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过往
周冬忍深深看着时晴,有无数句话想同她说,可最终吐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时晴红着眼看着他,“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句对不起。”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一片清明,她说:“周冬忍,你欠我的我都不要了,只一点,以后不要再去鹏城。”
说罢,她起身欲走,经过周冬忍身边时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腕。
力道之大,时晴动不了分毫。
“放手。”她冷冷道。
周冬忍转身死死握住时晴的肩膀,他眼底雾气弥漫,声音颤抖的几乎快连不成一句话。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三年前轻易放手。时晴,你看看我啊,你真的舍得不要我了吗?”
湖心亭里钻进来一缕冷风,为闷热的薄暮平添一丝凉意,从不远处的荷叶上传来阵阵聒噪蛙鸣,不一会儿,平静的湖面被打破,有丝丝雨滴落上、融入,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时晴突然记起一段旧日光阴。那也是酷热的夏日傍晚,她和周冬忍趁着父母不在家,大着胆子去后院的游泳池玩儿,起先还是普通玩闹,后来就克制不住地在泳池一角亲吻。
周冬忍用浴巾裹住她的后背把她压在冰凉的池壁,灼热的气息纠缠,贴着她的唇哑声叹息,哄她说:“乖啊。”
时晴被周冬忍身上的味道迷得神魂颠倒,眼前的人说什么都乖乖听话,仅仅一个吻便让她忘乎所以,恨不得就这么和他纠缠到老。
亲密的游戏还没玩够,两个人却听见木质推拉门划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时屹的自言自语:“这俩孩子去哪儿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时晴紧张到小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冬忍却边吻着她边把她拖进了游泳池里,把她的惊呼堵住,在水中为她渡气,大手温柔地贴在她的背,无声安抚。
有那么一刻,时晴甚至觉得,即便是死在这里也没关系,有他陪着就好。
时屹没找到人就离开了,他刚走,天空中就响起轰隆隆的闷雷声,雨滴落得又急又快,砸到泳池里,也砸到时晴和周冬忍的发顶。
泳池旁有个杂物间,用来放一些废弃家具,周冬忍拉着时晴钻了进去,把人按在一个红色的布艺沙发上亲吻。
杂物间东西很多,在这场雨水的浇灌下,空气又热又湿,又像周冬忍的呼吸……
折腾完这场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周冬忍抱着时晴钻进地下影音室里洗澡,换好衣服后刚打开投影仪假模假式地看电影,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
吴妈笑道:“原来躲在这里了,你们俩可让先生好找,该吃饭了,快上来。”
时晴应下,偷偷地对周冬忍眨了眨眼睛。
晚餐时姚芷娴看到她耳后的红肿,马上叫人拿了喷雾给她擦,说最近蚊子凶,最喜欢咬她这样的细皮嫩肉。
时晴在餐桌下踹了周冬忍一脚,煞有其事地说:“可不就是嘛,我也是不小心,被那只蚊子吸了满肚血。”
周冬忍正喝汤,闻言差点儿咳出来,嘴角弧度弯弯,甜得如含蜜糖。
可再甜也是过往,过往,过去了的往日罢了。
时间是条单行线,不可追,无法偿。
时晴怔怔看着这个时空里的周冬忍,同样是绵绵雨日,同样是这张脸,怎么甘甜不在,只剩下无尽的涩与苦。
那双原本温柔抚慰她的手,此刻死死握住她的双肩,她在他痛苦的眸中看到自己的脸,竟也是一样的绝望与空洞。
雨声愈急,突然有一声呼唤穿破长空,把她从缠绵的回忆中生生地拽了出来。
时晴木然地侧脸望过去,湖心亭连着的长廊尽头,白嘉宴正笑着叫她的名字。
他来找她了,他又一次拯救了她。
时晴把周冬忍的手指一根根从自己的肩上掰下来,在他越发恐慌的神色中,一字一顿道:“舍得,我有他了。”
急躁的雨打荷叶声中,时晴一步步后退。
周冬忍的眼泪似这雨水,绵延没有尽头,他期期期艾艾低声求她:“别走。”
时晴笑了,眼尾亦是一片绯红,声音又轻又软,竟是含了万分真挚:“周冬忍,你要好好过。我们,就这样吧。”
在她叹息般的语调中,周冬忍想要握她的手掌落了个空,只有凉风掠过指缝,留下无限的渴望与孤独。
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在雨幕中奔跑向另一个怀抱。
那少年张开双臂,满眼都是热烈的爱意,雨声被周冬忍屏蔽,他可以如此清晰地听见那个人对时晴说我好想你,而时晴回——我也是。
呵。周冬忍用大拇指抹去眼泪,想起简照昱的那句你要争,嘴角牵起一丝讽刺的笑。
若是温柔和眼泪都换不回你,我只能,另辟蹊径。
时晴带着白嘉宴回到别墅,两个人都被雨水打湿了头发,姚芷娴和时屹在二楼卧室,楼下只有佣人在忙。
王妈一脸惊讶地看着白嘉宴,还没来得及问这是谁,人就被时晴带上了三楼。
进了房间,时晴拿了毛巾给白嘉宴擦头发,刚想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就被他按在门后亲吻。
时晴任由他胡作非为,双臂环上他的腰,依稀闻见一丝雨水的味道,脑子里霎时空了几秒,却被白嘉宴精准抓住。
他咬了下时晴的唇,留下属于他的印记,蹙起鼻尖,恶狠狠道:“不专心?”
时晴亲了亲他鼻侧的那颗痣,微微笑了,问:“偷跑来的?”
白嘉宴哼了一声,“想偷跑来着,失败了,最后和俞亚东做了个交易,这老狐狸,真不是个东西!”
时晴捏了捏他的鼻尖,“别瞎说,他也是为了你好,快把头发擦干,不要感冒了。”
白嘉宴乖乖嗯了一声,边擦头发边在时晴的房间里转悠,看见什么都好奇,看到她小学毕业的照片都兴奋得用手机拍下来。
时晴看他神采飞扬的脸,许多疑问说不出口,也不想深思他为什么对周冬忍的存在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