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信徒
汉娜静静地看着克莱尔。
克莱尔目光中的自信和坚定，似乎感染了她。
她点了点头，说：“那就将信仰的形象定义为‘科学’吧，也确实，根据我这几天在你领地内的所见所闻，民众们的口中就经常提到科学这个词语。
而且，你领地内的很多发明，包括火药、水泥、望远镜、耐火砖、新式大帆船、砖房，等等，都早已被你冠以了‘科学’之名。
随着这些发明的不断传播和扩散，逐渐改变这个世界，这让科学天生就成为能吸引信仰的存在。”
“不，科学的定义，还并非如此狭隘。”克莱尔却摇了摇头。
汉娜略带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克莱尔。
克莱尔解释道：“我对科学的定义，并非只是简单的发明而已，科学是认识这个世界的实践方法，也是探索这个世界本源的方法。”
“世界本源？”汉娜的语气中充满难以置信。
“对，世界本源！”
克莱尔说道：“基于此，我将科学分为两个方面，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
所谓的自然科学，就是研究整个自然界的科学，它包括了物理学、化学、天文学、航海学、生物学、地理学等方面，也包括了魔法力量、信仰之力、超凡力量等等。”
汉娜思索着，双目逐渐闪烁起奇异的光彩。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大概有些懂了，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发明，可能就是归属于自然科学。”
“是的，没错，比如我开拓贸易航线，就是建立在天文学、航海学和地理学等等的基础上。”
这让汉娜来了兴趣，她问：“那比如其他的发明呢？”
“你有兴趣了解这些？”
“我很有兴趣！当然，更重要的是，我需要真正了解科学，这样才能进行建立信仰的第二步，也就是赋予它以内涵。”
克莱尔说道：“好，那我简单说说，比如水泥和火药，它们其实都是关于化学和魔力结合的一种发明，魔力我就暂时不解释了，想必你也有所了解，我这里只解释一下化学。
所谓化学，就是在极其细微的层面，研究物质的组成、性质、变化规律和结构等等，从而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物质，这种新创造出来的物质，并非我们这个世界原有。”
汉娜眨了眨眼，问：“炼金术？等价交换法则？”
克莱尔并未完全否认，“从某种意义上说，化学和炼金术有相似之处。”
但汉娜旋即摇摇头：“不，化学还是要比炼金术更先进，因为炼金术造不出水泥、火药，它更多的是碰运气，在无数次的失败中，寻找那偶然的一次成功，而不像你对于化学，它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定义和方法。”
克莱尔微微笑着，并没说话。
事实上，化学的真正发展过程，也是建立在无数次失败的基础上，去寻找那一次成功，并且总结出那一次成功。
只不过，克莱尔站在地球科学的巨人肩膀上，让他从一开始就拥有了非常明确的方向，所以他的成功变得相对容易。
汉娜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问：“对了，你说的‘极其细微’的层面，到底是什么层面？”
克莱尔思考了一下，他觉得，如果再扯出了诸如“分子”、“原子”这样的概念，汉娜估计会陷入更大的迷茫和纠结，一时间也无法解释清楚，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比喻。
他说：“汉娜，我们将所在的大陆比作一颗沙子，那它可以分为很多的细微的层面，比如三大帝国是一个层面，罗德曼岛又是一个层面，罗德曼岛上的一个普通人又是一个层面。”
汉娜明显懂了，她的目光落在了克莱尔桌上的茶杯，说：“茶杯也是一个层次，里面的一颗果仁也是一个层次？”
“对，所谓的极其细微只是一种对比，如果我们将大陆视作一颗沙子大小，那在这个沙子世界中的那颗果仁，才是真正的极其细微。”
汉娜忍不住发出了赞叹：“天哪，化学竟然观察到如此细微的世界！”
克莱尔微微笑着：“是啊，不仅化学如此精妙，自然科学中的每一个分支，其实都非常美妙，值得人为之付出一生的努力去研究。”
汉娜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刚才还说了，科学分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我大概有些懂了，那社会科学又是什么？”
克莱尔解释道：“所谓社会科学，就是研究整个人类社会的科学，它包括了诸如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管理学、伦理学等等诸多方面。
同时，广义的它还包括了人文科学，诸如人类的历史、文学、艺术、哲学等等。”
“研究人类社会的科学……”汉娜低声地喃喃自语着。
然后她眼中迸发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异样光彩，说道：“我懂了，你治理罗德曼群岛的诸多政策，其实都是基于这个社会科学而制定的！
怪不得你的很多政策，在我看来都是拥有天马行空一样的想象力，极其大胆的创造力，看起来不合常理，却最终又能取得难以想象的成就。
原来，这就是社会科学的力量，所以在这么多政策的推动下，罗德曼群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汉娜的话，让克莱尔都有些吃惊。
他不仅惊讶于汉娜对他的诸多政策的了解，更惊讶于汉娜的这个说法。
其实，他在制定很多政策时，都不会想得太多。
有时候，他甚至只是觉得“我应该这样去做”，仅此而已。
但汉娜的话让他恍然大悟。
作为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他，早已有他固有的逻辑思维和行事方式，所以有时候，哪怕他只是觉得“我应该这样去做”，这种做事的逻辑和方式，相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跨越时代的“科学”。
是的，这么说起来，他确实就是“科学”，汉娜的话说得没错！
这或许也正是信仰力量凝聚于罗德曼群岛的缘由！
科学，相对于这个时代，本身就是拥有强大生命力的新生事物。
另外一边，汉娜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起来，她说道：“这么说起来，将科学作为信仰的三个条件已经完全具备。
科学的形象，简单的说，就是‘方法’，既是认知这个世界的实践方法，也是探索这个世界本源的方法。
甚至，我们都不需要赋予科学以具体形象，就像教廷的新神，这反而也能让科学之神更具备包容性。
至于科学的内涵，既然它包括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已经将整个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囊括其中，那内涵也早已足够丰富，足以支撑起它的形象。
克莱尔大人，你说得没错，科学的出现，不仅可以改变信仰，更能改变一个时代！”
克莱尔微微笑着说道：“那么，剩下的就是如何宣传科学，扩大信仰了，关于这点，我该怎么做？马上着手修建科学神殿么？”
汉娜陷入了沉思，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汉娜暂时不说话，克莱尔索性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水。
这时，汉娜突然再次开口，她说：“克莱尔大人，其实仔细想想，既然你已经开通了娜迦岛国的航线，那只要罗德曼群岛陷入教廷之手，教廷依旧可以跨过大海追捕我们。
所以就算我和丽贝卡逃到娜迦岛国，恐怕也不得安宁，最终依旧逃无可逃。”
克莱尔眼中闪过一道欣喜，“所以说……”
“所以我不准备离开罗德曼群岛了。”汉娜冷静地说。
然后她突然对着克莱尔跪下，表情异常认真严肃。
“‘科学之神’已经让我为之折服，从今天起，我决定信仰‘科学之神’，并终我一生，侍奉科学之神，就让我成为‘科学之神’的第一位信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