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纵行西北 第三十章 留影
栌是一种灵木，赵禾的药材知识库里就有介绍。
栌，亦唤黄栌，形苍虬，木质金黄，逢秋红叶，花叶果具佳，观赏性极高，全株皆可入药。
“贵家族以栌为姓，倒是少见。”赵禾听说过卢姓，但还是第一次听见栌。
城主也没有觉得赵禾少见多怪，“我们家族以栌起家，慢慢也就以栌为姓了。赵禾，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好多年。”
这下赵禾有些愣住了，这女子也就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样子，这句话很容易误会啊。
看着赵禾错愕的样子，栌红叶浅笑，“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你而已，你自己怕是不知道你在炼丹师界的名声？”
“我能有什么名声，十八岁六品？”
“十八岁六品很容易？筑基其实没有发生太多生命本质的变化，也就不到两百年的寿命，而御物增寿两百，元婴增寿五百，寿元从侧面反映了多数修士的修行，天道给了我们四百年的时间去成就元婴，而正常的修士都是在两三百岁的时候凝婴，至于百岁凝婴已属天才，比如你的伯奇先生，有望百岁元婴，有记载最快凝婴的修士是六十年。我出生丹道世家，如今五品已经是极限，而当下六品是公认的元婴专属，你觉得十八岁的六品很正常？历史上有十三岁的五品，但貌似没听过十八岁的六品。”
赵禾也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老师，让他拥有了高修为一个境界的意念，但这么多年的思考研究，赵禾倒是觉得意念强大是必要条件，但细节，技巧，创新等等也能重要。
“所以？”
栌红叶是真的头疼，这个憨憨。
“所以等你出了西北州，很多人会想解剖你的…你的名声在西北州这几年都慢慢传开了，更别提内地了。协会对你的评价也很高，猜测你是初境就诞生了意念成就了炼丹师，不然时间对不上，其实大陆那么大，初境炼丹师不算少，我自己就是，但关于你的一切症结都在六品上。”
“我不解决这个问题我就睡不着觉了呗？”
…
栌红叶觉得这么说也没错，总会有人好奇的。
“你想试试元婴前成就六品么？”赵禾看着栌红叶认真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这下轮到栌红叶表现得像个憨憨了。
赵禾之所以这么说是他突然想到了了一个点子，他想要从这个事件里把自己摘出来，他就需要将秘密公布出来，而这些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了，至少他从来没对自贸城那些炼丹同僚藏掖过。
“我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试试能不能帮你成就六品，人们的关注不外乎是元婴境前成就六品，初境意念你也说了不在少数，那就解释为什么能炼六品！”
“你的意思是你不仅自己可以成就六品，还能帮助别人？这难道不是秘密？或者特殊体质什么的？”栌红叶是真的有些震惊了，“恕我直言，如果你能帮我成就六品，那你面临的麻烦可能会更大…”
“无非是都想靠我成就六品？知道我的秘密？哈哈，我就告诉所有人我的秘密也无妨啊。”
一口泉炼丹师协会炼丹房。
赵禾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是栌红叶从家族仓库拿出来了，因为他说要大的，协会里没有。
“留影石调试好了吧？”赵禾问道。
“好了。”栌红叶有些激动，赵禾要全方位无死角解说六品丹药炼制，她是当下唯一的旁观者。
赵禾看着一切就绪，也就开始了。
“我是赵禾，西北州人，十八岁那年不懂事，考了个六品丹师，不成想让大家惦记了这么多年，早知道大家惦记，我也就不去什么天山了，早早的就和大家见面为大家解惑。”穿着一身以前在家里炼丹样式的衣服，半袖，卷着裤腿的赵禾对着留影石微笑的打着招呼，尽管别人可能看不见他的微笑，胡须太密…
几人高的丹炉边上用云杉木搭了一个平台，站在平台上正好可以看到丹炉内，赵禾和栌红叶站在平台上，头顶不时在旋转的留影石全方位的记录着一切。
“也不怕告诉大家，我呢确实是初境就诞生了意念，记得那是九岁的时候，在罗城山脉，对了，有人可能不知道在哪，是我们西北州的泰尔山脉的一条支脉，九岁的一天我跟着老师进山采药，山脉那是山高林密，妖兽环伺，兽吼连天，凶险异常，我睡了一觉诞生了意念。九岁达到一境修为且一诞生意念就成了一名未考核但合格的，光荣的一品炼丹师！”赵禾对自己诞生意念娓娓道来，此时的丹炉正在预热，没办法，丹炉太大了。
站在赵禾身边的栌红叶小脸微红，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娇羞异常…她实在是忍得难受，哪里有这么瞎编乱造的人！太敷衍了。
“忘了说，我是八岁那年开始接触的修行，在老师身边学习了一整年的药物知识，一边学就一边炼丹，没意念怎么炼丹？嘿，炼丹往简单说了不就火候和药性把控么，火候简单啊，等地火稳定了，我就用手试呗，从炉底试到炉口，哪里有多热我门清，烫手？开玩笑，皮烂了丹药炼好一吃不就好了。药性更好办了，不停的炼，药液冒多大泡，逸出的气味有多浓，颜色变化到了哪一步…皆是判断依据，看好时机那就融合呗，多简单的事。你们是不知道，一个人安排着十几个勺子在丹炉里鼓捣就和炒菜一样好玩。”赵禾一边说一边还真就做样子伸手在炉口感受着，“初境诞生意念，这就是资本啊，老师让我不能浪费这份资质，带着我在深山老林采药，尝药，完事回去炼药，炼到吐。还得种药，种药也是一个累活，不过这个比炼药有意思多了，我很喜欢，我觉得药草开花了很美。你们知道吗？我那地火山洞，我一待就是四年，除了修行和没事建建房子。对了刚说几年？四年对吧？四年我的意念增长极快，那意念简直强得不像话，从泰尔山脉隐隐覆盖到了西极城，我直接就是好家伙，四品丹那就是信手就来啊。十三岁意外对外界产生了兴趣，十四岁去了自贸城，今天想来我是亏了的，直到离开自贸城我都没有感受过它的繁华，原来我想去自贸城见的不是什么繁华。三年多我就没出过几次丹房，感情是换了一个地方炼丹…八岁接触炼丹，十八岁考了六品，十年，我除了修行，基本都在炼丹，我有天赋，我也努力，为什么十八岁就不能成就六品？没有神念，没有丹火，没有强大的修为支撑，这就是成为六品的阻碍？如果是，那就克服。”
赵禾感受到地火预热结束了，点头示意栌红叶把材料拿出来，此时的栌红叶已经是不再脸红，他在思考赵禾的话，她将三十余种材料都抖出来悬浮在空中，赵禾意念一扫就接过去了。
“给大家炼个六品培婴丹，六境日常的一个丹药，用材三十四种，黄棱木这边缺货，我换成了黄栌，药性相近，而且我觉得效果会更好。”
“炼丹先处理药材，这三十四种里有的需要研磨成粉，有的则需要灼烧成灰，有的呢是刮取，有的是取皮，有的是留芯，这个有丹方也都简单，我就给大家快速的解决一下，每一种都要足够的熟悉，我就不一个个的说了，毕竟你们也知道炼丹要严格把控时间，有兴趣建议反复观看留影，孬的看个三十四遍也就看明白了三十四种处理了。”
赵禾将不同的材料在意念控制下按照不同的手法快速同时进行，栌红叶认真的观察着，赵禾的速度很快很准确，可始终是意念范畴，不是神念。有人猜测赵禾拥有神奇功法，早早的有了神念自然是无稽之谈。
“这个黄栌是怎么处理呢？我虽然第一次接触黄栌，但我查了很多资料，最终我决定将花叶果同树芯一同放入泉水，加温，当黄色的树芯边成红色，煅干树芯磨粉。”
没一会材料处理完毕， 赵禾控制着三十四种材料分成十三份，意念包裹着一起进入丹炉。
“三十四种药草我分成了十三份，依据是此次炼丹所有材料初融有十三个熔点，地火我是调节到了最大，没有丹火的稳定，缺少丹火的感知但我依然可以用地火处理六品材料。可以拿纸笔了，我说你们记下来。”赵禾看了一眼栌红叶，栌红叶以为他真的要让自己拿纸笔，就在储物戒里拿出来，“我是想说你不仅要听仔细了，也要看仔细…”
“意念再强，比不过神念，但意念的运用是无上限的，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丹火处理六品材料得心应手，地火不像丹火一样能去感受药性到了哪一步，不能随心所欲的快速转变温度，地火不如丹火？没错，就是不如，但地火能不能处理六品材料？当然可以，你丢进去看能不能烧掉，必须能…但不要因为丹火好用就认为地火不行了，技术革新不影响原技术一直存在。找到材料里熔点最高的，比如是一千度，那我就把地火调到一千多一点。我们平常用地火是改变地火的温度使之改变药材的温度，但我要说的是始终保持地火的温度，去改变药材的温度，其实平时肯定是有人这么做炼制六品以下丹药的，但就是觉得六品材料太多，意念不继？问题是要想用地火快速的处理好六品材料，你就需要用第二种方法。如何实现的改变药材温度？我的解决办法是意念的一种运用，我暂且叫它‘厚此薄彼’，什么意思呢？看包裹药材意念的厚度，越厚温度越低，越薄温度越高，很多人炼丹力求稳妥，始终让药材在熔点一直耗着让它慢慢融，那你的意念永远不够用，所有人都知道温度高于熔点会很快，但怕掌握不好练废了，我想说这是熔点的错？是意念的错？不，是你的错，练习很重要。当你极为细节的使用意念，你的意念会大大的节省，这不是它比神念差的地方，这是不敢操作的人比敢于操作的人差的地方，而敢于操作的基础是不断的练习。”
丹炉里的围成一圈十三堆药材中不时会有被淬炼为药液的，一旦被淬炼为药液，就会被移动到中间，这次赵禾没有和自贸城一样率先融合，而是等三十四种药材全部淬炼完毕，没有多长时间，三十四种药液全部淬炼完毕。
“这个时候我的意念确实已经用掉了不少但绝对没有你们想的多，这就是我努力的结果。这时候需要意念做的工作是维稳，维持药液融化后的状态，温度不能出现变化，低了凝固，高了蒸发，但其实你们想过没有，高了蒸发它也跑不了，都被你意念包裹着，能不能以气体的方式融合呢？这是我的一个想法，肯定不简单，但谁也不能说它肯定不行，我接下来还要赶路，只能很多年后再尝试了，你们或许可以试试。”
赵禾看向栌红叶，“你有什么问题吗？不明白的问我啊。”
栌红叶还真有问题，“几十种药材在最高温下用意念包裹，多数材料要求的温度很低，那岂不是要海量的意念消耗？你的意念通过留影石他们感受不到，而我可以感受到，非常的磅礴，我不认为人人都能办到，我自认为不行。”
赵禾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回答了她，“为什么要人人能够办到？有什么事是人人都能办到的？一部分人能办到证明我的方法有用就对了。不过我可以让你办到，我第一次在自贸城考核，我用的不是一个炉子，我用的五个，你猜到我的用意了么？”
“你让五个炉子保持不一样的最高温，节省意念！”栌红叶明白了，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我现在意念比五年前进步多了，图方便我就用了一口炉子，而且故意很大，让大家看清楚。丹火和地火的问题我们解决了吗？可以算是解决了，我靠意念的节省，使用地火处理六品材料是成功了，你们也已经看到了，这说明了地火堪用。但地火还是没有像丹火一样帮助我们感受药性，这导致我们不仅要耗费意念维持药草温度，还要增加意念的消耗去感知药性，有人就会觉得可以掌握但还是速度慢，消耗大？还记得我说我八岁无意念炼丹吗？这倒不是编的，靠药液色泽，靠药液气泡，靠药液气味等等，我不用意念也能炼丹，那有了意念这些就用不上了？不是的，一样可以用，至于你是要靠哪个属性，你自己单独炼这个材料，对比总结去，炼丹时所有材料的无意念药性感知都能记住了，意念是不是又节省了…”
栌红叶真的在纸上画着，不过不是记下赵禾在说什么，她都记在脑海里，她是在素描，她把一边说话一边炼丹的赵禾画了下来，她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子真的很让人意外。
“好了，还是讲最重要的一步，融合，神念强大的元婴修士到了这一步神念消耗少，他们就能慢慢来尝试，两两融合，而用意念的肯定就不能这么做了，支撑不了那么久，我们需要快速融合，而融合又是复杂的…我的这个方法你们可以学，但也只限于学，为什么呢？我可以不按丹方次序融合，奇怪吗？我也奇怪，我有感知融合趋势的天赋，对，归结到天赋上吧，只要我认真去感受，我能感受到两种甚至是几种药液之间想融合的趋势，比如此刻的三十四种药液，我能感受到十八种之间是可以快速融合的。”赵禾控制着十八种药液彼此融合，两两融合，三三融合，直到融成了一块药液，“这时候融合后的药液开始吸引另外的几种，不出意外最后会只剩下几团药液彼此间不能融合，但其中会有一团比较特殊，成为最后的粘合剂，让我们得到最后的丹液。我使用的融合方法不是传统的覆盖法，一团药液覆盖另外一团或是直接接触缓慢相融，我用的是流动相融。相互能融合的药液接触的中心点，你要用意念制造一个小的旋涡，药液之间融合的比例你都不用考虑，一个药液对另外一个药液有多少吸引力是固定的，流动中会互相吸引，达到完美的融合，没有融合的便是比例之外的药液，焚烧即可。常规的融合需要大量的计算和等待，让融合阶段变成了计算阶段，神念和丹火在这一阶段也都只是支撑，而不是必须，按我说的做，意念也能办到不是吗？”
赵禾操控着十八种融合后的药液去融合更多的，最后剩下三团药液，将其中一团置于中间，另外两团接触后置于其上，三者同时接触后开始流动融合，得到了最后的丹液，地火关闭，灵气汇聚，一颗拳头大的红色丹药就在赵禾的手里。
“流动融合是一种方法，但绝对不是唯一一种，我前面提到的气态融合如果可行，我觉得比这个更快。融合趋势我说是天赋，但我就得你们也可以静下心去感受，说不定也能感受到互相之间的吸引，这个既然存在，就有办法被感知不是么？我也想过往药液里加入显色剂，这样就能清晰的看见彼此靠近的药液间有没有吸引了，办法总比困难多。至于修为，修为不够就嗑药，补充就是了，所以也别说修为问题。最后你们想知道的我也都说了，这个融合趋势感受不到就按我的融合次序来，配合流动融合，算是一个新丹方了，意念运用得好完全有可能实现六境前六品，就这些吧，我只不过一个有点天赋喜欢琢磨的炼丹师，丹道无止境，你我不过一攀登者。”
画面最后就是赵禾将那拳头大的丹药扔给了栌红叶，赵禾朝着留影石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