川默猫猫无语。
你这个人，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再说，你能听懂猫语吗？愚蠢的沙耶大人！
“你可真是没用啊，小维！”
“喵~！”
及川默失败了，那里是不可逾越的高墙，间桐沙耶的巴掌。
“真是笨！关键时刻还得我出手！”间桐沙耶的语气带着嫌弃，她将及川默放到风衣里夹着，随后将脑袋探出去。
见面地点是斜对面的红叶咖啡厅，小雪和冥夜坐在靠窗的一桌，并没有看见客户。
“不是要谈生意吗？”因为小雪背对着自己，再加上距离稍远，她并不能看清楚两人的表情。
“客户呢？这桩项目我有点印象，听小雪谈起过，客户的照片也见过一次。”间桐沙耶喃喃自语，她将头缩回来，掏出风衣里的及川默。
少年大喘气。
太紧了太紧了，关键地方又软的吓人，这种又痛又爽的感觉，真的叫人好难割舍。
“你怎么了，小维？”
“喵！”
及川默吓得装猫咪。
“这里要你出马了，小维能完成保护小雪这个重要的任务吗？”间桐沙耶将他举起来，一脸正儿八经的严肃。
“喵~”
街对面的红叶咖啡厅，并没有立上禁止携带宠物的告示牌。
及川默迈着步子，用猫头顶开不算重的玻璃门。
头顶的风铃发出脆响，里面兼职的服务生疑惑的发出一声鼻音后，并没有过多在意。
黑猫迈着步子，不动声色的来到大小姐所在的那一桌。
一段听起来让人讨厌的礼貌嗓音传进他耳朵里。
“小雪，研究已经有很大的突破了！”
“嗯。”间桐雪兴趣乏乏的应了一声，这样的话，几乎已经听到耳朵快起茧子了。
她感到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的脚踝。
小空调低下头，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及川默：“嗯？”
“怎么了，小雪？”
及川默抬起手弹出一根爪子，对着大小姐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间桐雪小嘴微张，一脸呆萌。
“下面有什么吗？”散华冥夜作势就要弯下腰。
间桐雪连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刚刚发呆了，父亲你继续说吧。”
“可是材料真的很紧缺。”
其实并没有，之前收集的血液样本，已经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了。
散华冥夜接着说道：“小雪你看，下午还有很长时间，实验室那边...”
短暂的沉默。
“嗯，让人备车吧。”
“明智的决定，沙耶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希望是父亲说的那样。”
那怎么能行？！
及川默从桌子下窜出来，准备故技重施，赐给该死的散华冥夜一个伟大的猫猫飞踢。
然而这一次，并没有成功，在空中的时候他就被一巴掌精准的抓住。
“维克托？”散华冥夜疑惑的声音响起，随后是隐藏在眼光深处的寒芒。
及川默龇牙咧嘴，不停扭动身子。
“父亲，放了它！”
“当然，我并没有想伤害维克托。”散华冥夜将及川默温柔的放到一旁，随后动作优雅的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了刚刚的指尖。
等到间桐雪将目光转移到黑猫身上的时候。
他掏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
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保镖，缓慢向安静的红叶咖啡厅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