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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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繆得了主人的吩咐,自是不敢怠慢半分。叫人备好礼品后,便匆匆的前往妖境。

临行前,仍用木鸟修书一封给槐尹。

那槐尹本就跟着素鹤百无聊赖,忽的收到木鸟,不由的撇了撇嘴皮子。

叼在口中果子,登时吐落在地。

取出书信一观后,伸手弹着信纸:“唉……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前儿个还追杀来着,现在就暗中保护。

这世道啊……啧,变的真快。”

说着,目光一暼。

忽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异调陡生。

槐尹自树杈上翻身而下,急急的拨开人群,却是便寻不到素鹤的踪影。

一连扒拉了好几个打听,皆说没有看到他要的人。

明明刚刚还在的,怎会突然就消失了呢?是有人插手,还是自己……暴露了?

可就在他细忖之间,森森异调越发的清晰,朗朗可辩。

刺骨的阴风,霎时吹得众人人仰马翻,三三两两的倒退,或跌坐一团,槐尹也不例外。

然不待众人逃离,那声音已然逼近。

却是无一人敢反抗,只是默默缩手缩脚后退数步,让出一条宽敞大道,供其通过。

双煞宫,一个声名狼藉,却又实力可怖的组织。

没人见过他们的主人是谁,但只要条件给的足够优厚。他们,可以帮你杀任何人。

上至忠义之士,下至无辜妇孺。这些,都可以。

而他们办事,所到之处皆有煞宫开道。

白色的飞檐,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雕栏。缀以火红的赤绡结成大花球,系在顶上,条条绡带自檐上,道道垂挂下来。

以一方四道,共结十六道。

由四名身着白衣的使者,抬着离地飞行而至。

槐尹悄悄退入人群,慢慢的移至一道木门。伸手一摸,发现没有上锁,遂侧身闪入其中。

旋即将门关好,背贴着木门怔了片刻,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你娘的,这煞星怎么这时候出来了?别不是,也奔着百里素鹤来的吧?

如此一想,顿时心中大急。转身打开木门探头张望,然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双煞宫。

便是一点影子,也没瞧见半丝。

“不好。”槐尹连忙跳出门槛,走到街上找了找,愣是什么都没发现。

这?怎会如此,难道……人被双煞宫带走了?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槐尹看到双煞宫时,实际上素鹤也在人群中。

只是被众人推推挤挤,撞进了一户人家。

与双煞宫出行的森森异调不同,这家人到处披红挂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见有生人入内,顿有仆从簇拥一名看上去像主事的汉子走了过来。

素鹤打量下四周,有些不自在的拱手道:“冒昧闯入,还请见谅。在下,这就离开。”

说罢,转身欲走。

哪知对方即命小斯将门堵住,不让人离开。

“阁下此举?”

“哈哈哈,误会,误会。今儿是我家小姐大喜,老爷有交代,凡有来客皆是贵宾。

是故,邹某才会叫这些个小子留住贵客。”主事扬手摒退小斯,拱手作揖道。

素鹤还礼,笑问:“冒昧叨扰,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不才,免贵姓邹,是这府上的管家。贵客若是不嫌弃,叫我老邹即可。”

顿了一下,伸手示意道:“贵客,请。”

“邹管家客气了,有劳带路。”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很清楚,今日是走不了了。

说话间,偷眼看了看邹管家的反应。长脸微黑,留着三绺胡子。双目坦荡清澈,倒显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邹管家似是看出了素鹤的疑惑,遂一旁引路,笑着解释道:“我家老爷,成仙万载,才得这么一个小姐。

虽在仙途上无甚成就,但为人最是乐善好客。

如今小姐大婚,招了一位可心的姑爷。更觉这是上苍的恩赐,遂命我等在此候着,切莫怠慢了每一位贵客。”

“原来如此,那在下就厚颜叨扰了。”

“岂敢岂敢,贵客肯留下来,我家老爷高兴都来不及,何谈叨扰二字。

若是再这样说,岂不就是愧煞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邹管家顿住脚步,笑看着众小厮。

小厮们见状,忙呵呵的应到:“是啊是啊,我们老爷最是和善不过。

贵客待会见了,就知道我们说的不假。”

“如此,呵……倒真叫在下想快些结交一番了。”素鹤眉目一转,垂下低笑,反催着邹管家前面引路。

邹管家愣了愣,旋即回过神,大跨了几步走在前头,将那斜伸出来的树枝给微微的带到一旁,等素鹤走过后才放开,任其自由晃荡。

“是这么个理呢,只不过我们粗茶薄酒的,望贵客莫要见笑才是。”

“哪里……”

一路间,两人絮絮叨叨,过了三五道拱门,才瞧着眼前的山水洞天。

举目望去,团团花蕊,姹紫嫣红。彩蝶翻飞,柳丝如绦。

而在花丛间,竟也席开十二桌。各色瓜果早已摆好,宾客们皆在翘首盼着新人出来,好沾沾喜气。

邹管家将素鹤引到了此间主人跟前,躬身行礼道:“老爷,贵客带到。”

那人回头,见着素鹤便是一礼:“贵客远到,林卯不曾亲迎,失礼了。”

“不敢。”素鹤还礼,抬眸一眼,顿时明了。

原来,这是个柳树得道的。

草木飞仙,能至此处,看来也是不一般。

林卯正待说什么,却听到有人唱到:“新人出来了,新人出来了,老爷夫人,快快上座。”

登时拉拉扯扯间,林卯和一位面容姣好的妇人被推上了上座。

“林兄,恭喜啊,恭喜。”

“祝令爱与令婿,百年好合。”

“哈哈哈,李兄这话就差了。百年好合,那是凡夫俗子。

我们林兄的千金,生来就是仙人之体,便是什么都不做。

也是千年万载,这是恩恩爱爱永无尽头哩。”

“哈哈哈,对对对,曹兄说的对,说的对,李某自罚三杯,先干为敬。”说着,连饮三杯,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一时,好不热闹。

正说说笑笑,果有侍女扶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小姐,莲步款款的走了出来。

须臾间,便到了林卯夫妇跟前。

大红嫁衣,有别与凡间彩绣的龙凤,只以金线浅勾勒着点点米粒大小的花骨朵,再描以祥云纹做衬托。

头上罩的同样式的红纱,遮住了容颜。但从其行止间,每一步都是别样风情,可见也是个美人。

霎时,又是看的众人心痒难耐,好一通的恭贺。

然贺的良久,始终却不见新郎出来。

便有客人起哄道:“哎哟,林老哥。怎的小姐出来半柱香了,还不见贵婿出来?

我们可都是听说了,老哥找了个难得的佳婿呢。”

“说的是呢,林兄还是催催你家女婿,这大喜的日子,哪有叫新娘子苦等的。

如此佳人,当是早早的拜了高堂。然后,送回新房啊……

诸位说,是不是?”

“哈哈哈,李兄,成亲又不是你,你这般着急,图个啥?”

“噗……哈哈哈,别不是李兄也看着春心萌动了吧。”

“唉唉唉,我这是替大家催的啊。你们怎么都笑话起我来了,不厚道了哈。”

“哪有哪有,我们啊,厚道的很。”

说着,又是一番大笑。

林卯见状,与夫人也是乐得东歪西倒,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忙伸手拦了拦众人,道:“承蒙各位仙友赏脸,你们看,新郎不是来了吗?”

众人顺着林卯指的方向望去,自发的让出一条过道。

个个伸着脖子,抻的老长。

然又等了许久,仍是不见有人过来。除了忽来的一阵风,吹得众人莫名的寒。

顿时纷纷搓着胳膊,不解的回首问向林卯:“林兄,这怎么回事儿?”

说着,干.干的道:“难不成,是和众兄弟玩笑,哈……哈哈……”

“就是啊,林兄快说说怎么回事吧。这么玩笑,我咋觉得有点瘆得慌。”

话音刚落,顿时惹来好多人附和。

素鹤不动声色的瞧着这一幕幕,他也不作声,只暗暗的将真元遍布全身。

说来以前和黎子在一起时,都不管真元叫真元,多是叫仙元来着。

如今叫回来了,他反到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黎子如今过得可好,他们,是否还有再见之机?

可他这一缄默,林卯含着笑,目光和和善善掠过众人,又以余光暗暼了一眼素鹤。

看向小姐,道:“我儿说说,我那女婿可是来了?”

小姐立在风中,真真是比洞天中的花还要娇羞三分,闻得父亲如此问,登时拧着帕子,羞的不知如何开口。

磕磕巴巴的回道:“父亲说的是,自……自……自是来的。”

说罢,扭头把脸埋在了侍女的香肩上。

可小姐不回答还好,一回答更叫周遭温度陡然降至冰点。

这……这……这是要闹哪样嘛?大家都是修道的,寻常鬼怪自是骗不过他们法眼。

然问题是,大家伙什么都没看到。而且,不知何时,原本欢天喜地曲子,竟透着丝丝诡谲。

听的众人霎时,汗毛根根倒竖,森森冷汗,不觉湿透了内衫。

风一吹,更觉寒凉刺骨。

林卯半阖着眼眸,整了整衣袖,拉着比划半晌,才幽幽抬眸一睁:“我儿都如此说了,诸位仙友大可放心吃酒。

邹管家,吩咐下去,可以开宴了。”

“是。”邹管家颔首,扯开嗓子准备喊。

却被众人打断:“开什么宴呐,还是快快把你家姑爷叫出来吧。

是孬是丑,总归是要出来见一见。别磨磨蹭蹭,娘们唧唧的。”

……

忽的,有人蹭到素鹤身旁,问道:“这位兄台好面生,可是林兄新结识好友?

你为何不上前言说两句?催催新郎官出来?”

素鹤眉梢微挑,故作不解的道:“在下也是头回吃人喜酒,还以为风俗如此。

经阁下提醒,原来不是啊?”

那人惊愕的打量着素鹤:“你是哪个升斗小界飞来的?”

要不,怎连这些都不懂?

“无名小界,不敢污阁下耳目。”正说着,忽的素鹤眸光一寒,欲拉着那人一起后退。

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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