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设计
平安刚刚坐下，倩姨却在屋里四处翻找，似乎寻着什么，半晌才回到位置上，拿了一张纸给平安。
这纸已经开始泛黄，幸亏保管得好，字迹什么的都还算清晰。
“这是……”平安开口问道。
“药房，专治你脸上的伤痕。”倩姨回答道，“虽说不可以貌取人，但女子的面貌却是关键，更何况你还在宫中。我早年也受过伤，多亏了这方子，才没留下痕迹。”
倩姨忽然提到这，平安有些惊讶：“德妃娘娘的脸以前也受过伤？”
倩姨轻然摆首：“不是脸，是脖子。不过现在也看不出来了。”说完，还把头偏向一边，专程给平安看。
平安仔细一打量，还真是宛若天生，哪里猜的到这里曾经受过伤呢。拿着药房的手不觉捏得更紧了些，笑着道：“谢谢娘娘。”
“青儿，花好，你们也坐下吧，在这里不用拘礼。”平安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人开口道。
青儿和花好相视一看，忽而笑了起来，也便坐了下来。
几个人说说笑笑，倒也别有一番乐趣。正聊得开心，忽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想来是皇上来了。”倩姨轻声说道。
一听到“皇上”这两个字，平安脸上的笑不自觉收了下去。这样一个细节，却被倩姨收在了眼底。倩姨却仍旧不动声色，只看了眼花好，花好立刻前去开门。
“见过姨娘。”话说完，蒋晗一脚刚踏进来，正看着平安坐在那里，眼中也闪过一丝异样。但毕竟当了多年的皇上，蒋晗自然要比平安镇定得多，脸上立刻浮着隐隐的笑意。
蒋晗一来，自然不能这般随意，青儿和花好赶紧起身让位。
青儿的位置离平安近些，花好的位置离倩姨更近，蒋晗打量了一眼，选择坐在倩姨身旁。
“皇上最近政事应当轻松一些吧。”倩姨开口问。
“托姨娘的福，最近确实没有那么累了。”蒋晗回答道。
倩姨却不觉笑了起来：“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与我哪来半点关系？不过见你没那么累，我心里自然也松了口气。”
蒋晗也微微一笑：“姨娘最近脸色也越发好了，侄儿也欢喜得很。”
“只是平安最近却瘦了，可是皇上亏待了她？”听似一句玩笑话，却轻易把关注转移到了平安身上。
蒋晗看了平安一眼，微眯着眼，看着平安问道：“平才人，我最近可亏待了你？”
平安没想到蒋晗竟跟自己说话了，声音都有些不自然：“是臣妾最近没什么胃口，皇上对臣妾一直很好。”
蒋晗笑看着倩姨：“姨娘你可听见了，并不是我的错，侄儿当真冤枉。”
倩姨却不怎么买账，又继续道：“就算如此，平安胃口不好，你也不找个御医看看，难道不是皇上照顾不佳吗？”
“若姨娘这样说，那侄儿承认便是。”蒋晗笑着说，眼神却有些复杂。
蒋晗在这里也只是小坐了一下，一来有事要忙，二来时间太长怕会让他人起疑，也便离开了去。
蒋晗前脚刚走，倩姨立刻看着青儿和花好道：“花海的花我好久没有修建了，你们出去帮我看看。”
倩姨明显是想遣开青儿和花好，两人也很懂事，赶紧道：“我们现在就去。”
“你和皇上吵架了？”倩姨开口问道。
平安也已料到倩姨会追问自己，老老实实道：“不算吵架，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应该算是一些小矛盾。”
“什么矛盾？”倩姨继续追问着说。
平安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是我嘴笨，说错话惹皇上生气了。”
“只是因为几句话吗？”倩姨似乎想要确定什么。
平安点头：“确实是因为几句话。”
闻言，倩姨忍不住笑了起来。平安在一旁看得茫然，忍不住开口道：“娘娘，你是在笑话我吗？”
待倩姨笑够，才开口道：“我是在笑你们两个，都是傻孩子。”
“娘娘，你在取笑我？”平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倩姨摇头解释道：“晗儿做皇上这么久了，自然是有分寸肚量的，竟然会因为你的几句话生气，难道不好笑吗？还有你，一向是个机灵的丫头，但我今天看你这模样，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平安觉得囧，把头转向一边不愿开口。
“你喜欢晗儿，对吗？”偏偏这个时候，倩姨还冷不丁问了一句。
平安的两只手忍不住摩挲起来，却不知怎么回答。
但倩姨也不需平安回答，光看平安眼下的反应，心里便有了个大概：“看来真是的了。”
“皇上是天子，我们是妃嫔，自然只能喜欢了。”平安口不对心地回答了一句。
想来倩姨定有读心术之类的功夫，开口问道：“你当时便是这样跟皇上说的吗？”
虽然不全是，但也差无几了，平安心里再是惊讶，也只默默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生气呢！”倩姨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似乎还有些无奈。
平安却忍不住了，不禁问道：“娘娘，我真是嘴笨，对吗？”
倩姨眯着眼睛，想了想道：“不是嘴笨，是你保护心太重了。”
平安有些疑惑：“不太懂，还请娘娘明示。”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晗儿吗？”倩姨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了这么一句。
平安一咬牙，用力点了下头。
“你在害怕，是吗？”倩姨正在一步一步引导着平安。
平安又用力点了下头。
“你害怕现在你喜欢他，可他哪天却不喜欢你了，毕竟后宫里有这么多妃子，对不对？”不得不承认，倩姨的读心能力实在厉害。
平安再次点头。
倩姨的脸色开始有了些变化，语重心长道：“虽然晗儿是天子，身上也有数不尽的女人。但纵是帝王，也希望有人真切关怀，只以夫君之礼相待。平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也晓得做帝王有多少压力，哪还想连自己枕边之人都算计自己的呢？”
“可是……”平安还是有些犹豫，“娘娘觉得我是哪个能照顾好皇上的人吗？”
“不知道。”倩姨认真道，“不过晗儿身边照顾他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想来，他更希望拥有的是一个爱自己的人吧。”
倩姨的话不禁让平安陷入深思，蒋晗真的只是想有个爱他的人吗，自己能够成为那样一个人吗？说实在的，平安虽然很想做这样一个人，但心里，终究有些不确定。
“娘娘，让我自己想一想，可以吗？”平安看着倩姨，眼睛里满是恳切。
倩姨只和蔼笑着：“我关心晗儿，但同样也关心你，自然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快乐。这种事情，我也只能点到为止，确切的也只能你们自己去想了。”
话音刚落，青儿和花好恰时回来，这时间倒算得破准。
“你们都打理好了吗？”青儿和花好进门，倩姨立刻一脸笑意，亲切询问着。
“都打理好了。保管娘娘现在去看，一定觉得满意。”花好的嘴颇甜。
“既然你们打理好了，我也不需看了，自然是放心的。”倩姨笑着说。
平安也赶紧收敛起了刚刚略有些忧伤的神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快乐一些。想来青儿和花好刚刚在外面也玩得不错，两个丫头看起来都挺开心的，也没注意到平安的异样。
四个人说说笑笑，又一起吃了顿饭，平安和青儿才准备回去。
“娘娘，我下次来看你，一定告诉你答案。”平安临别时，忽然开口说道。
倩姨点头：“只要你自己心中知道想要什么就好，即使不告诉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又是一阵暖流袭上了平安心口。
平安回到宁阁，夜里也一直思考着倩姨的话。虽然平安确定自己对蒋晗是有喜爱之情的，但想到后宫中那么多的女子，想到君王之爱反复异常之类的话，平安很没出息地承认，自己没有那么勇敢。
或许，是爱还不够，所以不够勇敢，最后的最后，平安只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可以，平安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等有朝一日，爱得足够深了，她一定会很肯定给出回答罢。平安终究没有得出结论，但想着顺其自然，不愿仓促做决定。
加上平如柳怀孕已有五个月，平安思念着这姐姐，打算去探望一番。
因为前段时间蒋晗的盛宠，平安得到不少奖赏，平安对那些金银首饰一向并无多大兴趣，眼下正巧觉得可以送给平如柳，便吩咐青儿带上一些。
平如柳虽然对平安已有芥蒂，但两人并未撕破脸皮，面上还是一片和睦的模样。
看见平安，平如柳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很是热情。
平安一见面便送上礼物：“许久不见姐姐，妹妹甚是想念。手上碰巧有些首饰，觉得只有姐姐的花容月貌才能衬托，也正好给姐姐拿来了，姐姐看看喜欢不喜欢。”
平如柳笑笑，把首饰拿起来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忽而开口：“妹妹这些首饰可都是皇上给的？”
平安愣了一下，又开口：“确是皇上所赠。”平如柳笑颜如花，看着那些首饰：“妹妹真是好福气，皇上对你如此爱戴。你瞧着我，大着个肚子也比不得。”
平如柳明明是笑着说的那话，平安心中却“咯噔”一声，觉得心凉，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陪着一张笑脸。
忽而，平如柳又看着平安道：“妹妹看我都说些什么胡话呢，你我姐妹二人，哪在乎这些，看见妹妹你好，做姐姐的也是当真开心。”
平安脸上的笑容这才自然一些：“我与姐姐两人，自然不说这些的。况且姐姐怀有身孕，等诞下皇子，定会再次高升。”
平如柳这下有些娇羞样：“那就承妹妹吉言了。”
平安看了看窗外，那是连日来难得的好天气，不禁开口：“姐姐你看今日天气这般舒服，去院中转转可好，对姐姐腹中的孩子定然也是有好处的。”
平如柳点头：“那就依妹妹所言吧。”
冬末初春时节，院中开得最好的便是青藤花，碧绿透新的枝叶，点点如雪的花蕊，层层叠叠，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