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血债
“真没想到，以老杜那酒鬼风格，居然没将这星纳戒卖掉换酒喝，让你给捡了个漏。想起当时他那个表情，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鹤领着温曼珠与小夜走在一处僻静的街道之上，面带微笑地谈论起不久前遇见杜茂的事情。
此处距离华陵城已有千里之遥，名打马城，地处人界偏远地区，正是鹤通过传送阵传送而来。
虽此时正是市集，但街上的人也没有想象中的多。
之所以要来此处，是因为几人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人界外的兽人之地，只有在那里，才能让温曼珠得到更好地锻炼。
护佑着人界的宙神屏障不断出现漏洞，正是因为这些漏洞，导致一直有魔物进入人界，并且不断繁衍。
但宙神屏障毕竟是无上大能所施展的绝式，即使存在漏洞，也不是一般魔物所能靠近。因此，打马城这一带的魔物气息也并不明显。
只是有一股极为细微的血腥气味飘舞。
人的鲜血的味道。
不过这味道很淡，除了鹤，温曼珠和小夜都没有察觉。
宙神屏障只能步行穿过，而不能再用传送，所以三人现在徒步向屏障走去。
这几千年来，走出屏障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只是他们很少有回来的。
不知是飞黄腾达。
还是已然死去。
四周摊贩零零散散地在叫卖着，小夜稍稍抬头望向前方面带微笑的鹤，与一脸无奈还递给对方一个白眼的温曼珠，神色黯然，只是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忽然，似乎撞到了什么，但却一点也不痛，反而有些……酥软和幽香？虽是温香满怀，但小夜却根本顾不上去细细感受，只是急忙退开几步，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小夜低头道歉，缓缓抬头，却看到一张带着几分清美的女子脸庞，正带着几分惊诧望向自己。
短暂的惊诧过后，这身穿淡紫短衫的女子脸上泛起淡淡笑意，摇头表示没关系，便继续向前方走去，但眼眸深处，却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小夜抓了抓头，对刚刚那人的表现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细思片刻，忽地发现鹤与温曼珠已经走得有些远，急忙抛下想法，匆匆赶上。
“我们接下来……去哪？”
终于找到插话的契机，小夜在鹤与温曼珠身后怯生生地发问。
“去找个能提升你的地方，以你现在的实力，保护自己都是个问题，更遑论保护主人了。”
鹤微微偏过头，脸上没有鄙视也没有笑意，只是平淡地讲述一个赤裸裸的事实。
小夜沉默片刻，抬头目光坚定地点头：“我会努力的。”
鹤脸上展露些许笑意：“乖。”
对于将一个现实世界的人收为奴隶，温曼珠心里是有些抵触与抗拒的，隐隐觉得这似乎是不对的一件事。
虽然刚刚被鹤一番花言巧语糊弄过去了，但现在想想，却是越想越不对。
但看他们两个的模样，似乎将这事当成真的一般，这样下去，自己不就成了万恶的奴隶主？
“不愿意的话，心里别把他当奴隶就好。”
正当温曼珠心绪百转之际，一道淡淡的低声话语，忽地在自己耳畔响起。
“他只是需要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而已。”鹤的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神色平淡地说道。
温曼珠愣了愣，回头看了眼那目光坚定，暗暗下定决心要变强的小夜，纠结神色倏然变得缓和。
“好，我明白了。”
……
打马城，并不富庶的一座小城却有座极为奢华的建筑，琼楼玉宇，坐落于小城中央，名紫君楼。
楼内养着一批美女杀手，个个本领高强，据说都是星主。
打马城内，府衙的话语通常无用，但这紫君楼主的话，却无人敢不尊，俨然是地方土皇帝般的存在。
而此时，一名样貌清冷的紫衣女子，正在紫君楼最高一层的阁楼里，出神地俯视着城内的风光。
几缕渺渺烟雾在她前方飘过，显得缥缈而出尘。
忽然，进来一名身着紫色短衫的美女，若是小夜在此，便能认出，这正是刚刚和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那位女子。
“报告，在街市发现一名刚觉醒的星主。”女子对阁楼内的女子甚为恭敬，低头汇报。
“标记了吗？”那清冷女子回过神来，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已经用特殊印记在其衣服上标记，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现在他们还没出城。”
清冷女子眼眸流转，一支笔在纤纤玉指上犹如蛇般灵活转动，思索片刻，眼眸忽地泛起一缕光彩。
“据说复州一处小村落新觉醒了一名主星级别的星主，但刚出现就消失不见，让众多魔物扑了个空。应该便是此人了。而他身旁的两人，应该就是帮他隐蔽气息的高手。”
语气阴柔而笃定，这女子似乎天生便具有那令人无可置疑的分析与决断力，让人不由地全心全意信服。
“要动手吗？”
“先召集人马，等他们出了城再动手。那两个高手实力未明，为防万一，我也亲自去吧。”
“这……”闻言，那女子似乎有些意外，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因为她知道，一旦这女子作出决定，任何人都无法将其改变。
“是。”
紫衫女子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空旷的阁楼一下子又变得冷冷清清。
清冷女子微微抬起头，望向身旁的檀木台桌，三根香飘起的烟雾之后，祭奠着一个牌位——
“家兄林天岚之灵位。”
清冷美女出神地凝望着灵位，低声喃喃道：“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帮你报仇了呢，哥哥。”
……
鹤、温曼珠和小夜一路前行，不久后便来到一个颇为偏僻的山村，继续往深山前进，人迹罕至。
夜幕降临，在鹤的挑选下，三人找了个河边的位置，暂时安顿下来。
温曼珠从星纳戒取出在城里买的简易帐篷，支架起来，看起来手法颇为熟练。
鹤用石块垒砌灶台，从空间锁中取出一些食材与调味品，在河边简单处理。
看着各自忙活的两人，小夜有些手足无措，却是不知干嘛好，关键是他似乎什么也不会做。
一直没有接触过外面世界的小夜，野外生存经验约等于零。
“你去周围捡些柴火回来吧。”看出小夜的窘境，温曼珠转过身，缓声微笑道。
“好！”小夜精神一振，屁颠屁颠地去了。
在河边处理食材的鹤，脸上忽地浮起淡淡微笑，旋即继续削着肉片，并用竹签串了起来。
火苗上的锅里翻滚着各种食材，散发温暖的香气，而周围则是插上了一串串肉串，被火烤得吱吱作响。
看着摇曳柴火映照下，温曼珠的精致脸庞，小夜不由痴了，而后听得到坐在旁边那飘逸从容的鹤，与温曼珠调笑打趣的话语，神色不由微微黯然。
汤与烧烤的味道都不错，但小夜却吃不出什么味道。
晚饭过后，在鹤的提议下，温曼珠先进入自己的帐篷休息，鹤与小夜负责收拾手尾。
收拾洗净餐具以后，小夜正准备钻入自己的帐篷，却被鹤叫住。
“不困的话，坐下聊聊吧。”
鹤坐在那只剩红炭的火堆旁，用划火的小棍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对小夜缓声微笑道。
小夜愣了愣神，旋即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聊什么？”
鹤望着火红的炭，手中小棍微微划动，堆成一个适合的形状，让它们更充分地燃烧它们剩余的能量。
“一些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
山丘阴暗的密林之内，隐藏着数十名身穿紫衣的矫健身影，领头者神色清冷，英武干练，正是白天坐在阁楼上的那名女子。
“就是他们？”清冷女子漠然问道。
“不错，我的标记至今还留在那人身上。”紫衫女子点头应道。
清冷女子眼眸闪过一丝寒芒，纤手向前倏然一挥：“上吧。”
“是！”数十名身穿紫衣的女子齐齐应是，随后迅速而悄无声息地向前方不远处河流旁的火堆靠近。
……
“什么！你会消失？”火堆旁的小夜似乎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鹤。
鹤静静坐在火堆旁，用小木棍划着火红木炭，神色从容而淡然。
“我只是一个魂体，无法自我修炼，只能依靠主人蕴养，虽然现在和她签订了主从契约，但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提供给我能量。”
“所以我现在存在的每一刻，都是用我自己的能量。能量终究有用完的一天，到那时候，我便会消失。”
鹤神色如常地讲述着，似乎对自己会消失这件事并没有看得太重。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小夜凝望着鹤，好奇道。
即将在这世上消失那种感觉他体验过，是那么孤寂凄寒，现在即使偶尔想起，也会一阵深深后怕。
“存在的东西必然会消失，自然之理，也没什么好忧怨的。”
鹤轻轻摇头，随后抬目望向小夜：“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她。主人将她托付给我，我便要她活下去，至少在她拥有自保能力之前，我不能消失。但如果万一……我消失了，那么，就要靠你保护她了。”
鹤愣愣地望着眼前俊美飘逸的白袍男子，呆滞了半响，忽地咬了咬牙，连连点头：“我会努力的！”
此时此刻，已然一无所有茕茕独立于世上的小夜，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唯一目的和意义——保护她，直至身陨魂消！
看着小夜眼中燃起的斗志，鹤微微宽慰颔首，隐藏在褐色眼瞳中的忧虑似乎也淡了些。
“有决心是好事，但来日方长。现在，我们先解决一些闻着你的味道跟来的小老鼠们吧。”
鹤面带淡然微笑，用小木棍挑起一根火红的木炭，向后方骤然弹击！
弹击而出的火红木炭，散撒出一道弧形火光，犹如实质刀气，向后方密林阴暗处横扫而去。
只有少数眼疾手快的紫衣女子结出护身气盾，其它人均是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火光刀气击成重伤，倒地不起。
而那些结出气盾来阻挡的，却也只能勉强站起，但却摇摇欲坠，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什么！只用一击就……”
见此，那素来平稳的清冷女子此时也是一惊！
目光触及那坐在火堆旁，此时缓缓站起身形，转过身来的白袍男子，女子眼中的惊讶变成了惊诧，惊诧随即化为一抹深深的怨恨。
“原来是你！鹤！”
清冷女子霍然站起身形，站在山丘之上，婉静月下的她显得格外癫狂，静静攥紧的指甲将掌心都掐出血痕。
“四年了！萧雨，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