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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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和见铁牛位置已经暴露,懊恼不已。纵身一跃,骑在了铁牛背上,用身体完全覆盖住了铁牛。

现在终于轮到刘罡纯反击了。

飞霜斩。

刘罡纯的速度骤然变快。肉眼已经看不明白出剑的轨迹,空旷的院子里,出现了数个虚影。

大焚金刚。

常和双手合十,全身上下顿时被金光包围,刘罡纯砍在金光上的每一剑都好像砍在了棉花里,全被吸收了。

怎么回事。

刘罡纯拉开距离,警惕的看着常和。

常和伸出左手,全身的金光都在掌中凝聚成了光团,光团里隐隐约约的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这就是刚才刘罡纯发动的攻击,每一次攻击都被金光吸收了起来,叠加在一起,力量非常的可怕。

分神的功夫,常和掷出金光,转眼光团就到了眼前,迸发出的剑光封锁了所有退路,想运死铁牛防御也已经不及了,刘罡纯只能凭借自己的肉身硬扛这一击。

轰。

硝烟散去,刘罡纯剑横在胸,勉强挡住了这一击。

此时的刘罡纯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双脚一软,只能无力的用剑点地支撑住身体。

原本扎着头发的簪子也不知所踪,一头长发随风飘逸,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休息片刻,举起剑正要准备反击,突然剑柄处的龙珠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倒灌进了剑中,整把剑都变得重上了几分。

不行,重的快拿不住剑了。

刘罡只能纯全力将剑挥出,一声龙吟响彻云霄,剑光化作一条巨龙,巨龙仰天长啸,随即俯身,一口将常和连并胯下的铁牛吞入腹中。

轰的一声,爆炸产生的气浪波及了整座城池,气浪中心的小院直接被夷为平地,整个小城的大街小巷,都回响着一阵阵龙吟。

多年后,城内的守军回想起这一剑,还都心有余悸,据一位被贬的将军描述,在那一声龙吟中,他无端的,仿佛看见了当今的圣上。

爆炸过后,尘烟散去,常和座下的铁牛表面开始龟裂起来,裂纹在不断扩大,而此时常和的身上也出现了裂纹,裂纹的走势与铁牛表面的龟裂相同。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常和座下的铁牛终于承受不住,破裂成了无数碎块,常和身上的裂纹顿时往外飙出鲜血,常和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这就是……龙魂的力量吗。

围上来的士卒一脸愕然,呆愣愣的围了一圈,随机有人先反应过来,抬走了重伤的常和。

这是人群才动了起来,有人欢呼,有人哀叹,有人给四人递上了通关牒文,有人拿着丹青描绘着四人的模样。

有人递上来一个金比犀,刘罡纯接过一看,背面金灿灿的刻着七个大字。

寻道之下第一人。

那人轻轻地凑到刘罡纯耳边。

“打败了第一,你就是第一。”

医馆里安顿好了重伤的蔡氏兄弟,天色已不早,刘罡纯打算先出去透透气,明天再考虑下一步的行程。

夕阳西下,刘罡纯站在城楼上吹着晚风,突然有士卒递来请帖,说是常和设宴,想为刘罡纯践行。

刘罡纯在士卒的带领下走进了城中最高的一座酒楼,顶层的阳台上,身上缠了七八处绷带的常和面前正摆着一桌酒菜。

“刘兄,请。”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借着酒劲,刘罡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是辽国寻道之下第一人,为什么会甘愿龟缩在这个小地方?”

常和听完后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远方飘渺的孤烟,山顶的寒风吹落下的积雪,良久,一口饮尽杯中明月,缓缓的,吐露出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因为,这是离我师兄最近的地方。

平常每天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坐在这里,看着远处的雪山。

看到那座山脉了吗,那是格颜山,冰原上最宏伟的山脉,我们辽国最坚固的屏障。

我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我师兄他的背影。

我师兄原本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和我一样,被赐姓常。

他叫常德。

算起来,他入门应该比我还晚,我们之间,差了一个字辈。”

“那你为什么叫他师兄?”刘罡纯问道。

“我铁牛门不以字辈论高低,所谓道门不论年长,达者为师。”

常和默默的解释,接着说:“他追随我师父时,我已经和我师父学了有十年之久,师父说我天赋非常好,是他所有的门徒里最快掌握铁牛法的。

我也曾引以为豪,直到他来了。

我亲眼目睹他只用了三年便融会贯通了我五年才勉强掌握的铁牛法,接着,就开始追寻,属于自己的道。

他只用了五年,就追寻到了自己的道路,也辞别了师父独自出去闯荡,而我,卡在寻道的门槛上已经有十年之久。

他们给你金犀比了罢。

那原来其实是一个金腰牌,圣上赐的,后来我嫌挂腰上费事,就把他重新雕成了犀比,别在腰间。

寻道之下第一人,哼,对我而言这根本不是什么荣耀,是赤裸裸的讽刺。

我一直以为,道就是把事情做好,我拼了命的学铁牛,炼铁牛,不断的磨合,铁牛简直就是我的第二具身体。

可慢慢的,我发现,我错了,我参悟的再透,那也只是别人的道,道,是要靠自己寻出来的。

而我又迷茫了,离了铁牛,我就根本不知道我该最求什么,我的目标是什么。

师兄他的道,根基于铁牛,又超脱于铁牛,更加接近寄架法的本质。

我只是墨守成规的寄身于铁牛之中,而他托身的,是大千世界,沧海蜉蝣,于天地之中,释怀烦恼,清净六根,了断生死。

而我却怎么也悟不到,对我而言,铁牛就是铁牛。

刘兄,你打碎我的铁牛时,我反而有一些释然,好像多年的枷锁,终于打开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从师兄入门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有时我甚至觉得,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任何交集,阴差阳错,铁牛法却把我们联系了起来,我一味的最求铁牛的极致,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比他差。我的每一步都追着他的脚步走,我简直就成了他的影子。

看,从泉安到北陵,不知道几万里,我顺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走来的。

现在想想真的好笑啊,我就是我,我不该变成谁或像谁。”

“你师兄的脚步?他也来了这里?他在哪?”

刘罡纯不由得产生了好奇,想见一见他口中的那个师兄。

常和指了指落日照耀着的格颜山。

“在那边。

格颜山的对面,是界桥,链接着西大陆,师兄他,就在那里镇守。

刘兄啊,我天赋也仅限于此了,我看得出来,你并非寻常人,定是人中龙凤,若以后,你有机会去对面,见到了我师兄,记得替我向他问好。”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是时候该走了。”常和起身,斟满一杯酒,对着远方的雄山,拜了拜。

“师兄,师弟该走了,该去找寻自己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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