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军成立演讲兼甩锅仪式
克莱尔在首席骑士、管家、文书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城堡的广场。
他看到的是三三两两随意站着，甚至直接坐在地上的男人们。
男人们的年纪有大有小，并不全是克莱尔规定的，十八岁到四十岁的年龄。
角落里那些聚集在一起，吵吵闹闹的乳臭未干的小家伙，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
也还有一些混杂于队伍中的大叔大伯们，年龄恐怕超过了五十岁。
克莱尔对此并不太在意，在这个时代，虚报年龄的情况不可避免。
接下去，堪称史上最严格的军纪以及令人恐怖的训练量，会逐渐淘汰那些不合格的家伙，并让那群小屁孩迅速成长为合格的士兵。
只不过，涵盖整个群岛的人口普查，包括领民年龄、性别、能力、职业等登记工作，看来是势在必行。
刚好，抚恤金发放和新军招兵工作完成得差不多，老泰德也空下来，他差不多可以换个活了。
克莱尔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泰德。
老头在外人面前，一如既往地一本正经外加精神抖擞，就连嘴角的泡泡都显得特别有精神。
这让克莱尔放心了一点，然后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时候，领民们也发现了领主大人的到来。
他们中的很多人，虽然从来都没看到过克莱尔，可从这骑士拱卫的架势来看，他们也猜得出来人是谁。
呼啦啦地，他们全都站了起来，恭敬地垂着手，敬畏地看向克莱尔。
克莱尔并没有和他们太过于客气，更不准备上前和他们亲切地握手以示慰问。
时代的特点，赋予领主高高在上的地位，所以哪怕领民们背后会偷偷嘲笑并批判他们的领主，从糟糕的执政能力一直批判到荒唐糜烂的私生活，以此凸显他们远大的政治目光以及非凡的勇气，但是当着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领主大人的面，他们却又没有一个人敢于造次。
这样很好，绝对的权威，可以让克莱尔在领地内很容易地推行自己的政策。
也包括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能非常容易地拉拢人心，让他们感恩戴德并改变舆论的风向。
来到广场中间，克莱尔登上了泰德让人临时搭建的高台。
这一刻，他享受到了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待遇。
说不心慌那是假的，克莱尔前世今生，可都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的前例，好在他目光所到之处，领民们大都不敢和他正视，几乎人人都是双目垂地，让他又平添了些许勇气。
清了清嗓子，他按照昨晚演练的那样，开口说道：“我的领民们，我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而来，金鹰！是金鹰让你们放弃捕鱼，放弃采珠，从罗德曼八岛聚集至此。
但是大家想过没有？身为领主的我，本可以强行征召在座的任何人，却偏偏选择了代价最大的方式，让你们汇集至此。”
底下沉默了片刻，角落里有人大胆地发问：“领主大人，除了您的仁慈之外，还有什么原因？”
克服了初期因为紧张而导致的嗓子略微沙哑，克莱尔的声音变得清晰洪亮。
“因为你们即将参加的‘罗德曼新军’，将有别于以往任何军队，你们会面对最强大的敌人，而为了保住你们的性命，不让领地支付高昂的抚恤金和替你们抚养儿女，你们每天还要进行长时间的训练，让你们变成精锐之师。
所以，我需要你们自愿而来，而不是被强迫加入军队，一天到晚只想着在军队中浑水摸鱼，一旦到了战斗中，又是贪生怕死，畏惧不前。
这也是我设立军饷制度和抚恤金制度的初衷，未来的你们，不用担心自己服役的时候，家人能不能吃上面包，也不用担心自己战死之后，孩子会不会因此饿死！
但如果你们做不到我规定的一切，那么抱歉，你们会被开除出军队，再也无法每月领取军饷，享受一切福利待遇。”
另外一个角落里，一个尖锐而大胆的提问如约而至。
“大人，您说得很好，我们也正因此而来，但您能保证做到您所说的一切么？这笔开支可不小。”
克莱尔的目光看向了提问的方向，面容严肃地说道：“确实，这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别说诸位，就连我的管家和首席骑士，在我提出这两个制度的时候，也都明确表示反对。
尤其是我的老管家，他认为我疯了，甚至就在刚才，他还在恳请我收回这个命令。
但是相对于我们不得不勇敢对抗的敌人，以及我们必须捍卫的，属于我们领地和每个领民的利益，这个代价却又是值得的！
在此，我以海军元帅紫罗兰公爵的长子、罗德曼群岛领主的身份庄重宣布，就算未来领地的财政收入不足以支撑新军的军饷和抚恤金制度，我都愿意以个人的财产进行弥补。”
底下一片肃静。
男人们互相看着，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
之前提问的声音又响起：“大人，我们相信公爵大人的名誉，也非常相信您的诚意，但您所指的敌人到底是谁？”
克莱尔的语气变得沉重：“在我来到领地之后，我曾仔细思考，为什么罗德曼群岛这么贫穷落后？为什么我的领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原先我认为，贫穷的根源在于恶劣的环境，包括台风和海兽，当然也包括那万恶的海盗。
基于此，我进行了努力，我甚至对盘踞于罗德曼群岛的铁钩船长海盗团伙宣战，希望清剿这些毒瘤，可是我错了，因为我当时并没有发觉隐藏得更深的敌人，那敌人，就是腐朽堕落的贵族们！”
克莱尔的话，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一片波澜。
底下彻底轰动。
同样身为贵族的克莱尔老爷，竟然在这里公开批判腐朽堕落的贵族。
克莱尔老爷怕是真的疯了吧。
再说了，贵族老爷们不就应该腐朽堕落么？
克莱尔虚抬双手，压下了台下的躁动，继续说道：“在我正式成为罗德曼群岛的领主之前，这块领地本由雅各布为首的，劳伦斯、米希尔、加特等四名小贵族代为打理。
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利用紫罗兰公爵大人赋予的权力，垄断群岛的珍珠收购权，强行低价收购珍珠，牟取暴利，同时，他们还暗中勾结海盗，鱼肉领民。
当我来到罗德曼群岛，意图改变这种状况，为领民谋福利，触犯到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终于彻底撕破伪善的面具。在海盗讨伐战中，他们卑鄙无耻地出卖情报，导致讨伐军近乎全军覆没，无数家庭失去亲人。
如果没有来自于公爵府的强力支持，恐怕连我都要为此丧命，而当我剿灭海盗归来时，做贼心虚的他们却携带家属、财富，仓皇地逃离罗德曼群岛，逃到了鲁尔行省。
我相信，他们是不会死心的，所以，你们未来的敌人，不仅仅只是台风、海兽、海盗，还包括这些卑鄙无耻的贵族败类。如果不建立强大的武装力量，罗德曼群岛的人民，将永远不可能过上好日子。
从今日开始，你们不仅只是属于领主的私军，你们更是属于罗德曼群岛人民的军队，不管你们的敌人是谁，你们都是在为罗德曼岛的人民而战，你们都是在为自己而战！”
克莱尔一口气说完这段话，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身边跟随的那些人，包括老管家、首席骑士和新晋文书的震惊。
就连台下的预先安排好的托儿们，也都不知所措。
因为最后这段话，并非昨日的预演。
包括小贵族们的罪名，也是真真假假，部分甚至是克莱尔臆想性质的“莫须有”。
但这不重要，反正四名小贵族和海盗勾结，针对克莱尔的阴谋是确凿无疑，那就够了。
锅要甩出去，总得有人背。
而从底下那群情激奋，怒气汹涌的场面可以看出来，克莱尔发表新军成立演讲的目的已经达到。
“把海盗统统送上绞刑架！”
“打倒这帮混蛋贵族！”
“领主万岁！”
“人民的军队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