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练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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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潭外几里处有一湖,湖边有一小屋,乃是青柏道人当初所留。

在那湖面之上,儒衣先生凭空而立,手持一柄碧玉长剑。

长剑上有清风环绕,荡起水波。

剑也,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乃杀人器也,世间又有修士,不修仙道,只修一柄剑,唤为剑仙。

但无论怎么说,每柄剑的存在都有他的意义,在什么人的手中,便有怎样的意义,无论是仙剑,还是的凡剑,皆是如此。

陈九手中长剑翻动挽出一道剑花,剑身轻鸣不止,抬手斩出一剑。

“嗡。”

剑光如虹,撕裂湖面,斩出一道沟壑。

而这一剑,却并无多少戾气,起手也甚至稚嫩,看不出半点门道,就好像是随意斩出一剑。

事实也是如此,陈九不太懂剑法,他也不过是为了试试威力罢了,如今它手持乃是一把灵剑,就算他不懂如何使剑,但只要竹玉懂就够了,只因竹玉如化为了剑,不知觉间就懂了。

故而随手一剑,便能斩开湖面。

从某种意义上讲,陈九也算是‘剑仙’。

“如此灵剑在我陈某手中,却是有些糟蹋了。”陈九摇头叹道。

不懂却并不代表不能练了,前世的陈九倒是学过一些太极养生剑,但养生剑却算不得真正的剑法,若是真想学剑,还得从最基础的撩刺等等学起。

“练吧。”陈九摇头叹了一声。

话音落下,手中长剑飞舞,刺剑、劈剑、撩剑、挂剑……从最为基础的剑招练起。

剑锋荡起水波,湖边震动,更有一剑之下便将水面斩开。

湖水安逸,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地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绕他周身自在游走。

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

足不沾水,轻若游云。

陈九心有所感,停下手来朝着湖岸边上看了过去。

猿三改怀中抱着一坛酒,看向先生拱手说道:“小猴无意打扰先生,还请先生恕罪。”

陈九踏水而起,飘然落至了湖岸边上,开口道:“猿妖王何必如此,陈某可没这么大架子。”

自始至终,猿三改都是这般恭敬,反倒是让陈九有些不适应。

猿三改只是微微摇头,没有解释,他叹了口气,说道:“先生,虎妖王走了。”

陈九闻言愣了一下,追问道:“何时的事?”

“昨日正午。”猿三改顿了一下,又说道:“小猴此次也是来道别的。”

如今元岐山已然安定下来,他在这山间也难有进步,如今化为人形,便想去外界走一走,去看一看曾经未曾见过的世间。

陈九沉默了半晌,恍然道:“这样吗……”

都走了啊。

他在重山之中也只认识这么几个妖怪,如今却是都要离去了。

“这重山终归是小了些。”

陈九叹了一声,看了猿三改一眼,说道:“这世间道理你也知晓些许,你与虎魁一般,心中有皆是有大道,而你尊我为先生,可陈某却是什么都没教过你。”

猿三改否认道:“只是先生并未发觉罢了,短短两年之间,先生已经教会了小猴许多东西。”

“罢了。”

陈九抬起手掐算一番,抬头说道:“陈某便给你指一条路吧,大乾以北,复行万里,翻越千山,可见万妖,而你的机缘,就在此地。”

“先生恩情,小猴没齿难忘。”

猿三改俯身谢恩,却是忽的开口问道:“听闻先生有一《妖谱》?”

陈九问道:“是竹玉告诉你的?”

“只是小猴恰巧问起。”猿三改辩解道。

“你可是要知道,入了《妖谱》,若是陈某往后遭遇不测,你也会因此神魂大伤。”

……

“小猴愿入妖谱。”

……………

猿三改留下了一坛猴儿酒,便离去了,去往了重山之外。

陈九在这山脚湖边,手中捧着那幅描绘着猿猴的丹青画作,他的法力在敕令落下那一刻感到了明显的提升,这也是《妖谱》的作用之一,缔结契约,可享其利。

其实对陈九而言,这些法力其实并没有多重要,他一直以来都当猿三改当做是老友一般。

陈九将那《猴妖》丹青与《蝶舞》一同收起。

发间碧玉色‘簪子’取下,化为一柄长剑,持于手中。

“嗡。”

陈九伸出手来,在长剑上轻轻一点,剑身轻鸣,他开口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妖谱》本就是束缚,有没有此物,对陈某来说都无所谓,你是好心,陈某不会怪你,只是与你说一说罢了。”

长剑发出轻鸣声,以示歉意。

竹玉没有显化真身出来,就算不出现,先生也能明白他的意识。

陈九收回目光,望向了猿三改离去的方向,心中微叹:“如今这重山,也越来越平淡了。”

若是真要论起来,其实陈九在这重山中大多数时候都是闲着的。

他也并非无欲无求,也会感到无趣,只是心性稍好些罢了。

如今虎魁与猿三改都走了,他心中倒是莫名有些不痛快。

“喝酒,练剑。”

陈九将那酒坛火漆掀下,一手提酒,仰头大灌了一口。

酒水入口甘冽,顺着他的嘴角浸湿了衣襟,他也未曾用法力将酒气排出。

半晌过后,一坛子酒全都进了腹中。

儒衣先生稍感醉意,立于水面之上,身形亦是有些摇晃。

“来。”

天色渐暗,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儒衣先生的身影飘忽。

扬起手中碧玉长剑,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湖岸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

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

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儒衣先生倒在水面之上,胸中喘息。

耳畔是细微的风声,他睁眼望向那天穹,漫天星光与明月同行,甚至静谧。

“哈哈哈……”

先生忽然大笑一声,笑容转淡,闭上了双眸,沉沉睡去。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应是如此。

陈某也还是个俗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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