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落空
网络可真是个好东西。
我看着光言市的地图上圈起来的那一小片区域，由衷地感叹道。
或许是因为上次刘鼎他们的警告起了作用，这几天我们并没有遭到黑袍人的骚扰。通过这宝贵的几天调查，我终于找到了邋遢男的藏身之处。
“你确定要一个人去？”
唐苓虽假装满不在乎地捧着一本书，但她已经不安到都快把书页给搓坏了。我感觉如果只点点头的话，她会立马把书扔向我的脑袋。
“我只是去确认一下，又不和他们接触。再说了，我要是遇到危险，会第一时间转换回来的。”
我递给她一颗标记了的玻璃珠，安慰道。
“干这种事，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说完，我随手揣着自己的便携掌机准备出门。虽说不玩，但它放在口袋里那沉甸甸的感觉总会让我产生安全感。这个掌机已经脱离了它本来的作用，成为了我护身符一般的存在。
希望我的推理是正确的，不然这几天的努力，可都要成无用功了。
“阿喵！回来给我带一罐可乐，要冰的！”
身后似乎传来了张栲榆的声音，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我离开饭店，在心底复盘着这几天来获得的成果。
搜刮张栲榆家却半途失踪的青牙成员，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十有八九已经惨遭毒手了。
而出现在邋遢男身边的张栲榆的手办，也正将失踪的线索指向第二生命。
可以合理推测，青牙成员在搜刮完张栲榆家后不小心遇到了第二生命的邋遢男，然后双方有了冲突，青牙成员被灭口。
那么，邋遢男的藏身之处就在张栲榆家到光言市中心的某条郊外道路上。
虽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找到这个地址可不是易事。
张栲榆家恰好处于三条大道的交点附近，小路更是随处可见。要是硬搜的话，很容易搜漏不说，时间一长还有可能被对方察觉。
正当我将这个我问题搁置了很久时，前几天看到了“风兰英雄”的无脑采访时，张栲榆手机上的一个弹窗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秀秀你的超能力”话题。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想必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超能力带来的改变了。那大家都来说说，自己的超能力究竟给生活带来了什么便利/麻烦吧！”
这个话题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挤到了热搜第一，其中不乏各种各样展示能力的视频，而引起我注意的，还是几个老面孔。
释放毒气的能力者、火焰能力者、空气牢笼能力者……
之前因为没有犯什么大事，仅仅被批评教育就放走的青牙成员。并且，他们拍摄的地点十有八九都是光言市的中心广场。
之后的几天，张栲榆不是在买菜就是在煮完饭后带一份去探望叶星，我跟唐苓就在中心广场蹲点，一旦遇到熟悉的面孔，就会跟他们“好好聊聊”。
别看这群家伙在青牙的时候一个个忠心耿耿，在他们得知自己被老大给背叛了的时候，无一例外都很耻于面对自己曾对青牙老大死心塌地的事实。当我说出“调查失踪的青牙成员”这个目的后，他们巴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告诉我。
毕竟，这件事经过某些管不住嘴的青牙成员传播，已经变成了都市传说一般的存在。甚至有“因为投影地球事件，郊外产生了一个异界之门，失踪的青牙成员都穿越到了异世界”这种看似瞎扯，但完全无法反驳的传言。
大家都对离奇恐怖的事多多少少有些兴趣，而探索它的真相，也同样让人着迷。
就这样，我收集了大部分青牙成员在郊区收保护费的名单。
虽然这事也可以去找叶阳他们，但有碍于失魂症患者与不知名的卧底，我只能通过这么麻烦的方法搜集到这个情报。
虽说没有证据，但那位邋遢男还是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他们在干一些不能让人发现的事。他们绝对知道，干掉青牙成员会给他们带来多少风险。这就说明，“邋遢男一方”不是主动捕猎，而是被青牙成员找上了门。
那青牙成员会为了什么找上别人呢？
收保护费。
综上所述，就能得到“青牙成员在搜刮完张栲榆家后顺手搜到了邋遢男家，却被惨遭灭口”这个假设。
按照这样推断的话，邋遢男想必也就没有交保护费了。
所以，将郊外交了保护费的住户排除，剩下的地方中十有八九就是邋遢男的藏身之所。虽然不太道德，但也幸亏郊外是之前青牙的领地范围，没交保护费的住户寥寥无几。
这么查下来，只有三家。
其中两家，还是因为在暴乱期弃家逃离，家里没人才导致的。
那剩下的一家，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邋遢男的住所了。而找到邋遢男的住所，也就相当于找到了第二生命在光言市的指挥地——虽然想这么说，但这个结论也只是建立在我的假设上。
所以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去查看一下这个疑似是邋遢男住所的地方，验证我的猜想。
而当我警惕地来到这个地方时，眼前的场景是我从未想过的：
在这个疑似邋遢男的藏身之处，只剩下了一堆被大火烧过的残垣断壁。
“被……烧掉了？”
难道我们的调查被他们发现了？
什么时候？
我神经质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不……不可能。
按照第二生命的做法，他们要是发现了我在调查，十有八九就会在中心广场将我给做掉了。像他们那样庞大的组织，不会采用这么窝囊的做法。
所以说，冷静一点！我还没被察觉！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可能性很微弱，但我还是朝这片废墟走去，想找找里面是否还残留着一些线索。
“诶？这是……”
我从砖头缝中捡起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型物体，虽然已经不成样，但还是很轻易就能辨认出这是当时出现在邋遢男周围的手办。除了这个手办，我还发现了很多疑似是张栲榆物品的残留物：
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可乐”二字的塑料膜，这是一箱可乐的包装。除了张栲榆和进货的，我估计也没多少人会按箱买饮料。
一盒游戏卡带的包装，正好就是张栲榆引诱我来他家做客的筹码，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个壳子。
一张被烧焦的被子，上面印着中二小孩才看得上的幼稚图案，已经被熏得看不清了。我能一眼认出，是因为我在张栲榆家沙发睡觉的时候就盖的这玩意。
……
怎么感觉……越找下去心情越发沉重。
我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弯下去而酸痛的腰，收拾了一下不必要的感伤，继续思索着。
看来这里就是邋遢男的住所没错了。
被烧得焦黑的砖头上沾满了露水，有灰尘的地方也分布得比较均匀，看来这里至少在三四天前就已经被烧毁了。
我长吁一口气，这更加证实了他们没有发现我的调查。
但一个问题还没落下多久，另一个问题又浮了上来：
既然不是因为我们，邋遢男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而不惜烧掉居住地，急匆匆地离开呢？
难道有另外一群人也在调查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估计这群人比第二生命的实力还强。不然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匆忙，连好多东西都来不及带走？
等等，比第二生命还强？
第二生命在网络上一点资料都没有，说明他们做的不是什么正当的交易。那假如他们不隐藏自己的存在，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呢？
顺着这个思路，一个想法逐渐在我脑海中清晰起来。我已经清楚，追查第二生命的人的身份了……
此时的风兰市，一栋豪华酒店的房间里
七八个身影围坐在一张会议桌前，整个房间都散布着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闷。这股沉闷如同暴雨前的宁静，就等着一发惊雷将其打破。
“到底是谁……把什么‘风兰旅游公司正在做惨绝人寰的人体实验’这个谣言给传播到上面的！”
怒不可遏的吼声响遍整个房间，众人都惊得一个个缩着脖子低下头，就好像桌上刻着明天彩票大奖的号码一般死死地盯着桌面。
“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在座的所有人全都要被毙了！给我抬起头！”
大家不约而同地震了一下，随即都慢慢地抬起头。苍白的脸色在暖色灯的照耀下显得如此诡异，如同一个个将死之人。
“来来来！你们自己摸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一根绳子没？”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第一个去摸自己的脖子。
“你们倒没发现，我可天天被这根绳子勒到喘不过气！我也抱着随时都会被勒死的觉悟来做这危险的勾当，你们呢！”
“全都给我彻查！要是遇到一个疑似叛徒的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众人如鸡啄米般点头，恨不得让自己脑袋上装个弹簧。
“也幸好实验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只要挺过这段时期，之后任凭你们怎么弄就怎么弄。现在都给我放精明点，别以为事情暴露了你们还能逃得过去！”
正当那个声音还想继续发泄愤怒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进了会议。
“不……不好了！”
“被派到光言市的‘激光’，今天早上被发现在家中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