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谋事篇 第八章 更适合
时迁从富云楼走后,张中庭就被传旨入了宫。一起侯在议政殿的,还有时琰。
张中庭按礼节向时琰行了一礼,时琰也对张中庭行了一礼。但此后两人便再无交流,直到泽帝到了,两人齐齐向泽帝行礼。
“张爱卿,今日朝堂之上,你力荐太子带兵剿匪,下了朝后,你又宴邀凌王,张爱卿是准备站队了吗?”泽帝的脸色有些意味不明,喜怒难测。
“臣,永远站在太华未来这边。臣认为,若皇上公平公正的评选太子,储君之位一定是凌王的。”张中庭否认了他站队一说,“无论是心性还是从做事风格上,凌王殿下都更胜一筹。”
“心性?做事风格?他心性乖张,睚眦必报,心胸狭隘,哪有成大器的样子!”泽帝冷哼一声,“这次太子出兵剿匪,你可有同凌王串通?”
张中庭一听此言,睿智的目光迎上泽帝的目光,“皇上,不必凡事都扯上凌王,凌王亦是皇子,有争夺储君之位的权利,太子是储君,有除暴安良的义务!”
时琰的脸色不太好,却也什么都没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凌王无权无势你也要扶持他?”泽帝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泽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考虑让时迁当储君,张中庭扶持时迁都将只是徒劳。
“无权无势的人或许无法做大事,但没有才的人,一定无法做大事。”张中庭意味深长的说道,泽帝看着这个已经年至花甲的老人,不明白他心中的那份坚定与执着。
泽帝在心中反复品味了一下张中庭的话,但是他依旧觉得时迁并不是张中庭认为的成大事着。当然,他也不是肯定时琰一定是成大事的人。相反,如果两相作较。泽帝更愿意相信时迁可能会成大事,因为他对时琰太了解了。
泽帝让张中庭退下了,看着时琰轻叹了一口气,“你认为,时迁如何?”
“时迁......”时琰有些不服的低声说了一句,而后看了一眼泽帝,似乎找回了底气,“睚眦必报,心胸狭隘,表里不一,城府不知几何深!在父皇面前唯唯诺诺,看着十分怯懦无能,在儿臣面前就张牙舞爪!”
“张大人为什么说时迁的心性和处事风格比儿臣强?”时琰不解。
泽帝没有说话,只是敛了敛眸,片刻,泽帝看向时琰,“如果时迁是你现在的处境,时迁会怎么做?”
“......会,会笑的毫不在意......”时琰愣了一下,似乎有所明白。
“是啊,会笑的毫不在意,你过两日就要带兵剿匪了,父皇和你母后都不放心。父皇会在你身边安排些暗卫保护你的安全,你自己也要小心。”泽帝也有所明白了张中庭所说,但是就算时迁比时琰在心性和处事风格上比时琰强,泽帝也不会考虑时迁半分。
时琰拱手一礼,“谢父皇。”
“时迁你暂时就不要动了,你的动作太频繁了,把人逼得太紧了,不见得是好事啊!”泽帝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劝道。
而此时在凌王府,时迁正站在后院墙头上看着院子里对他呲牙咧嘴,凶芒必露的狼,对着一旁的霁初说,“这家伙,从把它带回来的时候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都两年了还是喂不熟。”
“王爷把它带回来的时候还奄奄一息呢......”霁初小声说了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两年前,时迁在春猎的时候避开人群,发现了一只还未成年的狼。时迁的箭术骑射极好,弯弓搭箭,一箭射在了狼的后腿,狼受伤了跑不快,时迁带人就准备将它抓起来。不料,这狼野性十足凶猛的很,张开嘴就要咬时迁。一众暗卫连忙制住了凶猛的狼,时迁直接上前,接连打了十几拳,直接把狼打晕了。当时在场的暗卫无一不瞠目结舌,心中暗叹的。
等狼醒之后,连续好几天都没吃没喝,后来又让精通医术的暗卫陆悉给照料了半个月,这狼才开始吃东西,算是捡了一条命。
“启禀王爷,皇上突然召回了司允。”一名暗卫突然出现。
时迁挥手示意他退下,看着下面一直准备蓄力蹦起来要咬他一口的狼,对着霁初说道,“时琰一定向父皇说了什么,不过没有证据,谁能奈本王何?”
“只怕皇上会找王爷问话。”霁初想想三天两头被召到皇宫问话就觉得头疼,万一泽帝突然就此发难,他们又该如何?
“那又如何?我们做事无痕无迹,他神捕门又不是真的神,能找出什么证据?”时迁毫不以为意,事后他们又销毁尸体又清理案发现场。而且出行的时候没有人跟着监视他们,人证物证全都没有,就算泽帝突然发难,时迁也丝毫不怕。
末了,时迁问了一句,“太子何时带兵剿匪啊?”
“后天。”霁初如实回答道,而后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时迁撇了一眼霁初,“有事?”
“嗯......有。”霁初斗着胆子说道,还偷偷看了眼时迁神色如何,“王爷,这已经是春天了,王爷要不要添两件新衣?”
可这话听在时迁的耳中分明就是:王爷,春天到了,也该给暗卫们添两件新衣了。
时迁眯着眸子看了会霁初,霁初只觉得心里没底,就在霁初快要交待事情的原委的时候,时迁一声不吭的跃下了院墙,迈步向王府外走去。
霁初心中一喜,把刚刚在心中暗骂了不知几百遍的叶满塘,又暗暗对叶满塘说着庆幸的话。今早他就被叶满塘缠着向时迁要两件春装,本来他是坚决不同意的,但是叶满塘给他算了笔账。
一般贴身侍卫的奉银也就二十五两,但是时迁出手阔绰,给霁初开的月银是五十两,而所有的暗卫则包吃包住,每月出任务月银四十两,不出任务二十两。而且时迁的暗卫最初并不是暗卫,而是一个杀手阁,每个月他们衣食无忧还有奉银,还可以拿赏金赚外快。
而一身一般的成衣是三两,好一点的是五两。现在一人要两件春装,按上品就是十两,省下十两银子可以给自己心悦的姑娘买一件差不多的礼物。这句话偏偏就正中霁初的下怀,谁不想日后娶个媳妇呢?
于是啊,某个想娶媳妇的人就来找时迁要衣服了。时迁的确不穷,甚至可以说时迁富可敌城,两件衣服的钱还是出的起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走到一家成衣店门前霁初看了一眼,随后轻轻的咳了一声。时迁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家成衣店,进去一看卖的大多是女装。转身去看霁初,霁初正恬不知耻的看着从怀里拿出来的一张白纸,纸上罗列的全是店铺名和要买的衣服样式,还有价码。
时迁一目了然,冲霁初冷笑一声后便走出了店铺,能干出这种事的,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谁。
霁初也不去追,时迁答应过的事一般都不会出尔反尔。
时迁一人漫步在街上,穿梭在人群中,忽而听见有叫卖酒的。
“江洲新酒欸!江洲新酒!十五个铜板一壶!十五个铜板一壶!”叫卖的小贩推着一个独轮车,车上装了两大坛酒,和十多个装好的小酒壶。小贩是个中年男人,身形瘦小佝偻,一笑脸上全是褶子。
时迁上前,随手拿了一壶酒,打开就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清幽冷冽的兰花香久久缠绕着味觉不散,酒香绵绵淡雅四溢,一下就让时迁想起了已故的母妃。
“敢问可是凌王殿下?”那卖酒的小贩笑着打量时迁许久,看着时迁品了一口酒才问道。
时迁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回答,一双丹凤眸望着远方,尽显落寞。
“聚云楼的酿酒师傅交待了,遇着您了,就让您给这酒取个名。”聚云楼是时迁在江洲的酒楼,里面有个酿酒师傅,酿的酒几乎天下皆知,而且聚云楼的饭菜也是极具特色,口味极佳。天下食客富商云游途径此处,都必去聚云楼去吃酒食饭。
“有苏......叫有苏。”时迁薄唇轻启,低声说道,“有无之有,苏姓之苏。”
时迁临走又提了两壶酒,给了那小贩一锭银子,便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人群中。那小贩双手捧着银子,放在额前,对着时迁离开的方向虔诚一礼。
时迁拎着两壶酒,坐在临江的一个凉亭下的石凳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望着偶有行船经过的河面,不知在想什么。
“......欸!今晚大家都要加班了,左尹大人说了,昨夜府外有醉汉喝酒,让大家都看着点......”一旁的道路上走过几个护卫,看身上的腰牌是左尹府的。
时迁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看着他们边走边说,眸子微微眯起......
“左尹大人怕那醉汉扰了小姐休息,哎,也不知道哪来的醉汉,到哪喝酒不好偏偏跑左尹府外,害的我们加班!”
“就是,喝就喝呗,还把酒瓶子落下,被左尹大人看见。”
醉汉?酒瓶?时迁静静的喝了口酒,看着他们隐没在人群。这才挑了挑眉,本王何时成了醉汉了?昨晚似乎的确忘了把酒瓶带走了。
时迁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时迁仰头将酒喝尽,暗中想着最近不能去左尹府看小姑娘了。不多时,时迁喝完了酒,便起身往王府走。
时迁可没忘记霁初手里纸条的事,一进王府嘴角就勾起了浅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