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运送物资
清丰县·于府
苏清着实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那我能得到什么?”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重生一次,她想要的不再是那些前世的虚浮之物,难道竟要她重新走上那条路么。
可,她如今却仅仅只想跟辰儿在一起,并在他的生活里留下母亲的身影。
“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他作势晃了晃手中那泛着淡淡光芒的玉环。
“你既然知晓那是我的东西,你又为何笃定我自己拿不回来,只能靠着跟你交易。”
只可惜,那时候的苏清还不明白于絮方才话里的内容。
他所指的,可不仅仅是这玉环。
那些本该是苏清的东西,他会一点一点帮她拿回来。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份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证明。
和离书是最好的证明,也是他和她最好的保障。
“苏家,参与了当初陷害我父亲的事。”于絮眉间似乎落了冷霜,说的话竟然给人一种深陷寒潭的冰冷。
苏清刚一听,脸色下意识就沉了下来。
果然,她说为何这于絮对她如此阴晴不定,且时不时带着浓浓的恶意。
原来,他知道了......
所以他才会去镇国公府找她,原来寻她是假,探究镇国公府秘密是真。
于絮,你说你多可怕。
只是稍微思索了一小会,苏清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好。“
那我便如你所愿,于絮。
“在这之前,你需要帮我一件事......”于絮缓缓开口。
......
“主子,二公子将药送来了。”阿古捧着木盒立在书房内。
沈玉挥手让阿古将木盒放下,小心打开木盒,便见数个药瓶躺在其中,每一种都用纸条写清了名字和用法,对于君颜至的用心,沈玉勾唇一笑,
“他人呢?”沈玉问道。
阿古躬身,道,
“二公子并未前来,让人送药并带了话。”
“说。”沈玉挑眉。
“二公子说,为了这药,心血耗尽,要调养生息。”阿古想了想,还是原话复述。
沈玉扬唇,添上一抹笑意,房内灿然温暖,指骨分明的手执起紫毫,挥笔而起,落墨为止,
“好生休养,回来再要。”短短八字,沈玉便能预料到君颜至看到纸条时一口老血喷出来之景,想着,心中的郁闷倒也少了几分。
“相爷,该启程了。”傍午已到,房外杨叔按时前来,守在门外。
沈玉推门而出,一身便服,墨染的软棉,如妙手的丹青,更让沈玉风华仙骨。望着杨叔身后扛着大箱小箱的行礼,不禁蹙了眉。
“杨叔这是把相府装进了箱子里了?”沈玉道。
杨叔听着,便开始指着身后的木箱,要一一解说每个箱子的用处,沈玉识趣地打断了杨叔的长篇大论,认输般让人将箱子全数抬上了马车。
杨叔跟在沈玉身后,又是长长短短叮嘱了一番,听得沈玉耳朵起茧。
“相爷不去老将军处道一声么?”终于,重点来了。
沈玉顿了下步伐,转身道,
“若老头子问起,杨叔便说本相去去就回,不必挂念。”
“如此不肖孙,又怎值本将军挂念。”道着,门外便响起了洪亮的声音,一众人等,纷纷行礼。沈玉也难得躬了下身。
“若是嫌麻烦,便不记挂也是可以的。”沈玉神色自若。
“你!”老将军沈远山要不是顾及面子,早要一掌辟向了沈玉,半晌,沉声道,
“此趟前去,自当小心。莫以为自己才能过人,恃才傲物落入了圈套。那时,本将军可不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沈远山语气强硬,却字里行间都透着对沈玉的嘱咐。
沈玉也收起了脸上的微微笑意,正色道,
“行,等着本相回来给你养老。”
“没个正形!”沈远山剜了眼沈玉,望向立在沈玉身后的阿古道,
“好好看着相爷,回王朝时,本将军要个完完整整的不肖孙。”
“是,将军!”阿古双手作揖,领命。
“行了,太阳都要落山了,圣上要我即日启程,再等,你孙子不用等到去淮安被祸害,出了府门便因抗旨一条抓进天牢了。”沈玉道着便上了马车,沈远山被气得胡须直翘,看着远去的马车骂骂咧咧。
“我告诉你,你小子最好给我完整无缺地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骂归骂,骂得越狠,心里越是不舍,都是大男人,不屑于说出口罢了。骂完,沈远山回头望着整府邸的男家丁,又觉一阵头疼,见不得见不得,沈远山摇着头离开了相府。
沈玉坐在马车里听着沈远山洪亮的叫骂,嗤笑,这老头子,一把年纪,中气依然十足,自己倒真要毫发无损的回来,否则真经不起他折腾。想着,临别时那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沈玉面色一沉,周身寒气四溢,阿古半掀帘子,一看沈玉,怔得又忙放了下来。
一盏茶过后,便到了码头,沈玉下了马车,望了眼夕阳余晖,泛泛波光的江面,微闪了眼,迈步头也不回地登上船,阿古紧随身后。
远远地,一双凤眼正盯着此处,明明是可媚的眸,偏生了杀意,是端王。看着沈玉登上的那艘大船,以及派出了数百侍卫,心下不禁冷笑,自己的父皇真是好演技,早朝上落了沈玉的面子,现又给了大船和侍卫,把沈玉举高拿下的,这手段高明,果然自己还需要学习。
“凌霄。”端王衣袖轻挥,背手而立,更显身姿挺拔。
“属下在。”随着一声传令,身后多出了一个身影。
“跟着去淮安瞧瞧,若那狗官做了些出格之事,便取了性命。”道着,杀气裹了一身,凌霄一颤,
“是。那沈相······”凌霄问。
“沈相嘛······”端王转了身,倚在榻上,呷了口茶,“给点教训便好,留他一命,回王朝,再好好玩上一把。”
“是。”瞬间,凌霄不见了身影。端王抚着手中的茶盏,雕琢般的脸上肆意地冷笑,让人看得发颤。
夜幕满上,月明星稀,海水泛起,如柔软顺滑之丝绸,此起彼伏,让人心之向往,苏清运送物资的船已在海上荡了两日两夜,只需明日便可抵达淮安。
于絮跟她说的事情,就是运送物资给淮安,淮安发了洪灾,而清丰县又离淮安最近,所以,这几日于絮召集清丰县的百姓,捐献了一笔不小的粮食和物资。
至于为什么非要她来送,她一直都没有弄清楚。
不过这差事,她必须得完成是真的,且不论这是于絮给她差事,就凭着那些正受灾的百姓,她也会认真完成。
其实,她答应跟于絮和离,最主要的缘由是:
这样聪明的人,她哄骗不了,既然最后也会因为某些原因分道扬镳,还不如现在离开的好。
就凭她是他杀父仇人之女,这一条来说。
他跟他的关系,恐怕也只是“辰儿父母”四个字了。
苏清倚在窗口,吹着海风,看得酣畅淋漓。一抹海风拂过,烛焰猛地跳了跳,她忙伸手去护,见烛火恢复了平静,才松了手。
视线落在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水,皎洁的明月下,夜里的海水比白日更是湛蓝,与冬日里的夜海相比,夏夜里的海水除了湛蓝宏大,更是添了两分神秘,三分魅惑。
月升高空,夜已至深,除了呼呼的海风吹过,再无他音,倒是让人更神情心静。受了海风的魅惑,风的引诱,苏清情不自禁起了身,将整个人依托给窗口,上半身探窗而出,感受着风的抚摸,顺滑,酥痒,而又自由,如天地之间飞翔的雄鹰。
视线落在最底下翻涌的海水,心下一顿,转身便冲出了甲板。
一个一个的黑影从水中,使用一些工具窜上船来,如同黑夜下的小鬼一般。
“杀!”只听劫盗一声令下,那被苏清雇来的船夫,数剑没入躯体,数剑又同时抽出,顿时,鲜血由每一处剑口涌出,流淌于地。
“啊!”苏清再也难以镇定,眼看着那看起来忠实老厚的船夫惨死于剑下,愧疚升腾而起。
在船夫倒地的那刻起,海上似乎恢复了平静,呼啸的海风吹起,翻开条条白浪,淹没了方才彻天的惨音,杀人如麻的劫盗终于罢手,因为,再无人可杀,无威胁可除。
毕竟整个船内,只有船夫和苏清两个人。
苏清紧紧靠在船尾,看着眼前的劫盗汇聚于船甲之上,也终于见到了为首之人。
只见那人由众人中走出,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寒剑在手,剑尖无声淌下鲜血,滴落在甲板上。苏清死死地望着眼前之人,身材魁梧,肤色黝黑,四方脸,脸上一道狰狞的刀伤斜划,横跨整张脸,月光下,更显恐怖。
身后一人搬来一张凳椅,刀疤脸衣摆一挥,斜靠在椅上,另一条腿支起,动作粗犷而嚣张,一双鼠眼落在苏清身上,贪婪地上下打量,目露猥琐。
苏清忍下心中的厌恶,面色沉静,作揖:
“诸位若要钱财,苏某均可奉上,只求,诸位可放在下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