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0
捡起一片四叶草,放在书页之间,任凭幸运沾惹上书香的气息。多年后翻开旧书,昔日的四叶草已经褪色,那个少年曾说:“这是幸运草,送给你,赶紧许个愿。”
李言欢垂着头说:“要我与你同去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和我去一个地方。”安晚问是哪里?李言欢没说,安晚跟在她身后,两人在车上一句话也没说。
安晚目怔,看着屹立在阳光底下的欧瑞亚大楼问:“这是什么地方?来这里做什么?”李言欢还是没有答话,直直走入大门,门口的保安倒没拦她,反而笑着和她打招呼,想必是熟人。
进了电梯,李言欢按了三十八楼,勾了勾唇说:“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他。”
安晚傻眼,恍然大悟,豁然明白李言欢要带她见的人是顾凌晨,她急忙去按电梯想要离开,却被李言欢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是心虚了吗?不敢面对?”
偌大的工作室,办公人员皆是忙忙碌碌,张鹏悠闲地端着茶杯瞧见李言欢这严肃的样子亦傻眼,看见她身后的人眼前一亮,“救星啊!”
李言欢没有敲门直接进了顾凌晨办公室,外面的人开始围观八卦,“你们说这姑娘是不是顾总的情债?”
“怎么可能,肯定是林总女朋友在帮忙牵线,可怜这姑娘了,我来公司三年了也没见顾总近过女色。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呐。”
“要我说,肯定是这姑娘暗恋顾总,求林总女朋友帮忙引荐。”
“林大小姐苦追顾总多年都没结果,这姑娘算是白费心机了。”
“咳咳。”张鹏在这群人身后轻咳了两声,“你们都没事儿做了吗?”于是众人散去,这厮开始偷听墙角。
顾凌晨正对着玻璃窗打电话,左手食指点着他那精致的下巴,与电话那头交谈甚欢。安晚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莫名的忧伤涌上心头,很多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你们之间只是一场赌约。”这句话久久挥之不去。
从未想象过有一天会和他再见面,就算是真的再见,也许只会形同路人,仅仅一个转身的距离,与他擦肩而过。可当他真的站到自己面前时,他已不是当初少年的模样,白衬衫在太阳底下褶褶生辉,多了一份成熟与稳重。
顾凌晨挂断电话,转身看见李言欢,冷淡开口:“有唯出去了。”
“我不是来找他的。”李言欢往左迈了一步,安晚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顾凌晨的手机险些滑落在地,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收敛了波动的情绪,随即坐在沙发上眉头微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有话想和你说,所以我就带来了。”李言欢说。
安晚窘。
一脸茫然地看着李言欢,此时此刻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嘴唇微撇腹训:我有什么话要说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了?李言欢淡淡瞥了安晚一眼,随即关门而去。
虽说是七八月的天气,但顾凌晨身上好像自带降温功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冷。从他转身安晚就发现,现在的他寡言少语,不苟言笑。
时隔多年的相遇,那些记忆中的笑,皆化作沉默。
两人对视了一眼,良久后顾凌晨平淡开口:“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没有,我刚开始也不知道言欢是带我来见你,打扰了。”安晚转身离去,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内心一阵尴尬,忽而转头看向顾凌晨,“门好像被锁上了。”
顾凌晨上前,扭了几下锁,确实打不开,他拨了电话叫人来开门,话音刚落他就失了神,一把将安晚的左手拽起,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目光凌厉,面目悲怆,“原来,这就是你的理由。”
安晚眉头一皱,心口隐隐发痛,忽然门开了,所有目光聚集于此,安晚用右手挣脱开顾凌晨指节分明的手,落荒而逃。顾凌晨用力一甩将门关上,双手杵在办公桌上,右手握紧拳头狠狠地敲击桌面,宣泄着内心的愤怒。
偶然间的一瞥,误入眉眼,欢喜多年,失意多年。
久别重逢,结束了一场漫长的等待,重拾一场短暂的邂逅。
“怎么样顾总,不用特地感谢我。”李言欢坐在车上笑呵呵地与顾凌晨打电话。
“以后请你别再自作主张。”顾凌晨说完挂断电话。
李言欢一头雾水,明明每次聚会他喝醉了,就会喃喃自语念叨某人的名字,好不容易做了一次好人,怎么就成自作主张了?李言欢愤愤道:“不识好人心。”
安晚走在路上,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顾凌晨的脸,抬起右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安小姐,上车吧!”张鹏把车停在路边一边鸣笛一边叫着安晚。
在她的印象里,张鹏只是整日追在沈夏若身后,放浪形骸的少年。
当这些人的名字一个个重新浮现在安晚脑海里的时候,有一种比悲伤更悲伤的感觉,他们只是在自己的人生中稍作停留,曾经的欢乐都以分离而告终。
安晚坐在后座,透过后视镜看清张鹏的脸问:“夏若她还好吗?”
张鹏一脚踩住刹车,叹了口气回答道:“挺好的,在美国有了男朋友,过得很快乐。”
“对不起,我不知道。”安晚目光黯淡,原来,每个人都在忙着成长。
张鹏笑开:“没事儿,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真正放手的那一刻,张鹏笑出了泪,只要她好就行,就算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张鹏重新松了刹车,驶过红绿灯路口,“这几年我,凌晨,有唯,我们三个一起创业,才有了今天的欧瑞亚。”
“曾经年少爱追梦,挺好的。”安晚微微眨眼,目光柔和。
张鹏把方向盘往右转,“每次我们都觉得坚持不下去了,要放弃的时候,是凌晨,是他带着我们没日没夜的找客户谈合作。”
安晚没有答话,他们的过去她没有参与,现在又何必知道。
行驶了几个弯,最后一路直行,张鹏把车停到了安晚工作的报社楼下,安晚推开车门欲下车,张鹏又说:“我能看出来你们心里都有对方,真正喜欢一个人从他的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你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不要再继续辜负彼此了。”
安晚微怔,沉默几分钟后说了句谢谢,张鹏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绝尘而去。
那些没有来得及参与彼此的年华,究竟是谁错过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