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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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中午,人都在驿铺歇脚。

或许是早了点,有的要再走一段。

但有的一大早赶路,这会儿该歇了。

也有不那么急的,看这儿人多就过来围观。

有人说:“荣佯要升户部尚书了。”

一般人不知道户部尚书多大,肯定不小。再看小娘子,是户部尚书的孙女?

哟哟,要不要先抱大腿?虽然是被扔的,但户部尚书能不认吗?

就算一般人家,扔了的孩子要找回来,这血脉总归是断不了。

同理,父母找上孩子也一样。

如果这孙女是妾的后代,那原配要让一让,亲生父母最重要。户部尚书很重要。至于那文士叫什么外甥女、是个屁。

他这种攀亲戚的、大家都懂。小娘子这种上门乱认的、可能性不大。

文士哈呸、低头呸在自己脚上、顾不上、急着问:“你有什么证据?”

野蔓老祖咬着牙倔强:“有证据也和你无关。”

有人支持:“干你屁事!”恶心巴拉的。

文士喊:“我是三夫人的表兄,荣府的三小姐才是我外甥女!”

野蔓问:“你是村里的表舅吧?”

有人登时乐了。

已经引来更知情的、深度八卦:“荣府的三夫人好像是村姑。”

野蔓咬着牙、低眉落寞:“不是一个村的。我娘长得也很好看,我妹妹更好看。九岁,长得比我高一些,比较胖,一双桃花眼,人见人爱的。”

就羡慕。老祖的眼睛很亮,但没机会对着人亮。

几个真知情的,很是激动:“荣翠筠可不是桃花眼?不过,你十二了吧,你妹比你高?”

路人随便说:“不看看这,一天干得多吃得少,那妹妹是亲生的吧,当然是吃得好干得少。”

不少人附和:“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小娘子好好养,再打扮好,也好看吧?就这眉眼、准是个美人。”

“是啊,看这五官长挺好的,就是太瘦。”

“这脸上好大的疤,不好养了。”可惜。

有人问:“这怎么回事?”

野蔓老祖忙说道:“我妹妹不是故意的,她才一岁,反正这么多年了,又不疼。”

一位夫人激动:“你四岁带妹妹、带的动吗?一般要五六岁吧?家里没别人了?这当时也很疼吧?没好好治、能留下这么大的疤?”

野蔓老祖低声说:“奶奶忙,娘……”

不用说,大家都懂。

有脾气直的、直骂:“这妇人也太恶毒了!”

“用得着这么磋磨一个孩子吗?”

“哈,村姑在荣家做千金小姐,亲孙女在乡下受磋磨。”

一个老太太拉着小娘子的手:“看看,这么多疤,这得干了多少活儿?就算养一头牛也得给吃吧?把人不当人!”

路人都看明白了。

荣佯还没做上户部尚书,先回来了一个孙女。

孙女这么可怜,他能忍心吗?

那文士使劲要问:“你有什么证据?”

其他人拦住。

野蔓老祖只说:“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她这不是诅咒罗氏,像只是在说文士,也不是诅咒茅氏。

但究竟说谁,在大家理解了。

野蔓老祖说完该走了,不想和那痰精在一块。

痰精是真的痰多,忍不住的情况下,几次吐到自己脚上。

他有病,老祖却不会给他治,他付不起诊金。

路人都是忙的。

也有闲的,老祖一走就追上。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热情的问:“你这么走去钧都啊?坐我车吧。”

虽然是驴车,肯定比两腿走要高档。

又一个男子追过来、八卦:“你从宁州走来的?这口音就是宁州的。”

边上有人附和:“荣侍郎进京前就在宁州,呆了有十来年。”

另一个说:“三夫人就是宁州人,三小姐也是在宁州生的,生下来没多久荣家就进京了。”

有资深人士爆料:“罗老夫人就说三小姐命好。”

说别的、老祖都不搭茬,说到这,她忍不住低声说:“是我。”

妇人没听清:“你说什么?”

野蔓老祖、口音带鼻音:“阎王爷说我是九世善人。”

妇人没听清、自己猜、就说:“什么命好?难道别人命好就把自己亲孙女扔了?这么做老天能看着?”

知情人说:“以前不是不知道吗?”

还以为三小姐真的命好。

妇人就看小娘子命真苦:“没准是她命好,那毕竟是亲的。”

路上十分热闹。

野蔓只管埋头赶路。

有人嗤笑:“什么东西就敢上门认亲?你父母知道吗?”

其他人不同意。

妇人说:“朱氏十月怀胎,这生恩总是要认的。”

“那荣三爷是庶出,被嫡母管的死死的。”

“以前还奇怪,罗老夫人能对庶子的女儿那么好,原来是假的。”

另有妇人感慨:“可笑这世人,总是不认自己人,宁愿认外人。”

那人嗤笑:“三小姐才是亲孙女,你去了也是个笑话,自取其辱。”

野蔓老祖心想,不知道谁笑话。

或许荣家觉得很容易,不当回事挺好。

老祖这也算提前打过招呼了。

荣家若是有诚意,就该早点认,别等老祖赶着好日子上门。

老祖走的快,比那牛车还快一点。

妇人要追不上,若非大家一直拉着小娘子说话。

有人就好奇:“你怎么走那么快?”

野蔓老祖说道:“这算什么?我在家一个人当两个使,我家都不用买丫鬟。我娘攒下银子,供我哥和我弟读书,我妹也能添新衣服,也能读书。”

路上有丫鬟、眼泪都出来了。

有人问:“你不读书?”

野蔓老祖头低的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不是我娘不让读,我只是太忙了。”

老太太忍悲含泪:“太苦了!”

谁不是这么苦过来的?

但是看看,把人都累成什么样了?还饿的。

野蔓老祖一般不说,只赶路。

路上的人来来去去,有人一路追着她。

路过一个乡,快出恒州了。

一个男子说:“我请你吃饭吧?就那摊上的面。”

野蔓老祖说:“不用。”

她自己有一串钱,一文钱一个的饼买两个,再讨一碗水,就很丰盛了。

太奢侈了,饼一次吃半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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