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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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中,午时,慕之君,南宫忆卿,郁遥容和青枫四人又同在一桌用膳。

青枫给慕之君倒酒道:“恭喜妻主能大获全胜,平安归来!”

慕之君饮下了杯中酒,笑着问道:“我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吧?”

青枫看了看南宫忆卿,又看了看郁遥容,看见青枫神色不对,又看见郁遥容脸色犯难,在看着南宫忆卿一脸平静的模样,慕之君命令道:“发生什么事了,说!”

南宫忆卿笑道:“殿下,也没什么事,其实都是小事,没必要坏了殿下的心情。殿下大获全胜归来,我们理应聊些开心的事情……”

南宫忆卿话还没说完,慕之君打断,冷冷问道:“青枫,你说!”

青枫犹豫了一会,才断断续续道:“妻主,是,是东荒国二皇子,他派人……”

“青枫!”南宫忆卿打断道

“继续说!”

郁遥容听后,直接站起身,下跪请罪道:“妻主,是我不好,东荒国二皇子派人来,将忆卿强行带走,我没能拦住。后来,是陈天裕将军救的忆卿。妻主,对不起,我……”

“起来!”慕之君打断道

郁遥容本是低着头,听到慕之君说起来后,才微微抬头。

慕之君轻叹气,站起身将郁遥容扶了起来。

妻主,她不生我的气吗?郁遥容心中很疑惑。但他确实发现,慕之君此次回来,对他温柔了许多。郁遥容有些摇摆不定,这个温柔究竟是暂时的?还是永远的呢?

慕之君看了一眼众人,“就这一件事?”

青枫点了点头。

慕之君又看了一眼郁遥容三人,“先吃饭吧!”

语毕,四人又开始安安静静的吃起饭来。

泫澜宫中,淳于奕正在屋中的椅子上坐着看书,一个下人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十一皇子,太子妃求见!”

顾菱?她来,难不成是来找我求情的?

淳于奕对顾菱的爱还未消除,听到她来,始终是拒绝不了她。淳于奕放下手中的书,轻叹气道:“让她进来吧!”

少顷,顾菱跟着下人走了进来。淳于奕看了一眼顾菱,她的眼眶红通通的,似是刚刚哭完,整个人也消瘦了好几圈,想是为了淳于荡的事情,既没吃好,也没喝好。淳于奕见了有些心疼。

顾菱自从在宫中跟着太子,学到了许多宫规,她见了淳于奕行了一礼,“妾身拜见十一弟!”

淳于奕道:“皇嫂,无需客气!”淳于奕礼貌的抬手,“皇嫂,请坐!”

顾菱不由分说,一下就跪了下去,她从怀中拿出上一次淳于征给她的玉牌,双手捧过头顶,“求求十一弟,救救太子吧!”

看着玉牌,淳于奕心头一颤。这个玉牌是留给她自己保命用的,她怎么能拿出来保别人呢?

顾菱说着,眼泪又不自觉的掉了下来。淳于奕有心想扶,可终究男女有别,宫规森严,再加上顾菱又嫁给大皇子,是他的嫂嫂。无奈之下,他只能吩咐两个婢子进来,将顾菱给扶了起来,奈何顾菱是个倔脾气,不答应就不起来。

淳于奕耐心解释道:“皇嫂,并非我不肯救人,只是彭城郡死了三十万人,这个罪名总要有一个人来背锅呀,否则,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顾菱听后,悲痛交加,泣不成声,“那怎么办?那照你这么说,太子,就必死无疑了吗?”

看见顾菱为了淳于荡而伤心,淳于奕心中又气又急,他不明白,当年遇到顾菱的是自己,可为什么到最后顾菱选择的人是淳于荡?

老天爷,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淳于奕这一生对顾菱一心一意,爱她胜过爱自己,可为何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淳于奕轻叹气,叹息中是满满的无奈,他轻轻的问了一句,“皇嫂,在你心里,你到底有多喜欢太子?”

顾菱哽咽道:“太子就是我的命!若是没有他,我活着也没有意义。”

淳于奕苦笑,那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命,看着你伤心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我看着你和他卿卿我我,我心里便更加难过了。不过,我对你还是心软,舍不得看你伤心流泪让你哭。

对淳于奕而言,顾菱是他一生中比性命还珍贵的人,自从第一次给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换药时,他就喜欢上了她。那是一见钟情的喜欢,心中有了他,从此便移不开眼,心也忘不掉她。

淳于奕沉默了一会,才悠悠道:“好,我救他,只是,他出来后,就不再是太子了。以后他的日子,可会过的连百姓都不如。”

“没关系,只要能保住他一条命,是平民是皇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愿意陪他吃苦!”

淳于奕看着顾菱眼中的坚定,淳于奕的双手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状后,颤了颤,才无力的放了下来。

顾菱,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好伤心啊!救他只是为了让你不再难过,可救了他,我却难过后悔了。

他缓了缓情绪,才叹道:“这玉牌是保命用的,皇嫂收回去吧!以后,除非是到了自己性命攸关时,否则,别再轻易拿出来保别人性命了。”

其实,淳于奕很清楚,玉牌不过是个信物。即便没有玉牌,只要看到顾菱遇难,他都会不惜一切救她。让她拿着玉牌,是因为想让自己还能再幻想一下。幻想她还是自己的,幻想她就在身边。

只可惜假的永远都是假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顾菱将玉牌收了回去,行了一礼,诚心致谢道:“谢谢十一皇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皇嫂客气了!”

两人语毕,顾菱就被奴婢搀扶着离去。

寝宫里,淳于征正在批阅奏折,一个寺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他站在御前行了一礼,声音发抖道:“启禀皇子,彭城郡传来消息,九,九王爷,殁了!”

此话一落,淳于征拿笔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一滴墨水滴在奏折上,悲痛交加下,淳于征只觉心头一痛,双眼一闭,一滴泪落了下来。

他全身颤抖着,连气息都开始不稳,他哑着嗓子,满心不忍道:“将他的尸体好好厚葬了吧!”

“喏!”寺人说着,便退了下去。

淳于征将殿中所有人都遣散了,他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记忆中的淳于瑄是他那些个子女中最听话的孩子,他不争不抢,性情单纯,最讨淳于征喜欢,可没想到啊,天意弄人,最喜欢的孩子偏偏最早离开了他。

一想到此处,淳于征心中的疼痛便难以忍受。他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又要失去淳于荡吗?可是,淳于荡通敌叛国,对于百姓,淳于征总得要给个交代啊!

既是天与人归,便该懂得君人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更应懂得,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所以,在百姓与太子之间,他只能舍了太子。这便是帝王的无奈!

陈府中,陈天裕的书房里,陈歌正在里面四处翻找着东西。这正好被路过的陈天裕见着了,陈天裕没有多想,便走进书房,笑着轻唤道:“陈歌!”

“啊?”陈歌被这一声吓了一大跳,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将书房里的书打翻了几本。

陈天裕关心道:“你怎么了?”

陈歌将气喘匀,才笑道:“没,没事!”

“你在找什么?你是遗失了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陈天裕问道

陈歌摇摇头,解释道:“姐,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前几天上街,我看到了一根簪子,很漂亮,我就买回来了。我戴着的这几天,只来过书房,所以,我就来找找,看是不是掉书房里了。”

“这样啊!那好,我帮你一起找!”

陈天裕刚准备走近书房,只见一个下人走来,“将军,那东荒国的薛将军又来了。”

陈天裕听后,是一脸无语。她只好道:“陈歌,那我就不帮你找了,你仔细再找找,若实在找不到,你就把它的样子画出来,我让人给你打造一只一模一样的。”

陈歌笑道:“好,我知道了!姐,你快去吧,可别让薛将军等急了。”

陈天裕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个弟弟?这还没什么呢?你这胳膊肘就往外拐,一口一个薛将军叫的如此亲热。”

陈歌只笑不答。

陈天裕也没计较,便转身离去了。来到院中,只见薛炎已经在庭院里转悠着。陈天裕走上前,没好气道:“谁让你进来的?”

“你家大门开着,我想进来便进来了。”薛炎随口应道。

陈天裕也不客气,张口就问道:“说吧,这次来找我,什么事啊?”

薛炎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很低沉,“也没什么事,只是,两天后,我就要跟着二皇子回东荒国了,今日有空,过来看看你。”

陈天裕点头,“好,那一路多保重!”

薛炎很是生气道:“你要与我说的,就只有这些?”

陈天裕不解,“那你还要我跟你说什么?一路顺风?平安归国?”

薛炎气的咬牙,但还是平静道:“天裕,你我好歹相识一场,还,还有一次鱼水之欢,你,你对我,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陈天裕叹气,问道:“那你对我呢?有真情吗?”

“我当然有!”薛炎一脸坚定

陈天裕冷笑一声,“请问,我与你的国家,孰轻孰重?”

薛炎有些慌张,“你什么意思?”

陈天裕一字一字问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为了我抛下你将军一职,背叛你的国家吗?”

薛炎一口咬定,“不可能,我是一国将军,为国征战是我的职责。我从小就是东荒国人,我在东荒国长大,所以,我不可能抛下将军一职,弃我的君王不顾,更不能背叛我的国家。”

将军,穿上盔甲后,是守护国家的战神,穿上朝服后,是君王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脱下战袍后,是百姓心目中战无不胜,保家卫国的英雄。

将军的意义太重大了!而薛炎作为东荒国的将军,从小便生出在武将世家,他身上背负了许多,父母的寄托,国君对他给予的厚望,百姓对他的崇拜与希望。这么多年,他一肩担下所有重托,他早已习惯了。而且,父母对他灌输的思想,早已是根深蒂固的扎进了他的脑子里,难以改变。所以,让他放下将军一职,背叛他的国家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其实年少时,他并不想做将军,他想做一个惩恶扬善的游侠。年少志气满,他也曾叛逆过,朝着他的思想放纵过,可最后,却还是因为现实残酷,人情淡薄,不得已折返归家。

年少轻狂不知愁,世态炎凉多烦忧!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陈天裕点头,“那不就行了吗?家国和爱情面前,你选择了前者,而我,是北狮国的将军,自当也会选择前者。我们是保家卫国的将军,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而爱情只会影响我们在战场上厮杀的速度。所以,想做一个合格的将军,还是要无情无爱的好。”

听到陈天裕的解释,薛炎才陷入了沉默。

陈天裕说的对,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可是,他是真的想娶陈天裕为妻,是真的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陈天裕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便转身刚准备离开时,却被薛炎伸手一把拉住。陈天裕转身,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天裕,你说的对。爱情与将军这个身份只能选一个。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对我有一分真心……”薛炎咬咬牙,鼓起勇气道:“如果你对我有一分真心,那,那我便不做这个将军了。我家里父母早已解甲归田,他们有我弟弟妹妹照顾着,我很放心。天裕,只要你愿意,我不做将军了,我愿做平民百姓,然后娶你。”

陈天裕紧紧看着薛炎,发现他一双好看的荔枝眼中燃着五分的光亮,五分的真诚,那单薄的唇鲜红欲滴,白皙如雪的肌肤,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陈天裕看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她笑的一脸平静道:“你娶我?想都别想!”

薛炎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以外自己被拒绝了。第一次表白被拒绝,他心中有很强的失落。

陈天裕将头凑到薛炎耳边,轻声道:“你虽不能娶我,但是,你可以嫁我为妻!如何?”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薛炎本是一颗失落的心,又活了起来。只要陈天裕对他是真心的,嫁给陈天裕又有何妨?

薛炎笑道:“好!我答应你。”

“好吧,看在你这么多天求我娶你的份上,我就勉强纳你为妻了。”

薛炎蹙眉,生气道:“求你我就忍了,给你做妻我也认了,但是,什么叫勉强?”

陈天裕看着薛炎生气时,那一脸气嘟嘟的模样大笑道:“薛将军,你又不是我们北狮国的男子,怎么说两句话,你倒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生气了?”

薛炎将气平静下来,不承认道:“谁生气了?我没有!”

“行行行,没有!那薛将军,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这个,我得先回北狮国一趟,至少也要和父母先说一声啊!”

陈天裕点头,“这倒也是!”

陈天裕叹了一口气,“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

薛炎点了点头,“好,天裕,一定要等着我回来找你!”

“知道了!”

两人语毕,便各自离去。

其实陈天裕对薛炎早已有情,只不过不愿承认罢了。毕竟,她是个要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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