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而这些信息则被如实地依次传递到了巨大的留影像前。
这个留影还是之前,白墨在参加万金楼的之后推广出来,现在却是要直接拿出来对付白墨,说起来也是可笑。
庞大的数据流,一行又一行占据了屏幕,在这边的留影像上宛如刷屏般地飞速闪过。
信息。
错愕地看着面前这庞大的光幕,余庆突然想到了之前季洛同他们说过的话。
这就是信息的重要性。
在这个已经近乎被白墨统治的世界,战争的输赢其实往往不取决于火力的强大,而在于信息的重要性。
淡淡的绿色荧光,宛如一颗树破土而出,迅速生根发芽,枝桠往四面八方伸展,枝繁叶茂,每一片树叶都代表着一个信息。
这是信息的交流与共享。
留守的众人纷纷被这一幕所震撼。
之前余庆一直不大理解信息很重要的概念,如今——
男人不动声色地想。
他可能大概摸到了一点儿边际。
容离、谢千鹤与桃浅浅错愕地低下头,手腕上的手镯一阵接一阵细微的震动。
在这天罗地网中,白如是他们细微的神情必然会发生变化,只要再细微,都能藉由一条神经,迅速将信息传送下去。
在这由人群眼睛注视覆盖下,就连魔域战神白如是,也无所遁形。
看着眼前这几乎覆盖了整个天幕的庞大信息流,谢千鹤怔了怔。
这就是……师尊随意的一个无意之举就能制造出来的力量,这场战争真的会有意义吗?
不论是魔域里的,还是魔域外的一众修士们,面露喜色的同时,又忍不住齐齐沉默了。
这么些已经是倾尽全三清界所剩无几的力量了,他们不愿看他们牺牲陨落,只愿他们能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吧,景裟轻叹。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谢千鹤再睁开眼,笑了一下,“我们走吧。”
白如是停下脚步,耳畔传来属下的嗓音。
“将军,我们好像被跟踪了。”
“嗯,几个?查清楚了吗?”
对方有些为难:“查不出来,似乎是好手。“
“看起来倒像是……”犹豫了一下,“有数百人盯上了咱们。”
另一个魔兵惊呼出声:“数百人,这怎么可能?”
白如是似乎是轻敌又似乎是早有预想,果断地下了个命令:“继续往前。”
男人抬起眼,目光往四周一扫,眼神不知看向何处,“时间越长,这些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在一众师兄师姐的帮助之下,谢千鹤等人小心翼翼地绕开了白如是等一干魔兵的视线,藉由着断壁残垣作为遮挡物缓慢往前移动。
然而这地方的地形有些吊诡,眼看着地形反倒越走越窄,余庆默默憋住了一口气,因为紧张,冷汗一直往下掉。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桃浅浅几人,也难得紧张了起来。
目睹着男人带领着魔兵越走越深入,容离心里砰砰直跳,默默攥紧了掌心。
正如白如是所说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现纰漏,越容易露出马脚。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帮助他们的师兄师姐越来越少了。
“不对……”
渐渐地,手镯那头的师兄师姐嗓音听起来竟然有些焦躁。
“好像有些不对。”
“我感觉我们也被盯上了。”
“我们也被盯上了?!”
来不及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谢千鹤下意识地看向了容离。
容离也算是经验丰富,猛然刹住了车,面色迅速一沉,敏锐地抬起手,不让他们继续跟了。
“往回撤。”
“快,不跟了。”越说,容离脸色越沉,几乎是低吼了一声,“情况不对。”
“撤!!”
听从了容离的话,谢千鹤几个有一瞬的慌乱,紧跟着立刻跟着桃浅浅慢慢地往后挪。
一步,两步,三步。
没往后挪一步,就紧张到口干舌燥。
挪着挪着,不远处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侧过了头,目光如鹰隼般猛地朝这边儿看来!!
谢千鹤一颗心猛地提起到了最高点,耳畔同时响起容离的厉喝声。
“快!快撤!!”
白如是的眼在同一时间与他四目相撞!
被发现了!!
刹那间,白如是手中长枪一扫,一片浩荡的气劲就这样横扫了过来,砰一声,炸得面前的土墙分崩离析!
一行人想也没想,调头就跑!
那跟随的师兄甚至着急地推了他一把,连同其他人一起在掩护他撤退。
只是另外一个师兄却是,显得有些茫然的样子如果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出那一份不同于他们的从容。
只是一眼谢千鹤也来不及多想,其他人都能被抓,他和桃浅浅都不能被抓!!
几乎就在他转身就跑的同一时间,谢千鹤不防地猛然撞上了个什么东西!
一抬眼,是一袭梅花白的人影!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扑鼻的清冷鸢尾花香。
少女轻轻地拥住了他,看似温柔,实则牢牢限制住了他的动作,漆黑的瞳仁像浩瀚的宇宙深不见底,“千鹤,是不是想师尊了?”
余庆失声惊叫:“掌门?!!呸,魔主!”
“我可不是你们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掌门?”少女莞尔一笑,“因为从你们降落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跟着你们了,师姐....或者说师兄还比较贴切!”
他妈的!!
电光火石间,裴争咬紧了一口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远在魔域之外的其他修士,几乎默契地暗骂了一声。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强大,竟然在几百人的注视之下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她。
骂完之后,心中更是悲凉,这场战役也许一开始就不能开始。
就像是季洛说的那样,这场战役就算是一点破绽全程顺利那也是注定失败。
谢千鹤心头飞快地掠过了一抹欣喜,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现在不是他的师尊,还是魔界之主。
面前的少女换了只手,左手牢牢地掐住了谢千鹤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气, 笑容却依然温和, 轻声细语地说,“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吧。”
容离抬起脸, 平静地问:“姐姐,不要我了吗?”
白墨没露出半分不悦, 抬头看向了同样停下脚步的一干人。
果不其然, 这些人俱都因为他手上的谢千鹤停下了脚步。
余庆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这少女。
少女彬彬有礼, 仪范清冷,看上去不像是魔族,但却是整个魔域的主人。
此前更是让白如是带兵攻打了三清界,搅的整个三清界人心惶惶妻离子散,路有冻死骨却无埋尸地。
整个三清界血流成河,连河水倒灌,已经是蓝天消失的不知道多少年头了。
他冷冷地看着, 心里清楚,面前这少女是就连现在这些进魔域的弟子一起动手不定对付得了的老妖怪,也是曾经的三清界的救世主。
白如是在目光触及白墨的就停住了攻势。
白墨与白如是对视,莞尔一笑轻声细语:“这三个抓起来,其他打一顿丢出去。”
白如是在白墨出现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牢牢追随在白墨的身上,听到命令也只是垂眼:“好的,墨墨。”利落地出枪,直接拿下。
在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白墨划破虚空准备带着谢千鹤离开。
“你到底是谁?”
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的师兄开口,却是一个熟悉的语调。
别人不太了解,但是这个声音早已经刻印在谢千鹤、桃浅浅、容离和余庆的脑海之中。
回头看去,那是一个已经被拿住的师兄,长相普通大众脸,丢到人堆里面都没有办法找出的那种。
即使是被人擒拿住了,表现的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
他是谁?
余庆一噎,难不成是……是幻觉?!!
这个声音绝对是那个人,可那个人明明在那边啊?!!
裴争彻底迷糊了, 下意识地又看向余庆和容离的方向,这个人一直都很普通实力也出众,怎么一说话在场的人都停下来了?
但两人都没什么反应,他心头微凛, 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就是你啊。”听到这句质问,'白墨‘轻笑一声连带着制服谢千鹤的手都松了一些,“我是谁,那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就是你啊,救世主——”
化身成为那师兄的白墨看着她,漆黑的眼一眨不眨的。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但白墨她只是抿紧了唇,默默地握紧了袖子里的那一瓶从忘川带出来的弱水,一言不发。
没有想象中的兵戎相见,‘白墨’竟然真的宛如礼遇贵宾一般,将他们一路带到了个破败的宫殿里,这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多加阻拦。
余庆耳朵里嗡嗡直响。
这宫殿的四面墙都是留影壁,画面上倒映出个祭坛的模样,这祭坛算不上多宏伟庄严,有魔兵在祭坛上忙忙碌碌,祭坛下面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天羡子或者说是属于这个魔域的天羡子,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不远处的祭坛,手上的瓷瓶握得紧紧的,光看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随着一道青色的光芒渐渐从祭坛法中央升起,白墨的呼吸霎时间就顿住了。
“看罢。”宫殿的大门自内向外地合上了,‘白墨’松开了谢千鹤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坐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是门口。
“这是什么意思?”白墨艰难地把视线从墙壁上移开,尽量不去看那道青色的身影代表着什么,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白墨’依旧是温和的开口:“玉衡死了,你知道的吧。”
只是一句话白墨就已经清楚了面前的这个自己到底是谁了,可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那个天羡子眉宇之间的堕仙印记,这些事情应该是发生在原主世界之后的事情。
没有得到回应‘白墨’也不生气,只是接着说道:“我也死了,你知道吧。”
白墨这一刻已经不能如同之前淡定,这个白墨到底知道多少能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至少在几个小时之前,她是不相信在弱水之中看到的一切,现在却是不得不往哪方面想。
“还真是多亏了你,对这个世界影藏在潜意识里面的厌恶,各种毁坏世界运作的法则师叔这才能得以成功逆天改命。”说着说着‘白墨’显得很是激动了起来,手袖翻飞,“你猜猜,你所谓的系统是谁?”
这下子似乎是白墨不回答她,她就不罢休一样的死死的盯着白墨,期待着她的答复。
白墨默不吭声地握紧了手中的棋子,反而无端地感到一阵愤怒,心口猛地一滞。
她想,她可能,什么都想起来了。
少女虽然依然面无表情,眼神黝黑得像幽灵,但‘白墨’敏锐地能察觉出来白墨她在生气。
执意要跟来的一行人不明所以地坐了下来,悄声问身边儿的容离:“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被‘白墨’带到了一处宫殿,关了起来,看着祭坛那边儿的实况转播,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感觉到白墨的愤怒,面前的‘白墨’突然就不想要回答了缓缓趺坐,坐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还有半个时辰。”
还有半个时辰,不用细说,白墨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就这样自顾自地把她带了进来,让她亲眼看着玉衡破烂不堪的尸体。
祭坛法阵中央那道青色的光芒,渐渐成型,化成了个男人的模样,赤红衣袍镶金边的黑靴子,惨白紧闭的眼睛,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那一道几乎将玉衡从脖颈处分成两半的伤口。
玉衡身上全是死气,原本紧闭的眸子此时已经睁开空洞无神的眼神宛若一潭死水,目光扫向祭坛下面的天羡子。
天羡子微微仰起头。
他拉成一条直线的嘴角似乎笑了一下,眼角细纹泛起,隐隐约约好像说了些什么。
这是他们两个分别了上千年的之后,再次相见。
还有半个时辰。
“世人都说我才是魔界之主,可是我想你知道的我不是,真正的魔界之主是师叔啊。”‘白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白墨的身后,紧紧的握住白墨纤细的脖颈。
“如果没有师叔的天算和舅舅的人力,你说就凭我能把着整个三清界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别挣扎了,如果没有师叔你估计还被困在季洛的聚魂灯之中苦苦挣扎,你以为是谁让你去了那么多世界轮回?”
‘白墨’的一字一句就好像是烙铁一样烫进了白墨的心中,这一切都市她在弱水之中看到的。
而面前的这个‘白墨’和天羡子毫无疑问,就是本尊。
或者说是随着书籍书写一遍又一遍轮回,一遍又一遍生离死别之后生出自己意识的笔下人。
而她也不是什么异乡人,她就是天羡子第一次尝试逆天改命的时候送出的幽魂,很显然天羡子成功了。
明明之前有那么多人提醒她,有那么多破绽。
明明001出现的时候留下的话就是有问题的,什么叫做【只有你困在剧情之中】,还有那个弱水守护者他也说了凡是皆有轮回,逆天改命总归是不得善终。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指修仙长生违背了轮回法则。
白墨攥紧了棋子,咬紧了牙,她还能做什么?
这个时候肯定有别的小队已经赶往了祭坛,她……她要保持冷静。
硬闯吗?
‘白墨’又回到门口守着,面前的少女,与其说是长白派白墨,倒不如说是挣脱束缚之后真真恶毒的大反派更为贴切,她只是保留了对这个世界唯一缕淡漠的感情。
少女身上那快要实现愿望的快意几乎快要倾倒而出,衬得这白墨才知道真相时候悲凉的感情更加可笑。
或许就连‘白墨’自己也没察觉,她看不起白墨,或者说,她不相信白墨能突破那倒束缚住她的情感,带她到这儿,允许她看完整个解封过程,就是她的恶趣味。
越到这个时候,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白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摁住了微微颤抖的手。
在等人错愕的视线中,猛然上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