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猛虎看着说话的毒蛇笑了笑。

“你既然知道他在房间内，就该知道这么进去肯定不合适。再说，我们还不知道他在跟谁联系，现在下手不是时候。”

虎鲨坐进驾驶的位置上，把手里的报纸扔在副驾驶座上。

“悠着点儿，毒蛇。我敢说，既然那个人在房间里，只要你表现得稍微有一点纰漏，肯定再也下不了这楼。猛虎说得对，我们不能这么贸然冲上去。”

毒蛇冷笑。“他也只有一个鼻子俩眼睛。”

猛虎拍了拍毒蛇的肩膀。“要杀死这个人易如反掌，但老板想知道得更多，他想知道这个人是哪个部‘门’的。目前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虎鲨从前座上回头看着猛虎。“那么说，接下去就是我最不喜欢的监视了？”

猛虎点头。“我和毒蛇负责观察他的行动，你就在我们选好的地方守侯。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你要能够支援我们。”

虎鲨发动汽车，来到一幢距离罗‘门’的房间有两百多米远的宾馆前停下。他们发现罗‘门’的踪迹之后，就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可以观察罗‘门’住处的房间。

虎鲨在后备箱里拿出一个伪装过的枪袋和两个背包进入房间。隔着半透明的窗帘研究了一下位置和光线，虎鲨把房间里的圆桌拉到‘床’前，从枪袋里取出一支德国HK公司生产的MSG90狙击步枪架在桌子上。从一个十倍的瞄准镜里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罗‘门’房间里的桌子和桌子上面的笔记本式计算机，还隐约可以看见一张‘床’的‘床’脚。仓促之间能够找到这样好的位置，虎鲨觉得自己，不，是自己的小队都很幸运。

一个背包里装的是观测用的光学仪器，包括一个可以加到步枪上的微光夜视仪，另一个背包里是水和食品。把这些东西放好，他又用工具在玻璃窗上割出一个直径约十公分的‘洞’。这是因为如果要从这里开枪‘射’击的话，子弹很可能不得不穿过几层玻璃，那样子弹的方向就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偏转，所以要尽可能地减少子弹飞行的障碍。他又用一层透明胶带把切下来的玻璃暂时固定在玻璃窗上，这是担心空气对流剧烈会扰动窗帘，既可能影响对目标的观察，又有可能被对面的人发现异常，所以在不打算实施‘射’击的时候，还要保持玻璃窗外观上的完整。

处理完这些必要的程序，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用固定在支架上的望远镜和摄象机观察对面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就用对讲机或者移动电话通知等候在街上的同伴。

猛虎的做法很对。当对手来历不明的时候，你把他当成哪路神仙来敬畏都不算过分，宁可因为谨慎失机，也绝不冒进，首先的原则是保存自己。这间房在外表看来很平常，但这是第五办公室的资产，已经进行过内部改建，当那扇平平无奇的‘门’关上时，除非有合适的工具帮助，否则单凭人力无法快速打开，强攻就算有效，也不能保证自己的零伤亡。

如果换做是虎鲨在里面，只要有一扇合适的‘门’，就算只凭借一支手枪他也有守住房间的自信，除非进攻方使用手榴弹和震撼弹，但这对一个前特种部队成员来说，也并非就是绝境，所以虎鲨从心里不赞成毒蛇的卤莽。不过，他宁愿认为，这是毒蛇急于证明自己的爆破能力。因为来到猛虎这个小队里没有多久，所以毒蛇总是想抓紧一切机会证明自己。虎鲨的‘性’格比较沉稳，所以猛虎才会让他执行观察这个枯燥乏味的工作。

虎鲨曾经对自己的工作产生过怀疑。他也曾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部队的一员，但当他被吸收进入这个小队后，一切都跟他的想象差得天翻地覆。猛虎与他见过的上级都不相同，别的军人只会让人敬重或讨厌，但猛虎却只让人害怕。他的眼神，他的微笑，都只能够让人‘毛’骨悚然而不会让人感到温暖。虎鲨是农村人，他从没有想过做现在的工作能够赚那么多津贴，而且一切都有正式的命令可以遵循，所以他早已经学会了不去思考而只是机械地执行命令，反正他已经不能回头。尽管猛虎没有说过，但虎鲨知道，从他扣动扳机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再也没有退路了，走下去，至少他还能够拿到可观的金钱。

对面房间里的家伙是什么人呢？

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虎鲨能够看到‘床’上那个人的一双脚和‘床’边的鞋。很明显，目标正在睡觉，所以他暂时不会有虎鲨这样道德上的烦恼。但他早晚会有的，虎鲨确信这一点。

他回到步枪那里，从瞄准镜上见到的情况更清楚。

‘床’边的两双鞋摆得很整齐，袜子都卷起来塞到鞋里。这个做法让虎鲨感觉很亲切，就是现在，每次要长途旅行的时候，他也喜欢或者说习惯把所有的衣物都卷起来而不是整齐的折叠起来，这样的做法的好处是，不用担心衣物产生褶皱，而且也会节省很多行李里的空间。军队是个好地方，在那里能够免费学到很多在日常生活中都很有用的知识，如果人人都能够加入军队的话，人们就会更加珍惜他们现在的生活而且更加循规蹈矩。虎鲨这样想。

他对着那双脚轻轻扣动了扳机。

不到1kg的扳机力使得步枪几乎没有发生任何抖动，但枪机走完一个行程后，虎鲨注意到步枪的两脚架在光滑的桌面上发生了极其微小的移动，而且两脚架在枪管下的位置也有一点不合适。他把两脚架调整到更接近弹匣的位置，并且用随身带着战斗刀把桌面上‘弄’得稍微粗糙一些，然后再试了一次空枪击发，这回的效果让他完全满意。

调整了枪托上贴腮板的位置，装上消音器，关上瞄准镜的盖子，再装上一个五发子弹的弹匣，虎鲨关上保险，然后用‘床’单把步枪盖起来。做完这一切，虎鲨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把眼睛再凑到望远镜上，‘床’上的一双脚还没有动地方。

你的命是我的了。下一次扣动扳机，就有一发7.62口径的子弹打中你。虎鲨默默地想。

罗‘门’一直在做噩梦。

尽管他像别的128部队成员一样珍惜睡眠的机会，但在城市里，白天的睡眠质量总是很难让人如意。不断经过的汽车声音，走廊里的嘈杂让他的睡眠断断续续。在睡梦中，他看到钟阡陌和魏汉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谈话，而他则赤身***地坐在‘床’上并为此感到羞愧。

房‘门’无声地打开，一个戴着滑雪面罩的人走进来，边走边亮出一支9mm的手枪。很显然，他的目标是‘床’上的罗‘门’。罗‘门’下意识地伸手到枕头下，‘摸’到的却是一把长发，他吃惊地看到江曼云正用慵懒的眼神看着他。她也是一丝不挂，就像他们分手的那个晚上。

杀手继续向他走过来，手枪就快顶到他的脑‘门’上。

钟阡陌和魏汉已经停止了谈话，正在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不止是这两个人，他们身后站了很多人，有ACE、赵三红、‘毛’小驴等其他128部队的人，他们都沉默着看着眼前的情景，谁也没有想到去阻止那个杀手甚至是提醒罗‘门’一声。

杀手扣动了扳机，罗‘门’能够清晰地看到枪口的火光。他的脑袋里轰地一响，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震‘荡’。但没有疼痛，只有震‘荡’，好象他的大脑要从脑壳里爆出来一样。

猛地睁开眼睛，阳光已经转到了窗户的另外一边，正温柔地照‘射’着他眼前的地面。灰尘浮在空气中，反‘射’着模糊的光影。房间里静悄悄的。

罗‘门’满脸都是汗水，心也跳得厉害。这真可笑，竟然会为一个梦而惊慌失措。

他走进卫生间，快速地冲了一个凉水澡，把刚才的梦境带给自己的不愉快全部冲洗掉，他没有时间多愁善感。昨天的衣服上洒了太多的洋酒，把它们扔进垃圾袋，罗‘门’又拿出一套新衣服。这是这个任务中最复杂的一个环节：他不但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情报贩子，还要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富裕。事实上这些衣物也的确昂贵。对着镜子检查着自己的打扮，罗‘门’想，最好丘‘玉’堂能够让他的这些钱‘花’得值。

录音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倒是许静跟丘‘玉’堂争吵了几句，这其中居然还提到了罗‘门’，很显然，许静也认为罗‘门’比丘‘玉’堂更出‘色’，尽管那可能是为了刺‘激’丘‘玉’堂。和男人相处时，‘女’人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比男人聪明，只有当她们一相情愿的时候才会变得很笨。许静现在就是一相情愿，所以她看不出丘‘玉’堂并没有跟她厮守一生的打算。

但丘‘玉’堂的低声下气也说明他目前还很‘迷’恋许静。这很正常，当昨天抱着许静上楼的时候，罗‘门’也曾为手里的丰满‘肉’体而心动过。丘‘玉’堂没有什么信仰，他唯一的信仰就是自己的物‘欲’，所以在他还没有厌倦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许静，但他现在暂时没有办法独占许静。

那这也是罗‘门’的机会，他可以为丘‘玉’堂提供一个独占许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