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凌老
佳肴一盘盘地送到萧雨身前的桌上，均是坚持不到半分时刻便一扫而空。
仅半个时辰，三百多盘菜便都进了萧雨的肚子，鹤也只偶尔尝了几口。
旁边的那桌的一群老家伙们看萧雨的目光愈发惊骇，难以想象这少年真的把那些菜都吃下了肚子，并且看起来肚皮好像也没涨起多少。
“他吃的东西都哪去了？”那健硕青年眉头微皱，低声嘀咕。
“据传千年以前，有个名为怒龙族的种族，可将所食之物瞬间转换为能量，储藏于丹田之中，战斗时便瞬间爆发。或许，这位小兄弟也是有类似天赋的奇人罢。”那富态老者轻捋长须，如此推测道。
那伙计看得那堆积如山的碟子，也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讪讪地上前询问：“客官您……吃好了吗？”
“嗯……后面上的几个菜咸了点，其他还行。”萧雨捏起茶杯细细品着茶，好整以暇地应道。
“那承惠一万一千四百五十枚银珠，请问您是给银珠还是银票？”那伙计躬身抬起盘子承接。
“嗯，不贵，鹤给钱吧。”萧雨双手捧着茶杯，懒洋洋道。
“哈？”鹤神色一怔，旋即缓缓靠近萧雨身旁，悄声道：“属下没那么多钱呀。”
“我不是把我全副身家都给了你吗？”萧雨神色诧异。
“昴主您给属下的全副身家……就只有五百个铜板呀，这些天吃喝用了一些，现在只剩两百多个了。”鹤神色尴尬地回道。
自鹤苏醒以后不久，萧雨便将财政大权交付于他，在外吃喝一般都是鹤负责结账，因此鹤也大概了解了下这个世界的钱币兑换规律。
相反萧雨这个刚刚苏醒的异界人士，对这方面不够敏感。
银珠是昊泽大陆的硬通货币，类似萧雨以前世界的银两。
此物产自地层之下的灵力结晶，可以为生活生产提供稳定能量，也可以为修炼者提供灵力，用途广泛而且每年产量不多，是作为货币的不二之选。
但这种物事一般是商人用于大宗货物交易，在民间流通的一般都是次一等的铜板。而一枚银珠，可以换一千枚铜板。
“哦？两百多个铜板，可以换多少枚银珠？”萧雨将茶杯端起，遮蔽自己半张脸，低声询问。
“半个也换不到。”鹤讪讪一笑。
“哦豁。”萧雨将茶杯放下，装作无事一般，脑海却是飞速旋转想着对策。
“客官？”那伙计看得眼前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却拿不出半个子，神色也渐渐变了，满脸怀疑地盯着两人：“两位该不是没钱结账吧？”
萧雨风轻云淡地拿起茶杯，轻轻再抿了一口，随后神色平淡地将目光移向那伙计身上。
这般仪态，倒是让那伙计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出言不逊闯了大祸，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心中一慌，就欲躬身道歉，却不料那人的下一句话，硬生生将他要弯下的腰气得挺了起来。
“没错，我没钱。”萧雨很光棍地回道。
见过赖账的，没见过赖得这么理直气壮的，那伙计都快给气乐了，转身便对楼上高喊了一声。
“凌老，有人吃霸王餐啦！”
话音一落，一道身穿白袍的老者从窗外飞跃而进，轻飘飘落在阁楼之上。
这位老者发虚皆白，长飘至腰，手拄拐棍，双目隐隐泛着流光，像是一眼便能看破世间隐藏的一切，此时在他的扫视之下，周围宾客无不起身俯首作揖。
即便是萧雨隔壁桌那威严老者，也是起身对那白袍老者抱拳行礼。
据传，南唐国的凌云楼，乃是星界派驻在昊泽大陆的一个据点，于尘世中具有超凡地位。而凌云楼楼主凌老，更是星界一等强者，拥有九星星主的实力，在整片大陆上也属于巅峰强者。
那凌老对那威严老者轻轻点头，算是回礼，旋即转身将目光移向身后的萧雨，上下审视一番后，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泛起些许异色。
“就是你要在我这吃霸王餐？”凌老神色平淡。
“非也非也。”萧雨轻轻摇头。
“哦？不是吗？”凌老眉头微挑。
“我不是要吃霸王餐，只是没带钱而已。”萧雨微笑回道。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凌老皱眉。
“吃霸王餐是不想给钱，没带钱是暂时不能给，但始终会给，这区别可大了。”萧雨一本正经道。
“这么说，你想打个白条，以后再给？”凌老轻笑一声。
“有这个想法。”萧雨诚实地点了点头。
“本店不接受白条。”凌老微微摇头。
“那怎么搞，以前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萧雨眉头一挑，好奇问道。
“自我开店以来，进这店门后还敢吃霸王餐的，你是头一个。”凌老淡淡一笑。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是荣幸之至。”萧雨微笑点头示意。
“敢在我面前如此轻佻的，你也是第一个。”
话毕，白袍老者目光闪过一丝寒芒，澎湃气势陡然而发，恐怖压力瞬间压在萧雨身上。
在这危急之刻，鹤身形瞬闪，犹如鬼魅般出现在萧雨身前，手中铁碎雨花霍然出鞘，极斩剑式疾速一闪，将那澎湃气势凛然斩破。
“噗！”澎湃气势在那一刀之下，尽皆化为虚无。
凌老轻轻摩挲了下木杖，上下打量了鹤一眼，颔首微笑：“这一刀，很有意思。”
收刀归鞘，鹤冰冷金色双眸犹如一柄绝世利刃，轻轻抬起，毫无波澜地望向白袍老者。
“敢犯昴主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四周空气温度降到极点。
双方剑拔弩张，眼见一场大战就要爆发。
凌老看着眼前锋芒毕露的鹤，又看了看那站在一旁喝茶看戏的萧雨，轻轻摩挲着手中木杖，炯炯有神的眼眸微闪，似乎在盘算着些什么。
就在凌老欲有所行动之际，忽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凌老不必动怒，这两位小友其实是有钱的，只是他们忘记了而已。”那威严老者上前一步，对凌老拱手笑了笑。
“哦？”凌老神色诧异地转身，望向那不怒自威的老者，好奇这位怎么有兴趣来掺上一脚。
萧雨与鹤更是奇怪，满眼困惑地望着那威严老者。
他们有钱？怎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刚刚这位萧飞小友替我们几人算了一卦，卦资还未付与他。”
那威严老者拿出一沓银票，走到萧雨身前，微笑地递给他：“萧小友不妨数数，看数目对不对。”
一张银票便是一千银珠面额，萧雨扫了一眼老者那沓银票共有十二张，刚好够他结账并且还有一些剩余。
“这怎么好意思，哈哈哈……鹤，收钱。”表面客气一番，萧雨旋即指示鹤将这笔巨款拿下。
早在萧雨说话前，鹤便有所行动，还未待萧雨说完话，鹤便犹如饿狼捕食般将那沓钱抢入手中，顺便对那威严老者抱拳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呵。”威严老者也不在意，微笑地摆了摆手，坐了回去。
鹤极为肉痛地将那沓钱递给那伙计，换回几张小额银票，小心翼翼地收回宽大帽衣内。
有钱的那一瞬，鹤的腰杆子都不由地挺直了几分，昂首挺胸继续站回萧雨身后。
凌老轻笑一声，抬目望向萧雨：“呵，既然如此，此事就此揭过。不过，我这还有笔买卖，不知道这位萧小兄弟，感不感兴趣？”
“有钱拿吗？”萧雨抬头问道。
经历这次，萧雨第一次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不由得多问了句。
“呵，当然有，而且很多。”凌老微笑回道。
“那可以谈谈。”萧雨轻轻点头。
凌老将萧雨和鹤请入凌云楼的一处雅间。
“欠你一个人情。”路过隔壁桌时，一道声音通过某种特殊渠道传入那威严老者耳中。
闻言，威严老者神色微怔，看向从自己身前走过似无事发生的萧雨，脸上不由浮起一抹笑容。
一众宾客满脸好奇地看着凌老和萧雨，却是好奇他们要谈什么大生意。可惜那雅间大门一关，便有两个实力不俗的伙计守在门外，根本无法靠近。
也不知三人在雅间内商谈了些什么，只见半盏茶后，萧雨和鹤就在凌云楼伙计的带领下，离开了凌云楼。
凌老站在凌云楼顶之上，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泛起些许希冀的色彩。
走在宽敞的街道上，萧雨从鹤怀中掏出那袋糖炒栗子，边啃边问：“这笔买卖你怎么看？”
“若是昴主不嫌麻烦，可以一做。”鹤思虑片刻，缓声应道。
“怎么说？”萧雨脸上似笑非笑。
“一则可以救人，这与昴主您的为人处世相符；二则为星界增强力量，也是变相削弱魔域的力量，与昴主您覆灭魔族的最终目标相符；三则……有钱拿呀，何乐不为？”说到最后一点，鹤眼眸倏然发亮。
将最后一颗栗子塞入口中，萧雨随手丢掉那油纸包，背着手向前方夕阳西下的街道缓步走去。
“呵，那便做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