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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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一怔,其实温玉言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个很纠结的人,过往所学所识,让她一边觉得自己应要权衡利弊弃卒保车,可那些情感却又推着她,往另一条明知是错误的路上而行。

尤其是现在温玉言的这些话,竟让她觉得似乎是正确的,可书上这明明是最最错误的行为。

“王爷,以现在的情况,想要将司徒小姐,从牢中救出是万万不能的,我们连整个局面都未看清,贸然行动只怕会适得其反,不如待十五去打探些消息,随后再回来同王爷从长计议如何?”十五迟疑半响,劝到。

温玉言觉得她言之有理,便也同意了,又嘱咐她,“那你,定要小心。”

“放心吧,十五有分寸。”十五点头。

余后十五花了两日,将此事彻底搞了个清楚。

“司徒小姐请用膳。”

司徒流萤抬眼看去,只见十五正在牢房外。

“十……”

司徒流萤欲喊她,十五做了噤声的动作,然后看了看四周,趁人不注意,悄悄给她手中塞了瓶药膏,说,“小姐,这是上好的药膏,你先用着,大人和夫人我已经给过了。”

“十五,谢谢你。”司徒流萤热泪盈眶。

十五道,“您是王爷的朋友,这都是十五应该做的。”

“司徒小姐,你记住,不管后面你经历了什么,绝对不要认罪。”十五小声叮嘱。

司徒流萤点头,说,“我没有害过人,我自然不会认罪,可是他们就是不相信我。”

“大抵是因为皇宫,是个不需要真相的地方吧。”十五无奈道。

司徒流萤委屈又气愤,抓紧了牢房的栏杆,咬牙切齿的说,“想不到这个看起来,灯火辉煌的皇宫,竟是这般黑暗肮脏,我不懂,就算是我害了她,为什么连我的父亲母亲都要被抓进来,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您不仅仅是司徒流萤,更是司徒府的大小姐。”十五言,“司徒小姐,您倒现在还不明白吗?从你出生起你的命运,就同司徒家一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实恕奴婢直言,长孙郡主的这招并不高明,可您却偏偏就中了她的计,但凡您心思缜密一些,遇事冷静些,她也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栽赃于您。您从来都是特立独行,我行我素,可这世间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独行……”

司徒流萤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都是长孙霏霏故意为之,她料定自己冲动易怒,所以不断的用言语刺激自己。

之前她以为长孙霏霏要对付的只是自己而已,现在看来原来她真正要对付的是整个司徒家,她将自己变成了她手中的利刃,然后去伤害自己的亲近之人。

是自己害了父亲和母亲,害了司徒家。

司徒流萤内疚的痛哭了起来,以前她总觉得那些瞻前顾后,过得极其拘束的人,非常的愚蠢懦弱,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亲人,约束他们的不是繁琐的规矩,而是亲人的身家性命,最愚蠢的人其实是她,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十五回去后将这些事情告知了温玉言,并提议,“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司徒小姐那个婢女,是现在唯一能够帮司徒小姐翻供的人。”

“那我们赶紧去寻她!”温玉言迫不及待往外走。

十五紧随其后,通过其他人,他们得知自那日后,那个婢女就回了老家,好在她老家并不远。

“十五,你骑马太慢了,与我同乘吧。”温玉言翻身上马同十五说到,并伸出了手。

十五承认,她的马术的确不精,温玉言一日便能达的路程,她只怕需得两日。

但司徒流萤已经没时间在等了。

十五不想拖后腿,便暂时抛开了些顾虑,握上温玉言的手,翻身上马坐在了他身后。

可马上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她没有可以抓的地方,等会儿马飞奔起来若她不抓个什么,只怕会被当即甩出去。

“王,王爷,我可以,暂时抓住您的衣物吗?”十五小心翼翼问到。

温玉言不假思索言,“可以。”

十五犹犹豫豫的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但只抓了一点点。

温玉言低眸看了看她的手,于是便直接拉过她的手,往自己腰身上一放,说,“这样才不会摔,抱紧了。”

说着他一声“架”,马朝前疾驰而去。

十五身子一倾,猝不及防贴上了他的后背,双手下意识的搂住了他。

鼻前全是温玉言身上的味道,像雨过晴天林中弥漫的清香。

发丝飘在她的脸上,温玉言的青丝,同女子的一般,又细又软,扫在脸上痒痒的……

临近傍晚,他们终于赶到了那婢女所住之处,但还没走近时温玉言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温玉言心中顿感不好,跑上前直接推门而入,只见房中五个人躺在地上,桌上还有散着热气的饭菜。

十五上前查看,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没气了,是被人割喉而亡。

“看来凶手的武功很高,都是一招毙命。”十五眉心紧锁道,尸体都还有余温,说明有人在他们前一脚把人给杀了,其实她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只是她没料到动作会那么快。

她缓缓起身,心里不甘心。

“十五小心!”

温玉言一声惊呼,一个箭步上去,搂过她的腰,十五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头就被按到了他的胸膛上,然后跟着他转到了一边,一把飞刀与她擦肩而过。

十五和温玉言顺着飞刀而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黑衣人站在窗口然后转身而逃。

温玉言和十五当即翻窗追人,他们一路追到林中。

眼看快要追上时,突然间脚下的土忽然下陷,瞬间温玉言和十五纷纷掉落了下去。

原来他们中了计,这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天坑。

好在天坑底下有一方水潭,而他们刚好落入了水潭之中。

但十五不会游泳,只能在水中胡乱扑腾,经历过上次溺水后,十五更加怕水,所以在这种时候,纵使她平日能够遇事快速冷静,但现在却完全无法淡定,她想呼吸可一开口,水就涌入她的口鼻。

十五挣扎几下,失去了意识,身子慢慢往下沉去。

好在忽然有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

“十五!”温玉言将她抱到岸边放下,拍着她的脸唤她。

可是十五却没有任何反应。

温玉言顿时慌乱无措,又忽想起好像可以渡气救人。

看着十五发紫的唇,温玉言迟疑了下,又想到十五现在危在旦夕,那些礼节算得了什么,于是他抛开那些杂念顾忌,快速抬起她的下颌,张口吸了一气向她的唇而去。

就在快要碰到她唇的时候,十五忽然间一口水吐了出来,然后剧烈的咳嗽。

“十五?”温玉言大喜过望,赶紧扶她坐着,拍着她的后背。

越来越多的水被吐了出来,十五逐渐清醒。

她扭头看向身边忧心忡忡的温玉言,有些迷糊的问,“怎么王爷,也下地狱了?”

“什么地狱,我们都还没死呢。”温玉言好笑道。

“没死?”十五看了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没死。

她又扭头看向温玉言,担心的问,“王爷,你还好吗?”

“我没事。”温玉言回到,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洞口,以及四周光滑的石壁,莫说他,就算是轻功高强之人,也未必飞的上去,他叹了一气言,“看来我们被人给算计了。”

“王爷不必太担心。”十五安慰道,“方才追人时,我看到了一些猎人放的陷阱,也许明日会有猎户前来,届时我们就有救了。”

温玉言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好在坑里有些干柴,十五还找到了几个野番薯,生起火后两人就在火堆边烤。

“王爷,那个黑衣人,似乎就是长孙郡主,一直带在身边的赤林。”十五同温玉言说。

温玉言道,“想不到这个长孙郡主,竟是个如此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之人,母后如此疼爱她,若是让她知道,一定会很失望吧。”

十五不语,他始终都信着他那位母后,可她却觉得那个看起来面慈心善的人,才是最狠最可怕的。

“王爷,人不可貌相,在这世间越是看起来美丽,无害的,越是暗藏杀机。”十五语重心长的同温玉言说。

温玉言自然觉察到话中有话,但他不知道她除了在说长孙郡主,还有暗指着谁。

“王爷,烤好了,您勉强吃吃吧。”十五将番薯递给他。

“多谢。”温玉言接过,吃了一口,惊喜的对十五说,“十五,好吃!”

十五见他吃的如此香甜,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也吃。”温玉言掰断了番薯,把没咬过的给她。

十五摆了摆手,说,“不用啦,王爷吃吧,十五这还有呢。”

“那好吧。”温玉言只好收回,继续吃的津津有味。

夜色降临,坑里的柴火也烧的差不多了,温玉言和十五分别靠着石壁入了眠。

“不行,我一定要带您走!”

迷迷糊糊中,温玉言听到十五在旁呢喃着什么,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她蜷缩着脸上全是汗珠。

“十五?”温玉言走上前,轻唤她,可她没有醒过来,只是眉头紧皱身子微颤。

温玉言抬手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才发现她的额头滚烫如火。

莫不是因为掉入水中而受了凉?

温玉言赶紧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可眼下他们被困于此,请不到郎中也没有药,这可如何是好?

温玉言心中焦灼。

“冷,好冷。”

十五一边呢喃,一边下意识,蜷缩的更紧了些。

冷?

温玉言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可她依旧发着抖。

他思来想去,于是便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感受到丝丝温暖的十五,仿佛忽然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神志不清的拼命往温玉言怀里钻,手搂着他的腰身。

他静静凝视着她,十五每次柔弱憔悴的样子,都会叫他不由感到心疼。

他明白,别看十五总是很厉害的样子,好像不需要旁人的照顾,但其实她最需要照顾,因为她从来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温玉言将怀中的人儿搂紧了些,他心中后悔,心想早知会这样,他就不让她跟来了……

他抱着她抱了很久,以至于就这样搂着她,靠着石壁渐渐睡了过去。

可入睡没多久,他有感觉怀中安静下来的人儿,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看向她,本想看看她脸色好些了没,但没想到顿时就愣了。

因为他此刻居然抱着个,像十五又不像十五的人!

眼睛是熟悉的眼睛,可脸却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脸上那一大块绿瘢荡然无存,蜡黄的皮肤,也变得如和田玉石一般,白皙干净。

温玉言看呆了眼,怀中的女子,未施粉黛甚至发髻凌乱,可却也美的让人无法言喻,是司徒流萤和长孙霏霏,加起来都不可及的美貌。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大抵永远也想象不出,这样的容颜,就连画卷上的九天仙子在这样的容颜下,也能顿时黯然失色。

曾闻“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时并未有多大感触,觉得作诗人写的太过夸张,但现在看来原来这世间竟真有这般的女子,可以让扬州十里佳人都无法媲美。

突然,他又感觉后颈一痛,眼前顿时一黑,待他费了好大劲再次能够,看清眼前一切时,十五还是在他怀中睡着,但脸又变成了他熟悉的十五,蜡黄的皮肤和占了半张脸的绿瘢。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整个人诧异无比。

十五动了动,见她要醒转过来,温玉言赶紧松开了她,让她靠着石壁,而自己则在一边等着她睁开眼。

十五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温玉言,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的衣物,迷惑的说,“王爷?”

“十五,你好些了吗?”温玉言紧张又关切的问到。

十五不解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着了凉,昨日一直在发热,所以我就……”温玉言欲言又止。

“原来如此。”十五把衣物还给他,说,“多谢王爷赠衣,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温玉言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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