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岑溪
偌大的厅堂,摆放了几百套桌椅,却只有前面几排,左边坐着十几位须发皆白的夫子,右边坐着二十几位中年执事。
此时他们都屏气凝神,专注的看向前方。
那里,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正双目低垂,双手犹如灵蛇般起舞。
一道道常人看不见的精神力从她指间飞出,落到地上,于是,地上阵法渐全。
花灼将左手放在右手下方,右手停留在一个奇怪的姿势,而后,右手缓慢抬起。
“起。”
霎时间,一座阵法自花灼脚下拔地而起!
与花灼有过短暂接触的岑夫子突然站起来,神情恍惚的走向阵法。
他双目间流转不明的光韵,阵法的形态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花灼此时也一步跨出阵法,拦住还要上前的老人。
“此乃困杀阵,进去恐有危险。”
岑夫子抬头看向她,语气颤抖:“这莫非,莫非是金锁七杀阵?”
花灼笑道:“岑夫子高明。”
“你方才的手法,是否为,是否为……”
花灼将食指放在嘴边,轻轻点点头。
众人虽然也惊讶花灼当真布出七品阵法,但见到岑夫子激动到手脚颤抖,也实在有些不解。
花灼想到白光中,那白衣男子讲过的话,忍着笑意说了出来,
“那位大人曾说,岑溪真是老实过头了,浪费他百年难见的聪慧。”
岑夫子闻言,顿时老泪纵横,“岑溪,正是家父!”
花灼尴尬挠了挠脸颊,她以为岑溪正是岑夫子。
上面端坐的二长老想到那位阵法大家,一时也十分唏嘘,那位大家虽然修炼天赋不行,但于阵法一道的天赋却是连自己也要望尘莫及。
琼花为了留住他得性命,曾四处求长生灵药,让他硬生生多活了五百年。
最终还是岑溪长老自己放弃了,说自己以出窍得修为,活了一千多年,这辈子已经赚回本。
当事人都这么说,自己等人也就没有再强求。
但当他真正离世,别人不说,除了他的后辈,最难受的便是自己这些长老,原因无他,岑溪是琼华开山那一批人中唯一还在世的。
琼华第一代掌门和长老早已在仙魔大战结束后飞升,之后几百年其余弟子也都陆续去世。
随着岑溪的逝世,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也彻底结束了。
岑夫子擦去泪水,看到花灼手脚无处安放的窘态,宽和的笑笑。
“家父已经过世一百多年,我许久未从别人口中听过他的名字,一时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
花灼却是态度诚恳,直接道歉,“我事先不知,实在抱歉。”
岑夫子摆摆手,“无事,他已经离开一百多年了,我也不过才两百多岁。”
岑夫子天赋不如他老子,六十多岁才突破金丹,又未提前服用定颜丹,便导致他的容貌永远定格在他六十岁的模样。
不止是他,几乎在座的夫子都是如此。
他们也许在阵法一道上天赋还不错,但在修炼一途却总是不尽人意。
七星阁在一百年前吸收了一批“老年人”,当时还引的太阴阁得人过来打探,是否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他们帮忙,报酬可以打八折。
扯远了,总之,在那以后,琼华便有意招收于修炼阵法都有天赋的年轻弟子。
防止这批修为不高的“老年人”突然集体去世,那七星阁元气大伤不说,也容易被一些藏在暗处灰色组织寻得机会。
七星阁又与琼华息息相关,万一琼华也受了影响,这对朱雀国甚至整个大陆来说,都是极大的动荡。
二长老坐在上方,顷刻间便思考了许多,连自己等人或飞升或陨落以后,琼华该如何自救,对策都想了七八条。
当管事者便是如此,容易想太多,也不得不想那么多。
“大家都上来看看吧,鉴定这七品阵法可有什么问题。”
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从阵法初成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了。
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说行就行的。
底下的夫子也早就坐不住,但他们资历不如岑夫子,如此贸然跑上去,更有失身份。
花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老年人”健步如飞,你推我搡的挤到阵法前。
手疾眼快的拦住一位即将跌入阵法的夫子,花灼大喊:“夫子们别挤,我再布几座阵法便是。”
话落,抬手之间,又是两座七品阵法在两旁升起。
七星阵!
烈焰阵!
“左边是七星阵,右边是烈焰阵,都是七品阵法,望长老们品鉴。”
花灼双手背负在身后,身姿笔挺,语气从容。
拥挤嘈杂的殿堂气氛瞬间冷却,执事们看向花灼的目光像在看一个老妖怪。
“罢了罢了,我先去看那七星阵。”
“那我去看烈焰阵吧。”
夫子们零零散散的散开,四五个围住一个阵法观察,看完了再交换。
只是比起刚才的狂热,似乎有些索然无味。
花灼越发看不明白,岑夫子倒是知道这些老同事的心态。
抢的总是比较香!
不用抢了,反而没那么大热情。
但这三个阵法中,七星阵和金锁七杀阵都是缺失已久的古老阵法,后人虽然根据残缺的资料改良出了新的阵法,但如今有原版在此,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
二长老正想趁这个机会叫花灼上前,问问她关于雕像的事,缺见岑夫子不去研究阵法,反而拽着花灼走到一旁。
她听到岑夫子开口问道:“那,那位大人可还说了什么话。”
岑夫子自以为隐秘的看向二长老,却不知,在二长老的精神力下,他的一切动作都无所遁形。
但不知为何,她也屏住呼吸,想听听花灼说什么。
花灼一愣,反应过来后笑道:“那位大人还说——”
岑夫子的眼睛,二长老的精神力,死死的锁定花灼。
花灼眨眨眼,二长老怎么也如此关注。
她咳嗽两声,压低自己的声音,让它更接近记忆中白衣男子的声音:“岑溪那小子,这辈子最多能研究黄阶阵法就不错了!”
霎时间,场上寂静无声,所有人,包括二长老在内,皆十分惊愕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