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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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永淳国皇宫的御膳房中,炊烟袅袅。橙儿来到御膳房中,众人见到橙儿,皆是毕恭毕敬。

橙儿分别看了一眼上次在御膳房中训斥婢子的寺人和被训斥的婢子。这寺人名叫张潮,婢子叫娇儿,两人都还算机灵,别看了一眼后,便都自觉走到外面。

张潮和娇儿对着橙儿行了一礼,涨潮率先问道:“橙姑娘,贵妃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橙儿问道:“上次的毒芹可还在?”

张潮小心翼翼的应道:“还在!”

橙儿对着他俩手一挥,两人便凑近了。橙儿对着两人小声的说了些话后,三人才毕恭毕敬的站回原位。

橙儿问道:“贵妃娘娘的意思,可明白?”

两人点头,异口同声应道:“明白明白!”

“此事若成,你二人便可除去奴籍,出宫过平凡人的生活。”

除去奴籍,出宫,这是永昌王朝里所有婢子寺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张潮和娇儿点头哈腰,异口同声道:“婢子,奴,谢谢贵妃娘娘!谢娘娘!”

橙儿命令道:“去吧!”

寺人和娇儿各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这日中午,北狮国的百姓都聚集在一处城门口的刑场处。今日是处置郁灿和昌景依的日子。

北狮国天牢中的罪犯都是罪无可恕的,一旦被处决,就会公开。刑场上,张楠高坐上座,刑场下人山人海,百姓成堆,而在这群百姓中,郁遥雪,郁遥容和昌倩都来围观了。周边有许多侍卫围绕。

只听张楠大声喊道:“带犯人,郁灿,昌景依!”

一声令下,四个士兵,一边两人将昌景依和郁灿依次押上刑场。昌景依和郁灿两人身上都带着沉重的枷锁,两人在牢中没受什么刑法,所以身上也很干净。但可惜的是,两人的全府已被屠杀殆尽。

昌景依被自动就跪下了,可郁灿却有股子傲气,哪怕是两个士兵押着她的肩膀,她也死活不肯跪下。

郁灿虽败,但心有不甘,可不甘又能如何?自古成王败寇,既然输的一败涂地,那她不认也是不成了。她虽败,可好歹也是北狮国的南郁侯,她是一朝侯爷,即便败,也是一身傲骨,绝不轻易给人下跪,哪怕死,她也要站着。

张楠见郁灿迟迟不跪下,便吩咐道:“都退下吧!”

两位士兵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张楠从高坐上走了下来,她来到郁灿身边,对着郁灿行了一礼,“侯爷!”

郁灿冷笑一声,笑中全是讽刺,“张大人就不必再来嘲讽我了,有什么话,明说吧!”

张楠又行了一礼,正色道:“下官没有嘲讽侯爷,现下行刑,侯爷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一身傲骨,不愿下跪,这种宁死不屈的精神着实令下官钦佩,下官也有意成全侯爷。”

张楠向一个士兵招了招手,一个士兵立马就跑到张楠的身边。张楠命令道:“给侯爷松绑。”

士兵行了一礼,便将郁灿身上的枷锁麻利的解了下来。张楠伸手,将士兵腰间的佩剑抽出,递给郁灿,郁灿接过后,张楠解释道:“侯爷,你自尽吧!”

郁灿明白,让她自尽是张楠给她最后的体面。郁灿朝人群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郁遥容和郁遥雪,他们两在台下泪流满面的模样,那哭到全身发颤,但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郁灿的脸慢慢的笑了起来,那是一抹温柔温柔的微笑,似在安慰郁遥容和郁遥雪两兄弟。

可郁灿的笑越是温暖,郁遥雪和郁遥容的心便越是悲痛不已。郁灿好歹养育了他们二十年,郁灿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是他们无家可归时,唯一能收留他们的人。可就在今天,他们的亲人没了,家倒了,往后若是受了委屈,他们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郁灿也没有再犹豫,她长叹一口气,里面是无奈与悲哀。她将剑架在脖子上时,郁遥容和郁遥雪两人恨不能争先恐后的冲上去阻止她,可郁灿的双眼却一直看着郁遥雪和郁遥容两人,向他们轻轻的摇着头。

郁遥容哽咽着,哭的连气息都开始混乱。

遥容,遥雪,你们是郁家最后的血脉,一定要好好活着!

郁灿手腕转动,用力在脖子上一抹,一抹艳红色的鲜血,刺痛了郁遥容和郁遥雪的心。郁灿的死让郁遥容和郁遥雪当场愣住了,眼睛里的泪水似滂沱大雨,不停落下。

郁灿短暂的一生,只因一颗叛逆之心而结束在刑场上。郁灿这一生活的野心勃勃,死的荒唐至极。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郁灿死后,张楠命人将尸体抬下去厚葬。张楠将目光看向昌景依,随即命令道:“来人,行刑!”

语毕,一个士兵走到昌景依身后,慢悠悠的拔出剑。

“哈哈哈,哈哈哈……”昌景依猖狂的大笑,她满心不甘,厉声道:“自古成败皆一时,笑看慕氏传几代?慕玥,即便你诛杀了我又如何?杀我一个昌景依,今日,也会有千千万万像我一样的人杀你,我就看你那皇位能坐到几时?”

话音刚落,只听见“扑哧”一声,利剑已经从后背插入昌景依的身体,昌景依双眼放大,口吐鲜血,临死之际,她看到了藏在人群里的昌倩。

昌倩放在身侧的双手已紧握成拳,他气的全身颤抖,连眼睛都已经湿润了一大片。看着昌景依临死之际,痛苦她的趴在地上,大睁着眼睛,极速呼吸空气,撑着身子,拼命往前挪移,她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蛇一般,地上被她爬过的地方,划出一条血迹。

她爬了好一会,觉得实在是没有力气,她才停下,她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举向人群,没有人知道那只手是举向谁的,但台下的昌倩却知道,那只手是在告诉自己,她有话要对自己说,可昌倩却只能无能懦弱的躲在百姓人群里,不能露面。

“额啊~”

随着一身惨叫,昌景依一口鲜血喷出。

不!!!!!

昌倩在心中大喊了出来。

原来是身后的侩子手又在昌景依身后,给她补了一剑,彻底结束了她的生命。

昌倩满脸是泪的闭上了眼,可心底的恨却也越来越深。

行刑过后,天空下起了大雨,刑场下的百姓散了去。因昌景依死前对慕玥口出妄言,所以,她的尸体也没有人收尸,张楠带着所有人都撤下了。

不过一会,这刑场下便只有昌倩一人。昌倩立马跑上了刑场,他抱着昌景依的尸体,大声哭泣。

雨将昌倩全身淋了个全湿,也将地上的鲜血流成了长河,长河顺着刑场缓缓留到地面,染成了一片艳红……

大雨中,郁遥容萎靡不振的走在小巷里,每走一步,他就觉得腿脚似灌了铅一般沉重,抬不起来,而他的双眼,却不间断的流着泪。

今日的雨又大又猛,而他的泪又是又苦又涩。

妻主,你在哪?我好痛!全身都痛,妻主,你在哪?遥容,想回景王府,可是走不动了,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郁遥容只觉腿脚一酸软,身子便无力的向后倾斜,正当他以为,他会摔倒在地时,身后一只手接住了他。

上方一把伞遮住了郁遥容头上的风雨,郁遥容抬头,却看见慕茵琳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郁遥容一见到慕茵琳,却下意识的伸手用力将她推开。慕茵琳后退三步,而郁遥容也因此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上。

郁遥容没有理会慕茵琳,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悠悠的往前走去,慕茵琳看着郁遥容那全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心疼不已。

“遥容,你要去哪?”慕茵琳关心道

郁遥容没有回答他,他还是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着。慕茵琳施展轻功一个移形换影转换到郁遥容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慕茵琳问道:“你还想回景王府?”

郁遥容不卑不亢道:“景王府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慕之君根本就不爱你,你回去还干什么?你看看,你今日被雨淋成这般模样,慕之君都不曾说来接你。遥容,郁家已倒,你不如跟我回去吧?今日,我会待你好的。”

郁遥容双眼厌恶,声音冰冷道:“滚!”

“你!”慕茵琳大怒,“郁遥容,别拿本殿的容忍当纵容!本殿耐心没那么好,你要是再敢激怒本殿,就别怪本殿,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想对谁不客气呀?”远处,传来云舟的声音。

语音刚落,慕茵琳只觉背后有一个人。她立马回头,只见云舟撑着一把伞,站在慕茵琳身后。

慕茵琳仔细打量着云舟全身上下,质问道:“你是谁?”

云舟随意应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当然,我也不想与你废话。”

云舟说着,一个移形换影,就将慕茵琳的穴道给点住,速度之快,只是眨眼间。一眨眼的功夫,慕茵琳只觉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且连话都说不了。

云舟撑着伞,一边朝郁遥容走过来,一边说道:“今日我心情好,不想杀人。一个时辰后,穴道自动解开,你就在这待着吧。”

这人到底是谁?他和慕之君什么关系?慕茵琳虽心有疑惑,但奈何不能张嘴说话,便只能将所有的疑问埋在心里。

云舟撑着伞,与郁遥容一道离去。

一路上,云舟安慰道:“遥容,你的事我听青枫说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郁遥容不想在云舟面前失了礼数,便强颜欢笑道:“师傅,我没事!”

看着回答自己话的郁遥容小心翼翼,云舟不由轻笑一声,解释道:“你不必在我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若是觉得心里苦,哭出来即可。”云舟轻叹气,“我教了之君十年,也疼了她十年,在我眼中,她和女儿差不多,你既是她夫婿,那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我女婿,所以,有什么事不必拘束着,之君信你,那我也会信你。你既是她最重要的人,那我就一定会保护好你。”

一番解释,让郁遥容不由得笑出了声,他终于知道慕之君的性子是跟谁学的了。

“开心了?”云舟问道

郁遥容笑着点头,“谢谢你,师傅!我现在终于明白,妻主为什么会在我面前说您的好了。”

云舟看了一眼郁遥容,雨伞下,郁遥容全身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就连头发上的根根发丝都还滴着水珠。

云舟顿下了脚步,郁遥容也停下了脚步,不解道:“师傅,怎么不走了?”

云舟二话不说,抓起郁遥容的手,就在郁遥容疑惑时,郁遥容只觉一股强大的真气,在自己的体内游走着。不一会,郁遥容的衣服,头发全部干透。

云舟收回真气后,才放开郁遥容的手。郁遥容致谢道:“谢谢师傅。”

“不用那么客气!”云舟一脸不在意应道

说着,两人便又一同离去。

昌倩回到逸王府时,天色已晚。一进府,一个小厮走到昌倩面前,行了一礼,恭敬道:“驸马,殿下有请!”

昌倩只能无奈的跟着小厮离去,小厮带着昌倩来到大牢。昌倩不解问道:“你带本宫来这做什么?”

小厮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昌倩行了一礼,“驸马,小的只是奉殿下的命令行事,殿下正在牢中等着驸马呢。”

看着这漆黑肮脏的大牢,昌倩心中升起一丝绝望。

这是要对我下手了吗?昌家一倒,你便容不下我了,是吗?

昌倩轻叹一口气,抬起脚,往里面走去,小厮跟在昌倩身后。一进牢房,只听见一声杀猪惨叫声传来,那声音尖锐刺耳,难听至极。

昌倩在牢房里转了几条道,才看见慕昭落坐在一间牢房前,她面前站着几个小厮,而她怀中抱的是念兹。

念兹整个人蜷缩在她怀里,昌倩心里很不是滋味。再往牢房里望去,只见自己的贴身奴仆——小佩正被铁链绑在十字架柱上。他被牢吏用鞭子狠狠抽打着。

小佩身着一件单薄的囚衣,全身血迹,污浊不堪,嘴里流出来的全是鲜血。最可怕的是,小佩的眼睛居然被挖了。

现在他的双目就是两个黑黑的大空洞,鲜血不断往他眼中留下。

慕昭落身边的小厮见到昌倩,便轻轻的扯了扯慕昭落的袖子,小声提醒道:“殿下,驸马来了。”

慕昭落朝昌倩看了一眼,笑的一脸开心道:“阿倩,你来了啊!”

昌倩气的全身都在颤抖,他快步走到慕昭落身边。昌倩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淋淋的,但慕昭落却无视了。

从昌倩进牢房到现在,慕昭落都没有正眼瞧他的。

昌倩声音冰冷,一字一字,质问道:“殿下,小佩犯了何错?你为什么要折磨他?”

昌倩唤慕昭落殿下,明显是已对她心灰意冷,失望透顶。

可不管昌倩唤慕昭落什么,慕昭落根本就不在意。

慕昭落解释道:“这刁奴,欺主犯上,念兹是他的主子,他却敢趁我不在时,狐假虎威,对念兹施刑,所以呀,这种刁奴,留不得。”

一番解释让昌倩的心更加疼痛,他强忍住眼眶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对念兹施刑,我也有份,殿下是不是也要将我一块杀了?”

慕昭落轻笑一声,“驸马说笑了,一切都是这刁奴自作主张,今日我惩治了他,往后,这府中就不会再有人敢肆意妄为了。”

昌倩闭着眼,笑的一脸绝望,他轻轻道了句,“好,我帮殿下杀了他。”

昌倩说着,便睁开眼,双眼尖锐如利刃,他走到牢中,牢吏见到昌倩那双满是杀气的脸,被吓的退让一边。

昌倩看了一眼狼狈不堪,低着头,喘着粗气,奄奄一息的小佩。昌倩手下运功,内力凝聚在手中,他只在一瞬间,掐在小佩的脖子上。

就这么活着,你也痛苦不已,不如,你先走一步吧。

昌倩双眼一沉,只听见“咔嚓”一声,小佩的脖子便只在一瞬间断掉了,小佩顿时停止了呼吸,嘴中涌出大量鲜血流到昌倩手上。

昌倩的手松开小佩,他将自己手中的血在小佩的囚衣上擦的干干净净后,便一个移形换影间,在慕昭落还来不及反应时,便点住了慕昭落的穴道。

慕昭落顿时只觉说不了话,也动不了了。

一个小厮见了,怒喝道:“驸马,你做什么?你敢控制殿下,你是要造反吗?”

小厮话音刚落,昌倩一掌向那小厮打去,小厮被这一掌打了老远,最后撞到墙壁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地就死亡了。

“你们,还有谁要说点什么吗?”昌倩冷冷问道

众人见形式不对,为保性命,纷纷跪下。他们对着昌倩叩首行礼道:“小的愿为驸马马首是瞻。”

“哈哈哈,哈哈哈……”昌倩癫狂的大笑起来,笑中透着五分凄凉,五分哀伤。

妻主,我也不想这样,可这一切,都是你和你慕家逼我的。

昌倩命令道:“来人,把念兹缩进牢房,严加看管。”

牢吏听后,便押着念兹去了牢房,看着念兹离开自己,慕昭落担心的恨不能立马就冲破穴道,怎奈何昌倩的武功比自己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他解不开这穴道,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念兹被牢吏带走。

昌倩将慕昭落打横抱入怀中,他俯在慕昭落耳边,温柔笑道:“妻主,你还真是,我逃不过的劫。即便你这么对我,可我还是好爱你。妻主,你放心,日后,只要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好好的疼我,我就不会伤害念兹,但是如果你反抗,那念兹会是什么下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昌倩语毕,便抱着慕昭落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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