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苗疆的蛊城宫殿中,一个大殿里,除了四周镶金带钻的墙壁和中间有一个原形的池子外,四周皆是空空荡荡,什么建筑都没有。
池子是用白玉所做,里面是一池鲜血,还在“咕咚咕咚”的沸腾着。
从殿外走来一个女子,此人正是玉蝶。玉蝶走到池边,双眼紧紧盯着那一池鲜血,脸上的笑加深起来。
就在她还没高兴一会,只觉一股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玉蝶立马谨慎道:“谁?”
一红衣男子出现在玉蝶身后,他面上戴着银色的面具。一袭红衣妖娆艳丽,万千风华集他一身。
玉蝶看见她,心中紧了紧,冷岚殇的厉害,不仅江湖上有传闻,十年前她就见过。这个男子太可怕了,当年,他闯万山洞,千虫谷和毒瘴林时,只是瞬间就能杀出重围,苗疆的毒物困不住他,就连任何毒药都近不了他的身,因为,他所散发的真气能将一切毒给蒸发殆尽。而且,他一出手就是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他杀人没有理由,皆是任性而为。
冷岚殇冷冷问道:“听闻阴阳卷在苗疆?”
“是在苗疆!”
冷岚殇冷笑,“是一本假的吧?”
玉蝶的心事被说破,她知道她骗不了冷岚殇,只好坦诚道:“是!”
“那个孩子如何了?”冷岚殇悠悠问道
玉蝶小心翼翼的答道:“她,挺好的,平安长大了。”
冷岚殇轻叹了一口气,“十年了,她确实也应该长大了。”
说着,冷岚殇的眼睛又变得深沉起来,他命令道:“本座要你在整个苗疆放出消息,就说阴阳卷被高手所盗,现下,蛊城宫中已派人四处追寻,若有能找到阴阳卷者,将其送回,必有重谢。”
玉蝶不明白,冷岚殇这么做的用意,但是,她不敢不听冷岚殇的话,便只好应道:“好,我知道了。”
玉蝶话音刚落,只在眨眼间,冷岚殇已不见人影。
今日是淳于荡和虞茂回宫的日子,到宫中时,刚好赶上早朝,淳于荡和虞茂带着二十个男子直接走近宫里面圣。
众位朝臣中,一个满脸胡须,脸有皱纹,身材中等的老年男子站在朝前。这男子便是琼国公奚纪礼,奚纪礼回来,是来为侄子奚强讨一个公道的。
众人见着淳于荡,都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大殿上,淳于荡和虞茂,还有那二十个男子奇奇跪在殿上,迟迟不敢起身。淳于征问道:“太子,民间传你通敌叛国,可否属实?”
淳于荡辩解道:“父皇,儿臣自从进了彭城郡,便拼尽全力护一郡百姓安宁,可哪知前有匪徒,后有北狮国百万雄狮,那百万雄狮杀人攻城,其战斗势如破竹,儿臣带的人手不够,所以才会败。”
淳于荡大怒道:“说到底,就是你不够强!彭城郡一郡百姓三十万,如今却是无一活口,你保不住百姓也就算了,最后,你连郡都丢了,朕,立你为太子,有何用?”
奚纪礼站出来,行了一礼,“皇上,老臣听说太子是通敌叛国才让老臣痛失爱侄。老臣的侄子惨死,若是为国捐躯,老臣以他为傲,可他若是被人有意害死,老臣作为他的叔叔,就一定要为侄子讨个公道。”
淳于征道:“依琼国公之意,想要如何?”
“皇上,太子就算通敌叛国,但由于胆怯,也不会承认,所以,老臣想问问太子身后的人。”
“准了!”
奚纪礼走到那二十人面前,问道:“太子是因为通敌叛国才能免遭一死,活着回宫,还是因为他与敌军血站,而杀出重围?”
二十个人先是脸色犯难,奚纪礼脸色阴冷的补充道:“陛下面前,尔等要是敢说一句谎话,等用欺君,欺君之罪,株连九族,尔等可要想清楚再回答。”
一个人磕头道:“万岁爷饶命,太子出城时,确实与敌军说,殿下愿降,只求饶命!”
此话一出,淳于荡心中一阵,一下瘫坐在地,他突然想到,出城那晚,他确实说过这句话。
祸发齿牙,这下,可完了!
淳于荡刚想辩解,只听淳于荡问道:“你说的可属实?要知道,诬陷太子,可是死罪!”
那二十个男子迟疑了一下,才磕头道:“禀万岁爷,小的们说的都是实话,只求万岁爷饶命啊!”
听着那二十个男子说出的话,群臣的议论声更大了。
奚纪礼站出来,悲痛交加道:“皇上,老臣就这么一个侄子啊!如今,却因太子通敌叛国,而死的这般冤枉。皇上,老臣为皇上戎马一生,虽深受皇恩,万分感谢,可老臣却膝下无子,唯这一个侄子,老臣还希望老臣百年之后,他能继承奚家,可如今,他因遭人陷害,而惨死沙场。陛下,老臣不甘呐,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淳于征叹息,“琼国公快快请起!”
淳于征眼神一沉,他厉声道:“太子,事到如今,还不从实招来?”
淳于征心中更是慌张,他全身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他坦诚道:“是,儿臣是说了投降的话,可,可那是缓兵之计……”
淳于征脸色更加阴狠,“缓兵之计?朕就听你接着编!”
“太子,你可真是太令朕失望了。你兵败后弃城而逃,为活命你通敌叛国,愿意受降。彭城郡三十万百姓,全部死亡,无一活口。现如今,天下可都等着朕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才好?”
跪在一旁的虞茂听宝座上的淳于征龙颜大怒,心中也是慌了神。他在回京时,都还以为只要有太子在,皇上顶多就是斥责两句,但看如今的形势,应该不仅仅是斥责了说不定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皇上叹了一口气,“来人呐,将太子和他身边之人全部押往天牢,容后发落。”
淳于征语毕,一群侍卫走了进来,淳于荡知道,在辩解已是无用,如今,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他没有挣扎,乖乖的跟着侍卫离去。
而被押住的虞茂虽然也顺从的离去,但心中却是连连后悔,为什么要跟着太子趟这趟浑水?这下倒好,不仅前途没保住,如今连命都快保不住了。
娘,你和爹爹,还有祖父一定要想办法救我!
虞茂在心中无声的呐喊道
这个早朝闹的不欢而散。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赶慢赶,慕之君终是骑着马一人回了北狮国。回到北狮国后,众人都纷纷让道,退在两侧。慕之君怕骑马太快,伤到平民,便勒马,缓慢前行。
马经过之处,众人皆纷纷跪拜道:“北狮国百姓拜见景王殿下,殿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武功盖世,英勇无敌!”
慕之君没有理会他们,只是骑马缓慢前行。中途,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捧着一束花跑了出来,挡在马的前面。慕之君勒住马,翻身下来,她刚走到小男孩面前,一个男子跑了进来,下跪连连磕头致歉道:“殿下,是小的没有管好自己的孩子,让他拦了殿下的马,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慕之君将这男子扶了起来,“无妨,这位公子,你应该告诫你的孩子,贪玩可以,但别挡在马前面,若是勒马不及,会很危险的。”
男子弯着腰,连忙点头,害怕的附和道:“殿下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慕之君轻叹气,“本殿可不是在教训你,只是,你们都是我北狮国的子民,本殿是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而已。”
此话一落,众人都跪拜道:“景王仁慈,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之君环视一周,“都起来吧!”
众人听后,都站了起来。
男子怀中的小男孩笑的一脸灿烂,奶声奶气道:“景王殿下,你为北狮国打了胜仗,这是我在家亲手中的花,送给你。”
慕之君宠溺的用手抚摸了一下小男孩的头后,才笑着将花接过。她还嘱咐道:“小公子,以后可不能挡在马前面了,知道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知道了,殿下,我想跟你说个秘密可以吗?”
慕之君不解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呀?”
小男孩刚想将头伸到慕之君耳边,却被男子一下拉了回来,男子一巴掌就拍到小男孩身上,斥责道:“你这孩子,景王面前你也没大没小。”小男孩被斥责的泪眼汪汪,男子却再次跪下,致歉道:“殿下,犬子不懂礼数,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慕之君轻叹气,“我与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们在我面前不必这么客气。”慕之君再次将男子扶起,“还有你,别再跪了,也别再说请罪了。”慕之君说着,便从男子手上将小男孩接了过来抱着,慕之君轻声问道:“小家伙,你要跟我说什么呀?”
小男孩擦干了眼泪,凑在慕之君耳边,小声道:“景王殿下,你好漂亮,我好喜欢你。如果有幸,我想等我长大后,做景王殿下的妻子。”
慕之君被小男孩逗笑了,不禁笑了出来。慕之君也凑到小男孩耳边,轻声解释道:“不行,我已经有妻子了。”
慕之君说完,便将小男孩递给男子,男子顺手接过。人群中,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站在里面,慕之君一眼就认出,他是郁遥容。
郁遥容容颜俊俏,肤白胜雪,脖颈如瓷,身材极瘦。他不像城中男子,簪子发饰,首饰璎珞都往身上戴,对于胭脂水粉,他抹的很少,但那张脸上抹不抹都是极致的美,他喜欢素雅的装饰。他那齐腰浓密的长发一向都是用一根丝带系起的,整齐的束在身后,前额上有散落的黑发修饰着他精致的脸型,轮廓分明,一双眼中似被墨水侵染,黑的发亮。
慕之君走到人群中,牵着郁遥容的手走到马前,郁遥容搞不清状况,只轻声道了句,“妻主!”
慕之君从背后搂着郁遥容的腰,一施展轻功,两人就飞身上了马。
众人惊呼道:“哇!好厉害啊!”
郁遥容坐在他的前面,慕之君在身后搂着他。
“驾!”慕之君打马往前飞奔。郁遥容第一次坐马,马被骑的飞快,郁遥容一时有些不适应。
“妻,妻主……”郁遥容轻唤了一声。
慕之君将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笑道:“别怕,我在你身后!”
郁遥容心头颤了颤,这还是慕之君第一次,说出关心他的话。郁遥容没有再作声,只是任由慕之君一手勒着马绳,快速赶马前行,一手将他抱的很紧。而郁遥容也往后面靠了靠,后背死死贴着慕之君的身体。
经慕之君在北狮国的那一举动,百姓认同了两件事,第一,便是慕之君亲民爱民,是个难得的好殿下。有这样的殿下,实乃北狮国之幸!第二,便是慕之君也并非像传闻中的那般不爱自己的夫君郁遥容。看来传闻,还是不可尽信。
民间传闻的消息是流动最快的,很快,这两则消息便传到了皇宫,文武百官乃至宫奴宫婢全都知道了。
宫殿里,慕玥和淳于寒霜正在下棋。棋盘上黑白两子已势同水火,难分上下。现今,又该慕玥落子了,慕玥看了看,将黑子落到棋盘一个点上,说道:“听说景王打了胜仗,收复郡城,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淳于寒霜下了一子,笑道:“景王英勇无敌,打了胜仗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起来。
“可是,他在城中亲近百姓,是何用意呢?”慕玥不解道
淳于寒霜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若要给景王定罪,功高震主,百姓拥戴,是最好的罪名。”
慕玥笑道:“原来如此!”
淳于寒霜提醒道:“陛下还是专心下棋吧,不然,要输了!”
慕玥看了看棋盘,却发现黑子虽已身陷囹圄,但也不是毫无出路。她仔细看了看,便落了一子,这一子落下被白子吃了不少。
淳于寒霜笑道:“陛下的黑子所剩无几,过于挣扎,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哦?是吗?”慕玥又与淳于寒霜下了几子后,局面已翻转过来,现下黑多白少,慕玥落了一子,死局成了活局,慕玥笑道:“阿桑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引蛇出洞?”
淳于寒霜解释道:“陛下这招引蛇出洞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陛下苦心经营,先让臣赢了一把,待到臣毫无防备时,再一步步引出臣的棋子,最后,慢慢落入陛下的陷阱中。陛下真是好谋略,阿桑佩服!”
慕玥看了看棋盘,“阿桑,还没下完,继续下啊!”
淳于寒霜摇了摇头,“不了,这局不管怎么下,臣都必死无疑。与其挣扎,不如束手就擒!”
慕玥轻叹气,重复道:“是啊,与其挣扎,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
慕玥说着,又看了看棋盘,慕玥的双眸很深沉,似乎这话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