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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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声又说了几句话,我才确认是谁。

是许苒。

由此我基本可以确定,另一个女人是孙飞飞。

许苒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静静凝视着我,我有些紧张,睫毛不由地轻颤。突然许苒撕开我嘴上的胶带,冷声说,“你既然醒来了,就别装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睁开眼睛,与她视线相对,我在那里发现了阴狠憎恶,与平日优雅大方的她完全不同,我低声问,“你为什么要绑架我?我可没招惹你吧。”

她睨了我一眼,“你和孙飞飞都是他身边的人,一个是情妇,一个是妻子,你说我能不绑你吗?”

哥哥像个哈巴狗一样,替许苒端来椅子,许苒指了指房门,示意他们在门外等着。

我说,“你胆子真大竟然绑架了孙飞飞,你就不怕孙文振找你麻烦吗?”

她摩挲着大红色的指尖,悄然一笑,“我早就说过,我讨厌孙飞飞做陈太太,尤其是传出她和苏凌的事,这种出轨,给他戴绿帽子的可恶女人,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她凭什么做陈太太?我没想到,他不但没发火,还大度到补办婚礼,与这种女人人前恩爱。我知道他受孙文振掣肘,不敢把孙飞飞怎样,那他办不到,不敢办的事,我自然会为他解决。”

我想许苒可能魔怔了,陈太太三个字是一道魔咒,直接将她牢牢禁锢在其中,她不挣扎,反而越陷越深。

我可怜她。

我说,“你绑架孙飞飞,非但没帮他,反而害了他。你这种行为只会增加他对你的厌恶,讨不到任何一点好处。”

许苒略显激动,“你胡说什么,我在帮他,根本没有害他。我不要他厌恶我,我要他爱我,我要嫁给他。”

我淡然,“这场婚礼对他很重要,可现在全被你搞砸了,甚至孙文振可能还会迁怒在他身上,你说他会爱你吗,怕是恨你都来不及了。现在你赶紧把孙飞飞放了,说不上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再迟些,怕是真的于事无补。”

“放了她?”她冷笑道,“我好不容易把她绑来,能这么轻易放回去吗?你还真是天真。”

我好言相劝,“许苒,你别犯傻了,你现在放了孙飞飞还有退路,你不要因为一个男人毁了自己。”

“毁了自己?”她的眼神放空,“没有他,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活,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死。”

她的爱如痴如狂,根本不是我三言两语可以撼动的。

她站起来俯视我,阴险笑道,“你关心孙飞飞,不如关心下自己,我可不会轻易放了你的。”

许苒走后,哥俩继续进来,弟弟撕开一袋面包,蛮横地往我嘴里塞,又喂我喝几口水,喂的太急,我被呛住,连连咳嗽了好一会,弟弟不耐烦,“这娘们真他妈娇气,连个水都不会喝。”

哥哥蹲在旁吃泡面,“这娘们都是人伺候惯的,你看那手嫩的,一看就没干过活,怕是喝水吃饭都是男人在床上喂呢。”

弟弟啧啧几声,“你瞧那娘们的身段,估计在床上也浪得很。可惜这种女人的滋味咱们尝不上,这摸几把总行吧?”说着已经色眯眯的盯着我。

哥哥瞪他,“滚一边去,你他妈摸几把还能忍住?我还不知道你那德性,见了女人就不要命了。”

弟弟感慨,“哥,我是又想要钱,又想上这娘们爽一回!”

这时,突然有人进来扔下两把刀,哥哥捡起来,拿在手里掂量,小心问,“坤哥,这什么意思?”

坤哥在脖颈间做了个杀的动作,“万不得已的时候撕了。”

我有些慌乱,心中酝酿半天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一时之间只能屏住呼吸,偷偷地看着哥俩。

弟弟睨了眼刀,“哥,这撕票可是死罪,要吃枪子的。老子还没找女人呢,还不想死呀。”

哥哥皱眉,吐了口黄痰,嘴里斜叼着一支烟,打开破旧的老式窗户,探头往外看。

我适时开口,“你们不想杀人,你们要钱对吗,咱们好商量,只要你们把我放了,我保证给你们很多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甚至保你们平安,这笔买卖很划算,你们好好想想。”

哥哥蹲下来甩手就给我一巴掌,“你这臭娘们,把你放了,坤哥就要我们哥俩的命!”

这一巴掌用了狠劲,我的头磕在水泥墙上,晕晕的,有疼痛感袭来,我咬牙转过来,只见弟弟正站在我面前,“哥,看来这一票横竖都是个死,死之前我先把这娘们上了,死了也不冤枉。”

哥哥走远几步,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见状,弟弟立马扑过来,压在我身上,满是口气的嘴在我唇上咬来咬去,粗糙的大手钻进我的衣襟。我被束缚着双手,只能死命地摆动上半身挣扎,嘴里呜呜乱叫着,可我的挣扎使得弟弟更激动,更兴奋。

突然,外面有警报声接连传来,哥哥踩灭烟,往窗外一看,“他妈的,巡捕来了。”这时坤哥在外面大喊,“巡捕来了,把这娘们也赶紧给我带到三楼去。”

哥哥一脚踹开弟弟,弟弟赶紧站起来提好裤子,两人手里提着刀,拖着我直接上了三楼,扔在一间破旧的厂房里。我用力挣扎着坐起来,靠在一堆木材上喘息,然后我在墙角几团蜘蛛网那里发现了身着婚纱的孙飞飞,她闭着眼,像是在昏睡。

我喊了几声她,好一会她才睁开红肿的双眼,视线移在我身上,立马红了眼眶,哽咽着,“慕一姐姐,我害怕。”

我安慰她,“别害怕,巡捕已经来了,我们一定会得救。”

这时外面警报声不断,巡捕已经拿着喇叭大声喊着,哥俩从门外提着刀进来,哥哥抓着我,弟弟抓着孙菲菲,提到窗户前,用刀子抵在我们脖颈间。

这是一栋废弃仓库,窗户很低,根本没有玻璃,我有恐高症,往下一看,腿有些发软。

风吹乱我的头发,我看见陈子彦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堆持枪警|察,他还穿着礼服,不过领口的蝴蝶结歪了很多。他抿着唇角,视线落在我和孙飞飞身上,风太大,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是弟弟是慌乱还是什么,他的刀割破孙飞飞的脖颈,有鲜血渗出,他对巡捕大喊,“你们赶紧准备五百万,还有一辆车来,要不然我就杀了她们。”

随后赶来的孙文振立马慌了,他夺过陈子彦手里的喇叭,“好,好,我们马上准备,你先别激动,把刀收起来。”

这时有一队巡捕贴着墙角往过走,正好被哥哥看见,他立时怒了,一把抓住我的头发,迫使我上半个身子探出去,他抓得很松,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掉下去。冷风呼啸,我颤抖着身体,紧紧闭着眼。

哥哥挥舞着刀子,乱喊,“你们放下枪,退回去!”

陈子彦阴着脸,让警|察退回去,可孙文振不愿意,最后为了人质的安全,警|察还是退了回去。

就这样僵持过了半个多小时,哥俩有些慌,不断催促着问钱和车怎么还没来?警|察不断安抚着。我的上半身已经发麻,感觉动不了,孙飞飞脖颈间的鲜血被风吹干,形成一道血痕,她趴在窗沿上嘤嘤地哭着。

弟弟嫌烦,给了孙飞飞两耳光,她双颊红肿,不敢再哭,胆怯地垂下头,瑟缩着肩膀。

倏地,弟弟猛然倒下,只见他胳膊上个洞,鲜血汩汩往外流,紧接着门外冲进来三名特|警,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哥哥开了一枪,他松开我倒下去。

可弟弟跌倒之前推了把孙飞飞,眼看着我们两个同时就要掉下去,我还清醒,大喊了一声救孙飞飞,她婚纱裙摆长,被特警一把抓住,而另一名特警的手滑过我光滑的裙摆,什么也没抓住。

我从三楼掉下去,胳膊正好扎在草丛里一块木板的钉子上,霎时,血流奔涌,疼痛将我撕裂,眼前似有雾气弥漫,我看不清天空,看不清高楼,更看不清一脸惊慌跑来的陈子彦。

他惊慌吗?

不,他不。

我双手仍被束缚着,鲜血染红了碧色裙子,他冷静地对随后而来的肖诚说,“打120。”然后蹲下身子,似乎想抱我起来,身边的巡捕拦住他,“先别动,她身上可能还有其他伤。”

我双目浑浊,张了张干涩的唇角,想说我没事,可什么也说不出来,胸口起伏,急促地喘息着,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鼻尖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胳膊用厚厚的绷带缠着,不敢动,一动即是钻心的疼痛。我动了下手指,头顶马上有一片阴影笼罩,陈子彦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良久,才淡淡说道,“你醒了。”

他用棉签蘸水润了下我干裂的唇畔,“李小姐真是伟大,生死关头,不想着自己,倒想着她人。”

“她对你很重要。”

我声音嘶哑,且压的很低,陈子彦没听清楚,垂下头问我,“你说什么?”

我刚要重复,就见病房门被推开,孙飞飞仍穿着婚纱,脸上脏兮兮的,还有几道泪痕,扑过来就要抱我,半路上被陈子彦拦住,他指了下我的胳膊,“她受伤了。”

孙飞飞瘪嘴,委屈地叫了声慕一姐姐。

我们两个简单说了几句话,我就又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粥,陈子彦坐在一旁沙发上看报纸,佣人见我醒来,忙打高病床,要喂我喝粥。

我先去浴室洗漱了下,好在只有胳膊受伤了,其余部件都是好的,生活基本能自理。佣人喂我喝完粥之后就走了,我躺在床上对陈子彦说,“是许苒。”

他抬头,刚下报纸,示意我接着说,我把来龙去脉大概说了遍,“许苒现在有些变态,你身边的所有女人,她都不想放过。”

他喝了口水,“那哥俩已经承认,没有人指使,他们因为贪财才绑架了你们。”

“你相信?”

“不相信也要相信,这是公安局审出来的犯人口供。”

我轻嗤,“陈总什么时候这么相信口供了。”

陈子彦说,“好了,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先好好养伤,养好了再说。”

他走后,我躺在床上假寐,许苒果然是个狠角色,把自己推脱的一干二净,找了两个替罪羊,这哥俩要是不咬出许苒,谁也奈何不了她。

中午白良石得了信匆匆赶来,他很是恼火,让我立即离开陈子彦,并让助理替我办理转院手续,那神情是只要我说个不字,他就能强行把我带走。

我又分析了一遍利害关系,才勉强把他说动了一点点,他留下四个保镖保护我,我叮嘱他一定要调查清楚坤哥的底细。

晚上陈子彦过来,我拉着他去院里散步,在电梯口正好看见苏荷,她坐着轮椅,腿上缠着厚厚的石膏。我拉了他的衣襟,努嘴示意,他轻瞥了眼,没说话,眼神移到窗外。

我很好奇,“她怎么了?”

他冷着脸,我也再不敢多问。不过晚上趁空我问了下送文件来的肖诚,他说,“听说是二少爷写了一封自愿放弃股权的证明,夫人不满,两人大吵了一架,夫人不下心从楼梯上跌下来。”

苏荷是一心望子成龙,可偏偏是儿子不遂她的心愿。

我看电视,陈子彦处理文件,十点多才离开,刚躺下,孙飞飞就在外面叫喊着要进来,保镖得过嘱咐不让进,她不走,在外面闹腾着,一会孙文振好像来了,硬是把她带走了。

陈子彦说的对,我还是离孙飞飞远点为好。

第二天晚上,我主动留下陈子彦,我们俩挤在一张病床上,我窝在他怀里蹭了蹭,“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想着先救孙飞飞?”

他默然。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接着说,“因为我知道孙家对你很重要,我不想让孙文振迁怒你,你说过娱乐城的项目不能有闪失。”

许久,他轻笑,手在我给黑发间轻抚,“这么说,李小姐是为我着想了,那我真要好好感谢你。”

我扬眉,“感谢就不用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陈总帮我,我们一起揪出幕后真凶,为我父母报仇。”

他没答应,“这过程中若是牵扯到我的利益,那该如何?”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李小姐应该知道商人无利不起早,我不做赔本买卖。”

我双眸闪亮,“自然不会让陈总赔本。”

我单手圈住他的脖颈,主动奉上红唇,一吻结束,他双眸晦暗,在我嫣红的唇畔处摩挲,“李小姐现在利用我,很是顺手呀。”

我笑道,“有爱才有利用。”

他说,“错,无爱才会利用,有爱才有牵绊。”

“爱不是牵绊。”

“那李小姐说说爱是什么?”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假装打了几个哈欠,换了个姿势嚷嚷着好困。他顺手关掉灯,过了会我听见他轻笑出声,冰凉的指尖覆在我脸颊,我再不敢动。

对于我们而言,爱是一把势均力敌的利剑,不知道会先杀了谁。

十天后,我出院回家休养,芯一那里也做了第二次手术,仍在卧床休养,我让佣人为她准备营养餐,希望她早日恢复。

这天我去医院看芯一,发现她状态不对,呕吐了三次,甚至晕过去,昏迷不醒。几名医生经过会诊,逐步判定她是急性中毒,且在她的呕吐物和饭菜中发现了极少量的氰化物。

芯一的饭菜全部由江水路的佣人负责。

当晚,陈子彦控制别墅内所有佣人,尤其是送饭做饭的几个人。我拉着窗帘,没开灯,抱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烟灰缸里满是烟头。屋内烟味弥漫,陈子彦打开窗户和门散气,强硬拉我进了浴室,用冰水往我脸上扑,我没反应,他又打开喷头,凉水激在我身上,我仍没反应。

反而用呆滞的目光盯着他,嘴里喃喃自语,“她才二十一岁。”

他叹气,放好洗澡水亲自为我洗澡吹头发,然后抱我上床,他的手在我肩膀处有节奏的轻拍,似是哄我安睡。

我闭着眼睛,半夜起来又找出安眠药,没有水,我干咽了几粒药。突然,陈子彦从我多里夺走药瓶,扔在垃圾桶,一会又捡起来扔出阳台,我没理会,打开床头灯,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烟,熟练地点了一根,他站在光亮阴影处,看着我的一连串动作,神情难辨。

两根烟熄灭,我嗓子干哑,连着咳嗽了几声,才缓缓说道,“她才二十一岁,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在读大学,在谈恋爱,朋友之间一起谈论下衣服和化妆品。可她呢,蹲监狱,腿断了,又中毒,都是因为我,她才会这样,是我害了她。”

月色朦胧而静谧,隐耀在我侧脸,为我蒙上一层玉色面纱,良久,我轻声道,“这么多人想我死,我为什么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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