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不快
平安微微往后一缩，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平安的举动被蒋晗看在眼里，自然又是另一番理解了：“在朕面前你都敢这么放肆，那朕不在的时候，你又该是怎样跋扈？”
宜妃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里都装满了泪水，恳求着说：“皇上，真的不是我做的。是她，是这个贱人想要陷害我，想要除之后快。”
蒋晗的眼睛落在了宜妃的护甲上，眼神厌恶，举起宜妃的手问道：“这上面的血迹，若不是你，她怎么自己弄上去？”
“皇上……”瞬间，宜妃觉得自己百口莫辩。“皇上，真的是臣妾不小心刮上去的，不关娘娘的事。”平安还在一旁苦苦说着。
蒋晗紧皱着眉，似乎再不愿多看宜妃一眼，只道：“你知道平安之前为了你在朕面前说了多少好话吗？还有祠堂的事，仍是她劝朕去的。你不禁不反思自己，而且对她恩将仇报，真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
“严录。”蒋晗唤道，“传旨下去，宜妃宫中失德，伤害她人，从现在起，打入竹林阁，任何人都不得看望。”
竹林阁，一听到这个名字，宜妃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了，手也垂了下去。打入竹林阁无异于打入冷宫，当真是再无翻身之地了。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宜妃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
蒋晗仍旧不愿看宜妃，只看着严肃道：“还不快传旨下去？”
严录也不是一个看不懂眼色的人，自是知道蒋晗当真生气了，赶紧拟旨。
众人皆已离开，屋里只剩下蒋晗和平安。
“皇上。”平安的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
蒋晗看着平安，眼里都是心疼。
平安似乎愧疚，不禁低下了头：“皇上为我这样做，臣妾实在愧疚，该如何是好？皇上难道不能再给宜妃娘娘一个机会吗？娘娘说到底也是爱皇上，才会把怒气发在我身上罢了。”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吗？”蒋晗问，“为何总是要苦了自己？”
平安抿了抿嘴唇，半晌才开口：“我不是不肯说实话，只是不想因为我怀了皇上和娘娘的感情罢了。臣妾自私，不愿背负这样的负担。”
“这与你无关。”蒋晗的声音淡淡的，“是她自己不思所过，罪有应得。”
“来人，快去叫御医来。”蒋晗叹了口气，向往吩咐道。
“你先坐下。”一边说着，蒋晗把平安扶到了凳子上，“你别管那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脸上的伤，若是留疤了，该如何是好？”
忽的，平安就想问那么一句：“男子是不都很在意这些？”
蒋晗愣了一愣，反问了一句：“难道女子不在意吗？”
平安极目远眺，声音幽幽的：“你说的也对，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花容月貌了。只不过，即使这般在意也不过是因为明白这是男子所看重的罢了。”
听到平安的这番话，蒋晗有些感慨，想了许久才道：“或许大抵如此，但难保有例外。”
蒋晗的话听在平安耳里，忽然好想问上一句“那你呢？”，但或许害怕听到回答，平安在心里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问出口。
平安的身体一向是张御医检查的，见平安伤寒刚好，现在脸上又出现刮伤，也不禁摇头叹息着说：“小主真是坎坷。”
平安却只轻然一笑，问了句：“这伤可还能治？”
“伤口有些深。”张御医回答道，“治起来自然是有些难的。不过只要小主好好吃药，多忌口，也并不是不能恢复如初。”
平安原本对自己脸上的伤也没报什么希望，听到张御医这么一说，反是松了口气：“真是抱歉，看来又要麻烦张御医了。”
张御医笑着摇头：“微臣不怕麻烦，但只望小主保重身体，莫不可再受伤了。”
“一定。”平安答道。
蒋晗也在一旁嘱托了几句，也回帝宫去了。见众人离开，一旁的青儿却黑着脸：“小主，你答应过我的。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讲？”
青儿的一句话才提醒了平安，方才确实答应了青儿不伤害自己的，只不过这都是原先计划好的，当时忘记了，有些惭愧：“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
青儿却不敢再轻易相信平安，眉宇间的眉头一丝未散，直愣愣看着平安。
“张御医说是可能不留疤的。”平安此刻语气也变弱了。
“但也只是可能，谁都不能保证。”青儿满脸忧心，“小主，在这后宫里，妃嫔毁了容，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小主再怎样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啊。”
一旁的小林子也忍不住开口：“小主，青儿说的没错，这后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万分爱惜自己的容貌，脸上有个小口子都慌得不得了，谁还敢像你一样……”
平安无奈地笑着：“若当真如此，又有何意义呢？早晚都会人老色衰，以色侍寝，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今日，若我不让皇上真真切切看到我脸上的伤，又怎么能下定决定把宜妃打入冷宫呢？将来，只怕是更加艰险。”
平安总有办法让青儿和小林子无言以对，心里纵然再不同意，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无论如何，宜妃的事情总算解决了，离两个月的时间期限也不远，平安还在思考着是时候给窦以彤用药了。只不过，明着还是暗着，平安还在考虑之中。想来自己受伤也算是个契机，再加上夜之前让自己救窦以彤的事，平安决定观察窦以彤再做打算。
宫中的消息传得很快，宜妃打入冷宫，平安受伤，不多时想必已是人尽皆知。
本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只是平安没想到，窦以彤竟趁着深夜前来看望。
“一听说妹妹受伤，我不住担心起来。虽怕打扰妹妹休息，可今日若不来看望一番，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妹妹不会介意吧？”窦以彤说着，脸上的表情确实紧张。
看到窦以彤，平安心里还是有些小感动的：“姐姐特意前来看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介意呢？只是劳烦姐姐这么晚过来，心里过意不去。”
窦以彤轻轻叹了口气，又走近了一些，打量了平安的脸一番，目色忧心：“宜妃下手实在太狠了，妹妹你的脸……怎么就步了我后尘呢？”怕是想到自己，窦以彤的情绪更难自制。
想来也只有窦以彤这般经历过毁容才能分外理解平安，又开口：“不过妹妹的伤，好好治治应当也是能治好的。妹妹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配合御医的吩咐，切莫任性，若真如我一般毁容，必定悔不当初。”
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平安却能感受道窦以彤说这番话时的真心诚意，毕竟，眼睛是骗不了人的。窦以彤没有让平安失望，平安也打算借这个契机告诉窦以彤所有的真相。
“姐姐，若我告诉你你的伤能好呢？”平安开口道。
窦以彤却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妹妹不要安慰我了，就连御医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妹妹你又会有什么办法？”话是这样说着，眼睛里偏偏又充满期待，希望平安能否定自己的话。
平安没有辜负窦以彤的期望，微笑着道：“我这里有一瓶药，姐姐拿回去每日洗脸时用，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只不过……”平安卖起了关子。
见平安如此信誓旦旦，窦以彤自然满心欢喜，虽不敢全部相信，但有希望也总是好的，不禁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是我和姐姐之间的秘密，万万不可告诉他人。我等会儿还有事要与姐姐讲，姐姐也当为我保守秘密。”平安说着。
比起自己的一张脸，保守秘密实在算不得什么要求。但听到平安说有秘密要与自己讲，窦以彤颇为认真问道：“妹妹要跟我讲的秘密可会涉及自己利益？”
平安想了想，道：“会。”
窦以彤沉默了片刻，才说：“若是如此，妹妹不怕我反悔，陷你于不义吗？”
平安轻笑：“我若不信姐姐，今日便不会与姐姐说这些了。”
窦以彤性子里本来就是一个爽快的人，听到平安的话，更加欣赏起平安来，颇为豪气地道：“我向妹妹保证，我绝对不会做陷妹妹于不义的事。”
听了窦以彤的话，平安把药瓶取出来郑重交到窦以彤手里：“姐姐，便是这个了。你回去放心试便可。”
窦以彤拿着这小瓶的药，手都不自觉握紧，分外珍惜。
“姐姐意外毁容，难道没想过是别人陷害吗？”平安开口问道。
窦以彤只一笑：“我自然知道肯定是别人缘故，总不至于自己变成这般模样。但妹妹也晓得，前段时间侍宠太多，也积怨太多，实在想不出是谁所为。”
平安双眼紧盯着窦以彤手里的药瓶，脸色有些严肃：“那姐姐现在还想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吗？”
看着平安的表情，窦以彤一下子有些吃惊，声音都有些颤抖：“是……妹妹你？”
平安点头：“的确是我做的。”
“可妹妹你前后的举动，我想不明白你究竟有何用意？”窦以彤紧皱着眉头。
“宜妃。”平安郑重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又道，“为了取得宜妃的信任，我必须这么做。不过我确实没有当真加害姐姐的意思。宜妃当初给我的药是真的会让姐姐毁容而无回旋的余地。但我把药换了，只要用上姐姐，姐姐的脸依旧可以恢复如初。不过这段时间，终究委屈姐姐了，妹妹向姐姐道歉。”
窦以彤轻轻摇头：“若不是妹妹动手，想来宜妃自己做，我的脸当真是要毁了。说来，该是我谢妹妹，妹妹不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