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梨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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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换了身衣服,来到位于城东的梨园外,这里灯火通明,依旧能看到不少人进进出出。

门外有两灰衣小厮迎客,每当有客入门,都会笑脸迎人的说几句吉祥话。

入门是一个大堂,在一个柜台后坐着个算账的中年男子。

“雅座一人一两银子,普通座一百文,公子想要什么座呀?”

“普通座一位。”

花了一百文钱,便有一小厮恭敬的上前搭话,带着萧白往里走,渐渐的就听到了丝竹管弦之乐,以及伶人们的浅吟低唱。

穿过走廊,来到一栋戏楼当中。

只见戏台上,伶人们身着戏服在唱着戏。

梨园内男女老少都有。

底下摆满了一张张的四方桌,看客们吃着瓜果,时不时的吆喝一声;店伙计则在人群中穿梭着,时不时的为客人们添水、添吃食。

而在二楼雅座,上面坐着的,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有面容清秀的侍女相陪,雅座的待遇确实不一样。

萧白在一个座位上坐下,一店伙计立即就过来为他泡上一杯热茶。

戏台上所唱的,是一出痴男怨女的戏,花旦身姿娇柔,唱腔如黄莺啼鸣。

二楼,袁知县正悠哉的听着戏,眼睛不经意间扫了眼楼下,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大人,怎么了?”

跟着来梨园看戏的师爷疑惑的问。

“你看,那是不是青囊医馆的萧公子。”

袁知县指着楼下一人。

师爷循着袁知县所指方向看去,也是轻咦了一声,道:“他怎么到这来了?”

“德才,你去将萧公子请上来。”

“是,大人。”

在袁知县身后站着两人,他们都是乔装的捕快,听到袁知县吩咐,其中一人抱拳一礼,转身下楼。

那叫德才的人来到萧白面前,恭敬道:“公子,我家袁老爷有请。”

萧白看了眼二楼,便起身跟着德才来到二楼袁知县所在的雅座。

“公子请坐。”

袁知县等人起身,面带微笑的请他入座。

“袁知县客气了。”

萧白在一个座位上坐下,立即便有一名侍女为他斟酒。

“公子也喜欢看戏听曲?”袁知县笑容可掬地说。

“也就偶尔看看听听。”萧白瞥了眼戏台,而后问道:“听说袁知县常来梨园看戏,想来对这里很了解吧。”

袁知县点头道:“那是自然,这梨园上下的人我都认识,公子的意思是……”

说着,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一敛,让陪坐的侍女都离开。

他压低声音道:“公子,难道那鬼怪就藏在梨园?”

说这话的时候,他那双小眼睛,四处瞄了瞄。

“还不确定。”萧白轻笑道。

“还不确定?”

闻言,袁知县心里有点慌了,这说明那鬼怪很有可能就藏在梨园,也许……就在附近。

他吞了口唾沫,看向四周的目光中,带着丝丝的恐惧。

“袁知县不必惊慌,目前还是安全的。”

“哦啊,那个,公子,本官突然想起,衙门中还有公事还未处理,就先告辞了。”

袁知县说着,站起身来。

“袁知县留步,先与我说说这梨园上下的人再走不迟。”

“那……好吧。”

袁知县重新坐下,只觉往日里悦耳的曲调,此刻听着却格外渗人,如同索命摧魂的鬼音,令他惊恐万分。

他以最快的语速将梨园上下的人介绍了一遍,便匆忙起身带着人下楼离开。

“这好戏才刚开始,袁大人怎么走了?”

梨园老板赵会明刚要上楼,就见袁知县下楼,不禁疑惑道。

“哦,这个,本官府衙中还有公事要处理,这戏还是改日再来听吧。”袁知县微笑道。

“大人日理万机,实在令小人佩服。”赵会明感佩道。

袁知县点点头,便强制镇定地往梨园外走,直到走出梨园,他才松了口气。

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袁知县心安不少。

“大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府衙了。”

袁知县回头看了看梨园,不禁缩了缩脖子,疾步离开。

其他人面面相觑,赶紧快步跟上。

“李老伯,你觉不觉得那柳琼花很可疑?”

梨园中,萧白看着戏台上唱戏的伶人,传音道。

这梨园现任班主叫赵会明,其唱功一流,年轻时是梨园台柱之一,与杜秋娘并称梨园双珠,男才女貌,金童玉女。

据传二人郎有情,妾有意。

杜秋娘身死,赵会明因此难过了许久,许多姑娘都曾隐晦的向其表明爱意,但他始终无动于衷,至今未婚。

而柳琼花则是如今梨园的当家花旦,小小年纪就已名满南陵。

“应该就是她。”

李城隍也感知到了丝丝的阴煞之气。

“看来这柳琼花极有可能已经遭了毒手。”

想到绿萝的下场,顿时令人不寒而栗。

在萧白看戏的时候,熊捕头带着人来到了梨园附近。

“头,咱们要进去么?”

“不必,等公子将那厉鬼解决了,咱们再进去负责善后。”

“不愧是头,果然英明。”

在路上,熊捕头他们遇到了袁知县,袁知县立马就吩咐他们赶去梨园,协助萧白。

他们不过是些小虾米,除了送死和拖后腿,能帮上什么忙?

但袁知县的命令又不能违抗,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散开吧,不能太过引人注目了。”

“是,头。”

他们走出小巷子,分散在梨园四周闲逛着。

过了一会,熊捕头他们发现梨园的门突然关了,整个梨园阴气森森的,不觉大惊。

梨园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迷惑了心神,伶人们神情木然地演着戏,客人们呆呆地看着戏。

整个戏楼,除了唱戏的声音,没有其余杂声。

这时,身穿戏服的赵会明走上戏台,与柳琼花对唱着戏。

“梨园的四周被布置了阵法,现在阵法启动了。”

李城隍声音凝重道。

萧白也感知到了,看来杜秋娘准备动手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好!唱的真好!”

柳琼花在那戏台上唱着,突然这戏楼中传来声喝彩。

顿时,整个戏楼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齐齐望向二楼雅座的萧白,场面诡异而悚然。

“公子,你真觉得奴家唱的好?”

柳琼花娇羞地吟唱道。

“杜秋娘的唱功自然是一流的。”

“公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为何要咄咄相逼呢?”柳琼花绣帕半掩容颜。

“杜秋娘,我听说过你的事情,若你能就此收手,我饶你一命。”

闻言,柳琼花狂笑,森然地看着萧白,狞声道:“如今你已是老娘的瓮中之鳖,还敢大言不惭的口出狂言,简直不知死活!”

这时,赵会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惊恐地看着柳琼花,“你……你……”

“怎么……赵郎,连秋娘都不认得了么?”

柳琼花似笑非笑地说着,那张娇丽的脸立即变作了杜秋娘的。

“秋……秋娘!不,这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你明明早就死了才对!”

一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赵会明顿时被吓得跌坐在地,惊恐地指着杜秋娘。

杜秋娘将赵会明扶起,伸手摸着他的脸,娇声道:“赵郎不是说要与奴家同生共死么?”

“我……我……”

赵会明浑身颤栗,眼珠子不安地转动着。

“奴家可是记得,你与奴家说过,要与奴家双宿双栖,执手白首不分离的。”

杜秋娘依偎在赵会明的怀中,有些伤心地说道。

“秋……秋娘,我……我怎么会忘了呢?”赵会明强自镇定,咧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我就知道赵郎不会忘了的。”杜秋娘欣喜地说道。

赵会明眼中却是寒光一闪,手中出现一张灵符,就要拍在杜秋娘的身上。

这些年他一直防范着,就是担心有一天杜秋娘回来索命。

“赵郎当真是心狠……”

杜秋娘轻声说着,抬头怨毒地看着他,哪有半分的情意呢?

而后者身体顿时僵立在那,动弹不得,只能恐惧地看着杜秋娘。

“十几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只不过,奴家早已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杜秋娘了!”

杜秋娘娇笑着离开赵会明的怀抱,抬手拿起那张灵符,撕作了两半。

“你可知奴家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么?奴家受尽折磨,前不久终于找着机会,亲手将那姜成林碎尸万段,再一口一口吞了其魂魄。”

赵会明已被吓得脸色铁青,冷汗直冒。

杜秋娘看向萧白,冷声道:“这梨园原本是我父所有,这阴险的小人假意与我相好,意图谋夺梨园。

在那天晚上,为得姜成林相助,更是将我哄骗到一间房中,我拼死不从,令姜成林恼羞成怒,被他所杀,以邪法祭炼了我的生魂,成为满足其欲望的傀儡。”

萧白盯着杜秋娘,道:“赵会明死有余辜,你随意,但其他人却是无辜的,杜秋娘何必牵连他人?”

“这世间何其不公!老娘要将整个南陵化作修罗地狱!!”

杜秋娘满脸狰狞地怒吼着,梨园内顿时阴风阵阵。

“那就是没得谈了。”萧白摇头轻叹,道:“李老伯,借你力量一用。”

萧白借用城隍的力量,先破去了杜秋娘的迷幻之术,而后抬手斩出一道剑气,将戏楼轰出一个大洞。

众人清醒过来,纷纷惊慌失措的往外逃窜。

萧白则身形一纵,出现在了戏台上,与杜秋娘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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