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大贝勒

女真人尚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行一次大比武，项目包括射箭，耍石锁，徒手格斗，兵器步战、骑战等等……表现突出者会获得封赏。旗主们都希望本旗的士兵能够扬威校场，证明自己所领的才是最精锐的部队，所以对比武非常重视。这就像是金国的全运会！

努尔哈赤身穿镶黄旗服装，带着尖帽，坐在高台上观看。

校场之上，旌旗猎猎，矛戟如林，八旗士兵们看到汗王亲临，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士气昂扬。

第一个项目是射箭，分原地射箭和骑射，原地射上场的士兵们都很准，骑射要难得多，几名士兵在场中策马奔腾，全速至中央，然后同时挽弓搭箭，动作优美，赏心悦目，正中靶心！

在高速移动过程中命中靶心已是不易，更绝的还在后面，这几个人策马绕了一半圈返回场中，再次弯弓搭箭，借脚力侧翻至近乎贴着地面，才由马肚下挽弓射箭，飕的一声，又是插在箭靶中央，他们借腰力翻回马背上，向对着看台上汗王和众旗主致礼，全场掌声雷动。

之后是耍石锁，这是女真先人传下来的竞技活动。所谓石锁，就是将石头作成旧时铜锁样，用来练力气的工具。为好拿，凿出把手，重量分三十斤，五十斤，一百斤。

鳌拜的二哥卓布泰在石锁项目中大出风头，他将五十斤重的石锁从其右手举平起至胸前，然后向身后一甩……脱手，一翻身把石锁从他身后呈现背剑之势传到他的左手上，紧接着在他左手上又来一个抖花动作，石锁又从他的左手甩脱出手，从他背后呈反方向背剑之势稳稳地竖着立在他的右臂上，他的一整套动作下来，博得众人阵阵喝彩。努尔哈赤远远看着，也点了点头。如果有评委的话，一定都给满分。

鳌拜此时也站在高台上，在汗王身边的都是阿哥和朝中重臣。努尔哈赤让鳌拜在身边，是一种肯定，将来准备重点培养。

距离努尔哈赤最近的，正是四大贝勒！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

鳌拜已经见过了皇太极，格外关注其他几位，在心里对他们做着比较。

一个人的性格，从面相上是有迹可寻的，尤其看眼睛。当然，也有的人很虚伪，很会装，所以有了“人不可貌相”的说法。

鳌拜觉得皇太极就是一个虚伪的人，他的相貌给人阴沉的感觉，但是为人谦和，说话得体……深懂收买人心之道。

一身红衣的大叔是代善，长脸、窄鼻，嘴唇微翘，面带微笑。他面目慈祥，给人与世无争的感觉。代善注意到鳌拜在看自己，便朝他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非常有好。

镶蓝旗旗主是二贝勒阿敏，他的个头最矮，死鱼眼，山胡子，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从没有说过一句话，讨论任何事情都没兴趣听的样子。鳌拜一点猜不透这人的性格。

穿纯蓝衣的大个子是莽古尔泰。他的脸部轮廓清晰，长脸扇风耳，眼眶很深，一双眼睛瞪的厉害，好像别人欠他百八十万似的……他并不强壮，但全身散发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狠劲，单看气质，他是四大贝勒里最差劲的一个，像个莽夫。

鳌拜也发现莽古尔泰不时的往自己这边看，碰了碰多尔衮，小声问道：“那个穿蓝衣的是你五哥吧？他为什么总是看我？”

多尔衮笑道：“外面都快把你说成神了，五哥大概不相信你这么厉害，想和你切磋一下吧。”

和莽古尔泰切磋？打赢打输都对他没什么好处，鳌拜心里祈祷莽古尔泰不要找上门来。

一个时辰后，重头戏大比武开始了，校场上，两员将领骑着骏马，一人手持长枪，另一人握双锤，打的不亦乐乎。

鳌拜每一次看他人在马上比拼，都觉得受益匪浅。马战和步战差距很大，双方马力，兵器，骑术都可以影响到胜负。他在马上的实战经验少的可怜，不禁有些技痒。

多尔衮也一样，开口问道：“父汗，我能不能也下场和人比一比？”

努尔哈赤皱了皱眉，皇太极立即温和的劝道：“多尔衮，你年纪尚轻，万一伤了就不妙了。而且你的功夫还有待提高，等过两年再说吧。”

鳌拜心道，最希望多尔衮伤的人只怕就是你吧？这番话看上去是劝多尔衮不要上，实际是给他下套。如果多尔衮非上不可，言语过激，在众人面前显得孩子气，不实大体。如果他听了建议不上了，又好像是怕受伤。一句话说不好，就会给汗王留下不好的印象。

多尔衮瞥了皇太极一眼，又面向努尔哈赤，正色道：“父汗，您曾说过提高武艺最好的方法是实战，如果儿臣连切磋都害怕受伤，像汉人一样养尊处优，以后能有多大作为呢？练武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鳌拜新教会我一些东西，儿臣希望可以一试。”

鳌拜真想给多尔衮鼓掌，这小子口才不错。不但没有显得孩子气，还把矛头隐隐指向了皇太极。皇太极对待汉人阿哈最好，主张汉化，众人皆知；要说在场谁的武艺有可能退步，明显也是养尊处优、发了福的皇太极。

努尔哈赤点头一笑，叉开了话题，问道：“鳌拜，我听说，你打败了所有侍卫，还能做出活佛的动作，可是真的？”

多尔衮想下场比试，你咋扯上我了呢？鳌拜一愣，回答道：“禀汗王，我儿时，曾遇到一个僧人，教了我几手功夫。至于打败所有侍卫，有些夸大了，大家经常切磋，互有胜负。算起来，很多人也都打败过我。”

莽古尔泰忽道：“鳌拜，你可敢和我比试一番？”

努尔哈赤瞪了他一眼，道：“老五，你是什么身份，今天还想下去凑热闹吗？”

莽古尔泰道：“父汗，城里很多人传鳌拜是武神下凡，比我们这些征战沙场的统领更厉害，我不信，想试一试，难道不行吗？”

鳌拜顿时头大，莽古尔泰真是莽撞之极，竟在这种场合提出比试。如果他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赢了莽古尔泰，就扫了皇室的威严，努尔哈赤定然不喜。如果输了，万人面前形象受损。无论输赢，都不是好事。

他沉吟片刻，想起这种比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加，只有经过选拔的八旗精兵才可下场一试身手，顿时松了口气，淡淡道：“禀大汗，奴才虽有幸入镶黄旗，成为十四阿哥的侍卫，但今天的主要目的是阅兵，比试的人都经过了选拔，若是贸然下场，怕是不妥。不如改天我和五阿哥闭门切磋，不是更好？”

旁边的代善笑道：“父汗，我也认为他们现在比试不妥，鳌拜年纪尚轻，无法从军，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多尔衮也别下场了。”

多尔衮笑道：“既然大哥也这么说，我就不下场了。父汗，我有另一个请求，我和鳌拜能不能到场下去看，这样更有益于学习他们的打法。”

“去吧。”努尔哈赤微微一笑。

多尔衮和鳌拜一起到了场下，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多尔衮伸了个懒腰道：“怎么样？到这里是不是轻松多了？我看得出你不想待在上面，太拘谨了。”

鳌拜笑道：“台上都是大人物，确实让人有些紧张。”

多尔衮叹道：“莽古尔泰脾气太坏，如果他要和你比试，别答应他。他打起来没个分寸，伤过不少人。虽然他未必是你的对手，但我了解你，你肯定会留手，万一伤了，就太划不来了。”

鳌拜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四大贝勒不是他可以随便非议的。

多尔衮轻声问道：“鳌拜，你有什么目标吗？”

“为什么问这个？”

多尔衮笑道：“因为人一定要有目标，向着目标前进，才能不断进步。”

鳌拜不能说出真实想法，道：“我的目标是成为武艺最强的人，还有就是让我的家人，朋友活的快快乐乐，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多尔衮哈哈一笑：“你这目标听起来简单，又好像很不简单。朋友就是说我吧？”

鳌拜点了点头。“当然。谁要害你，先得过我这一关。虽然你也是贝勒，但我和你客气不起来……你确实是我最好的朋友。”

多尔衮愣了一下，沉默良久方才道：“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没佩服过谁，在兄弟中，我学什么都是最快的，即使是父汗，我想也会有超过他的一天。但是……我总觉得你比我强。”

鳌拜苦笑道：“你这么说我觉得很危险啊，功高震主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当然，我还没什么功劳。”

多尔衮道：“告诉你个秘密，我的目标是成为汗王。将来我们一起推翻明朝，入主中原，我一定让你做亲王。”

难道神让我重生，是让我回到清朝当王爷吗？听起来真是挺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