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以抗拒的美味
夜深人静。
克莱尔在卧室的书桌旁，对着罗德曼岛地图沉思。
今天，这张老旧的地图，又被他添加了很多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懂的符号和标志。
其中几处他认为可能适合修建码头的标志，格外明显。
他还不时地抬头看向床头不远处的魔法沙漏，时间已经临近晚上九点。
这时候，首席骑士一身戎装地敲门进来。
看到领主大人还在对着地图工作，蕾佳娜愣了一下。
她轻声说道：“大人，和罗丽莎约定的时间到了。”
“好，我们走。”克莱尔提起了桌边放着的一个食盒。
蕾佳娜却还有些犹豫，“可是，您这样偷偷去见一名兽娘，真的好么？这和上次您放了罗丽莎可不一样。”
克莱尔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蕾佳娜，我早就说了，在我眼中，兽娘和普通女孩并没什么区别，我对她们一视同仁。所以，当罗丽莎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会像帮助我的任何一位领民一样，去帮助她。
至于为什么我要偷偷地去见她，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和她见面，只不过因为现在人们对于兽娘还存在太多偏见，所谓的‘兽娘邪恶论’根深蒂固。
这种言论明显是荒谬愚蠢的，假以时日，我会让偏见从我的领地消失，以后，在我的领地里，兽娘将会和正常人共同生存于同一片阳光之下。”
“可是，对兽娘的恐惧，以及反对兽娘的声音，并非只来自于民间，还来自于拥有无上权威的教廷，他们才是‘兽娘邪恶论’的始作俑者。”蕾佳娜一边跟上克莱尔的步伐，一边说道。
克莱尔不以为然地摇头：“就算教廷也无法做到只手遮天，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世俗的力量，也不正在通过各种方式挑战教廷的权威？
就连我父亲支持的大皇子殿下，也都坚持不接受教宗的洗礼，以此抗拒所谓的‘君权神授’，所以当大皇子殿下和我父亲发觉，通过否认‘兽娘邪恶论’，其实也可以撼动教廷权威的基石，他们想必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大人，我担心的是……基于公爵大人对您固有的成见，他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改变对大人的看法，更难认可您的决定。这可能会让您处于风口浪尖，站在教廷的对立面，直面来自于教廷的巨大压力。”
克莱尔停下了脚步，回头认真地看向兽娘。
这一刻，他竟然从蕾佳娜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丝隐藏得很好的担忧。
他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洒脱。
或许是从小身受紫罗兰公爵的影响，又或许是原本身为纨绔的他，本就极度反感教廷对于人们思想行动的控制禁锢，以及虚伪的禁欲主义，所以蕾佳娜早就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信徒。
但是蕾佳娜并不知道，从克莱尔获得“兽娘洞察术”，可以判断并发掘兽娘神秘能力的那一刻起，他其实就已经完全站在了教廷的对立面。
要么，教廷放弃“兽娘邪恶论”。
要么，教廷最终将克莱尔一同归于邪恶。
答案是显然的。
不过，蕾佳娜的担忧不无道理，至少在目前，克莱尔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完全站在教廷的对立面。
对此，克莱尔有清醒的认知，也早有准备。
他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就如之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一样说道：“我的首席骑士，你放心，目前来自教廷的压力不足为虑，我会找到方法，比如让我的领地燃烧起魔法高塔的不灭火焰，发展魔法炼金科技，以科技的力量对抗教廷的愚昧和落后。
甚至，我还可以建造某个远古古神的神殿，宣扬古神文化的复兴，我之前就听说，在三大帝国的经济富裕、贸易繁荣的一些城市，早已有学者和艺术家，以宣扬古代辉煌艺术的方式，在暗中推动古神文化的复兴潮流，以此反对教廷对人们的思想禁锢以及虚伪的禁欲主义。
总之，等我的领地内建立起魔法高塔或者远古神殿，那么教廷的势力短期内就很难渗透我的领地。蕾佳娜，只要你暂时帮我保密，就没有任何问题。”
蕾佳娜看向克莱尔的目光变得相当复杂。
她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您说得虽然都不太容易做到，但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好，以后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我们之间的秘密？”蕾佳娜的声音低至轻不可闻，仿佛在回味着这句话。
似乎感觉不对，可不知怎么的，偏偏又觉得有些温暖。
就在这时，克莱尔的脑海中，突然燃烧起了一排排带着火焰的字体。
“兽娘状态发生变化，开始施展‘兽娘洞察术’。”
蕾佳娜的豹娘形象浮现于他的眼前，随同浮现的，还有她的所有信息。
其中，“【与洞察者的关系】：厌恶”这一排字体燃烧得尤其猛烈。
肉眼可见，“厌恶”这个词，逐渐地被“冷漠”所替代。
等到火焰趋于稳定，展现在克莱尔脑海中的，关于蕾佳娜的信息变成如下：
【兽娘名字】：蕾佳娜.伊莎贝尔
【兽娘种类】：豹娘
【兽娘年龄】：27岁
【兽化级别】：微弱兽化（腰部、臀部、胸部出现不明显豹纹，生有豹尾）
【兽娘能力】：疾风突破
【隐性能力】：分身斩杀
【喜欢的事】：诗歌、音乐、有品位的人
【讨厌的事】：应酬、低俗的人、低俗的事、特别厌恶纨绔子弟
【下一级进化要求】：得到兽神之血
【进化后的新能力】：死亡撕裂
【与洞察者的关系】：冷漠
克莱尔的嘴角浮现一丝不可觉察的笑意。
蕾佳娜和他的关系，从“厌恶”变成了“冷漠”，虽然看起来依旧非常糟糕，总算是有了一些改变。
蕾佳娜对于公爵大人，尤其是对公爵夫人非常忠诚，克莱尔并不奢望她会完全倒向自己。
但很显然，蕾佳娜在自己和便宜老爹之间，担任着某种重要角色，只要蕾佳娜能改变对自己的印象，那无疑就是有利的。
两人出了城堡的大门，来到不远处的罗德曼湖边。
罗德曼湖是主岛最大的湖泊，汇集了罗德曼山流下的河水并通往大海。
此刻，明亮的月光洒落湖面，晚风拂过，湖面一片波光粼粼。
克莱尔来到湖边最大的三棵大树边上站定，旋即看见湖面的银粼泛起一丝涟漪。
波纹荡漾开来。
一具极尽完美的女性上半身身躯破水而出。
金色长发出水，从她的胸前甩向了她的背后，甩起一道优美的弧度，飞溅的水花在月光映射下，犹如珍珠雨般洒落。
罗丽莎银铃般的笑声也从湖面上响起：“克莱尔领主，蕾佳娜骑士长，你们来了？”
“对，我们来了，过来吧，罗丽莎。”克莱尔微微笑着。
罗丽莎摆动着海豚尾，来到湖边，在克莱尔身前不远处的水中游动着。
克莱尔举起手中的木盒，递给了她：“罗丽莎，这么晚了，你想必是饿了，这是我让厨师专门给你准备的甜品，我敢打赌，你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美食。”
“是么？那谢谢你了。”罗丽莎欢快地摆动着她的海豚尾，显示她此刻的心情是非常地愉悦。
接过食盒，她打了开来，从中间取出一个烤成金黄色的，圆圆的小点心，惊讶地问：“这是什么呀，闻起来真的好香。”
克莱尔笑了，“这是蛋挞，是我独创的美食。”
说起这蛋挞，可耗费了克莱尔不少时间。
幸亏原本纨绔的他，对于美食从来都是不吝花费，所以在他的城堡里，养着随时能提供鲜奶的奶牛，也有手摇搅拌器用以制作奶油，再添加了和白银等价的珍贵白糖，以及精美的面粉和烈火鸟的蛋，又经过城堡厨师三次失败之后，才成功制作了六个蛋挞。
这种蛋挞的制作工艺还非常粗糙，和克莱尔前世曾吃过的蛋挞无法相比。
但在食物如此粗糙和缺乏的年代，它确实已属人间美味。
尤其是那白糖，在世人的眼中，简直就是神灵赐给人类的珍品，甚至有人称之为炼金术宝座上的明珠。
否则何至于吃了糖之后，会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快感？
当然，时下的人们是绝对无法想象，糖带给人的快感，其实只不过是糖内的能量刺激人类大脑，分泌了能让人产生快感的多巴胺而已。
罗丽莎轻轻地咬了一口蛋挞之后，一脸的陶醉，她忍不住赞叹起来：“啊呀，这真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甜甜的，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我城堡里还有不少类似的美食。”克莱尔笑眯眯地说着。
罗丽莎吃完这个蛋挞之后，依依不舍地将食盒递回给克莱尔：“可是，克莱尔领主，我这次本来是来麻烦你，求你帮忙的，又怎么能再接受你的馈赠呢？所以我品尝一个就够了，剩下的，你和骑士长大人分享吧。”
克莱尔笑吟吟地说：“没事，我们是朋友，我们互相给予对方馈赠，以及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如果我以后需要你帮忙，我也不会不好意思，而是会直接开口。”
“只要我能帮上忙，我肯定会帮领主大人。”罗丽莎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和蕾佳娜也一起分享蛋挞吧。”克莱尔一边说，一边从食盒中拿起一块蛋挞。
蕾佳娜略微犹豫之后，也上前几步，轻轻地捏起一块蛋挞。
克莱尔看到，在蕾佳娜张开小嘴，轻轻咬了一口蛋挞之后，她的双眼也瞬间爆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克莱尔的嘴角微微翘起，看来，甜品和美食，不仅让热爱美食的罗丽莎难以自拔，对于其他人，同样也是难以抗拒的存在。
他的目光看向了盒中剩下的三块蛋挞，“来，我们可以每人再吃一个蛋挞，既然是美食，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一起分享。”
他的提议显然得到认可。
罗丽莎欢呼雀跃。
蕾佳娜虽没说话，却毫不迟疑地再次伸出了她的手。
等到甜品下肚，克莱尔言归正传，问：“罗丽莎，你遇到了什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