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被称呼为科学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克莱尔和米兰达母女。
克莱尔打量了一下异常简陋的房间，然后叹了一口气：“米兰达姨妈，你和露西娅的日子，过得并太好啊。”
“对，否则我也不用抛头露面，因为售卖冰块而被留意。”米兰达大大方方地笑着说。
“那恐怕只是你大隐隐于市的小手段而已，只是没想到我突然搞了一个人口普查，把你给炸了出来。否则，应当没人知道你住在这里，而你也并不想让人知道。”
米兰达耸耸肩，并没正面回答。
“为了露西娅么？”克莱尔的目光转向露西娅，又问。
“你看得出来？”
“只要是有心人，应该都能看出来。”
米兰达的双眼微微眯起：“那你准备怎么办，行使领主大人的权力？”
“不不不，米兰达姨妈，你真是爱开玩笑，别说露西娅和我的关系，毕竟亲情浓于血呐，就算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你这话是真心的？”
还没等克莱尔回答，她却又笑吟吟地说道：“在帝都就听过你的事迹，没想到面对阿姨，你的小嘴也依旧这么甜，这么讨人喜欢。”
克莱尔内心略微有些尴尬，表情却是一本正经：“当然了，在我的观念里，兽娘和普通女孩一样，不应受到任何歧视，所以我的领地并不排斥兽娘。或许，你们可以认识领地内的另外两位……哦，另外一位兽娘，我想露西娅应该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是么，原来领地里还有其他兽娘？”米兰达的笑容里，透露出些许意味深长。
但她马上就笑着继续说：“不过，这也确实是我选择在紫罗兰公爵领地隐居的原因之一，这里太偏僻，教廷力量还未渗透至此，而凭着我和你母亲的关系，公爵大人就算发现露西娅的身份，他应该也会给些面子，没想到的是，最终是你成了罗德曼群岛的领主。”
克莱尔敏锐地捕捉到米兰达话中未尽之意，笑道：“如果只是为了保密和安全……亲王殿下有着大片领地，你尽可以隐居在亲王的领地里，所以，一定是还有别的原因。”
米兰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克莱尔认真地说道：“米兰达姨妈，如果你和露西娅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克莱尔的话，似乎真的打动了米兰达，她想了一想，说道：“两年前，露西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之后我利用自己的关系，找过一些大魔法师，甚至见过某位传奇魔法师。”
这次，轮到克莱尔吃惊了。
米兰达苦笑着解释：“你很吃惊吧？事实上，寻常人并不知道，魔法师群体，尤其是高级魔法师，对于兽娘并不太排斥，在他们的观念里，兽娘所使用的力量，和他们使用的魔力是一致的。”
米兰达的解释，让克莱尔更加震惊。
他的震惊，不完全是魔法师阶层对于兽娘的包容，而更是在震惊兽娘和魔力的直接关系。
在此之前，克莱尔曾仔细考虑过女孩“兽娘化”的原因，以及兽娘的能力来源问题。
他也曾怀疑，兽娘的力量来源于魔力，比如罗丽莎，她获得进化后的新能力，就是水系魔法。
但放在蕾佳娜的身上，似乎又解释不通，蕾佳娜的能力，明显偏向于“超凡力量”，无论她拥有的“疾风突破”能力，或是“分身斩杀”隐性能力，甚至是进化后的“死亡撕裂”，看起来都是超凡力量在速度、力量、破坏等方面的进一步突破。
所以之前的克莱尔并没有得出结论。
现在，听了米兰达的话，以及洞察了露西娅的能力之后，确实可以证明，至少他的部分推断是正确的。
至于蕾佳娜……
或许兽娘还真的存在另外的力量来源，比如超凡力量，又或者，那只是魔力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
暂时压下心头这么多的猜想，克莱尔点头：“对，确实非常震惊，没想到，我对兽娘的态度，竟还隐隐和那些高级魔法师们相符，可惜的是，民众却不知道这些道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敌视兽娘。”
米兰达冷哼一声：“民众的愚钝，还不是因为他们所谓的信仰？教廷才是‘兽娘邪恶论’的发起者，民众只不过是被愚蠢地利用。”
克莱尔皱了皱眉：“魔法师也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团体，难道就坐视这一切的发生？如果他们敢于为兽娘发言，兽娘也不至于遭遇如此不公平待遇。”
米兰达摇了摇头：“这个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了，既有兽娘无法控制她们的力量，少数野心兽娘在历史上造成各种祸乱，以至于人们害怕她们的原因。
也有教廷和魔法师的意识之争的原因，教廷认为，信仰才是一切力量的来源，而他们也证明确实如此，虔诚地信仰，自律的生活，能让他们沟通神灵，从神灵的恩赐中吸取力量，让教士和骑士稳定地提升实力。
这种利用信仰提升力量的方式，其实是对古神信仰的极致发展，只不过教廷在实力变得强大，信徒更加广泛之后，反过来又压迫了古神信仰的信众，以至于教廷现在在信仰之力方面一家独大。
我们魔法师则认为，世界的本源在于万物，万物才是力量的来源，无论魔力，还是教廷的信仰之力，其实都应归纳于世界万物之中。
就如我们魔法师所擅长的炼金术，也遵循着‘等价交换’法则，我们用炼金术创造一种物品，必然会失去一种乃至更多的物品。
但很显然，我们的说法，动摇了教廷的基础，如果不是魔法师的力量确实强大，恐怕我们也会和古神信众一样，被彻底打压。”
克莱尔若有所思地说：“但在这意识之争中，魔法师团体还是处于下风，因为魔力的天赋论，限制了绝大多数民众成为魔法师，而教廷则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吸收信徒，扩大在基层民众中的影响力，从而主导舆论。”
米兰达惊讶地看了一眼克莱尔。
她没想到，克莱尔能如此透彻而精准地戳中问题所在。
克莱尔继续轻声自语：“在这种大众处于蒙昧的状态下，真理，确实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我，支持魔法师！
但我们只依靠魔力还不够，我们需要炼金术，为普通民众所能掌握，更为普及的炼金术，去和教廷争取我们的信众，或者，我们可以将之称呼为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