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鲛人鱼
绕过海眼之后，海面风平浪静，船一路向东，驶得极为平稳。
封少丞立在船头，眺望前方海面。
辽阔的旭日海隔在炎岛与落日高原之间，虽然一路上东风不断，将船帆涨得鼓鼓的，令船只全速前进，但此去路途并不算短，少说也得大半个月。
侍卫端着一个竹制茶盘走过来，搁在船头，道：“少爷，喝茶吗？”
封少丞一个恍惚，还以为是樱子回来了，待回头才发现不是，叹口气摇了摇头。
船下水中闪过几条黑影，哗啦一声跃出水面，又快速钻入水中，速度极快，只看到一条翘起的金色鱼尾。
哗啦一声，又是一条跃出水面，这回看清楚了，是一条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鱼的鲛人鱼。
那鲛人鱼生有两条手臂，却没有腿脚，只有一条鱼尾。
其中一条回头看了一眼船头，是一个少女模样的鲛人鱼，生得颇为娇俏。
那少女见到封少丞，一个锦衣玉冠的少年立于风中，衣襟和发带飘飞于空中，眺望前方，眉宇间略有愁容，顿时呆了一呆，嘻嘻笑着钻入水中去了。
不一会儿，船下水中的鲛人鱼越来越多，竟有十几条，纷纷跃出水面，围在船头四周。
水中传来歌声，极为悦耳动听，似乎是那些鲛人鱼发出。
封少丞虽也听过不少丝竹管弦，但是这鲛人鱼的歌声非常独特，令人难忘。
一曲终了，刚才那少女模样的鲛人鱼钻出水面，对封少丞笑道：“好听么？”
封少丞诚挚地点点头。
那少女掩嘴而笑，歪着头道：“我看你不大开心，专门唱给你听来解闷的。”
封少丞感到确实心情纾解不少，于是笑道：“那就多谢姑娘。”
那少女听了很是开心，一条金色鱼尾在水里左右摆动，笑道：“你有什么烦心事，说来我听听？”
封少丞一怔，这女子挺不见外，刚见面就好像很熟络的样子，或者是鳞族都这样直率？
侍卫是个直肠子，不耐烦地挥手道：“关你何事！去去去。”
那少女周围又钻出五六条鲛人鱼，围在她周围，嘻嘻哈哈道：“小妹碰钉子了呢！哈哈，那个粗鲁的汉子是谁，怎的如此不知怜香惜玉！”
“小妹，人族城府太深不好打交道，我们还是走吧。你长得这么漂亮，海底鳞族还不是随你挑吗？”
“人族虽然不好打交道，可是小妹一上来就问人家的私密事，人家公子不习惯呢！”
那少女脸上略有羞色，气道：“谁叫你们上来的，我不要你们管。”
围着她的鲛人鱼笑道：“好啦好啦，我们就是来看一眼而已，看看让小妹这么心动的公子，到底长什么模样。不过还真是挺俊俏呢，嘻嘻嘻！”
一群鲛人鱼盯着封少丞七嘴八舌品头论足，又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好像在观赏一件物品。
侍卫有些恼怒，刀鞘指着她们道：“散了散了，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那些鲛人鱼却根本不理他。
封少丞拦住侍卫，淡淡道：“让她们看，她们看够了就会离开。”
其中一条鲛人鱼笑道：“还是俊俏公子气量大。”
封少丞微微一笑，心道，本少爷乃是神尊之子，从小到大不论走到哪里都被别人围着看，早就习惯了。
那少女看了看封少丞，咬一咬嘴唇，怯生生道：“我不该问你的私密事吗？”
封少丞摇头：“也不是什么私密事，我有一个朋友，嗯，其实我当她是姐姐，可是前不久叫人害死了，且被恶灵附身。我听说恶灵曾经出现在对岸，所以就急着赶去找她。”
那少女扭头对身边其中一个鲛人鱼道：“二姐，你见多识广，知道恶灵吗？”
那个鲛人鱼想了想，道：“好像听奶奶说起过，她说她的奶奶的奶奶，就曾经见过恶灵。”
封少丞忙问：“是吗？在什么地方？恶灵还有原先的记忆吗？是不是什么都忘记了？”
那个鲛人鱼笑道：“我哪儿知道，这要去问奶奶的奶奶的奶奶。”
少女连忙推她：“二姐，那你快去问哪！”
周围那些鲛人鱼便起哄：“小妹，人家公子都没有开口请求，你着什么急！你这样子，好像胳膊肘往外拐呢。”
封少丞连忙抱拳作揖：“诸位姐姐，还请帮在下一个忙，去问一问奶奶的奶奶的奶奶，在下感激不尽。”
那些鲛人鱼嘻嘻哈哈笑开了：“小嘴真甜，怪不得讨小妹欢心呢！”
少女又推了推身边的鲛人鱼：“二姐，你还不快去！”
那鲛人鱼笑着白了她一眼：“知道啦！”
随即一扭身钻进水里。
肖沅从船舱里走出来，原打算去船头吹一吹风，走到一半见围了那么多人，叽叽喳喳很是热闹，他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便打算回身离开。
那些鲛人鱼一见他，眼前一亮，纷纷围了过来，叫道：“哇，这个更俊俏耶！小妹快来！”
封少丞滴落一颗冷汗，心道，本少爷竟被人比下去了？
肖沅站在船边吹着海风，此时船体十分平稳，他感到舒服许多，可是这些鲛人鱼缠着他不停地叽叽喳喳，又令他感到十分聒噪。
封少丞对肖沅道：“肖兄，听说你晕船？我这儿有酽茶，喝下去就好了。这是我爹教我的法子，很管用的。”
“是吗？”肖沅看一眼船头的茶盘，走过来端起一杯喝了。
噗！他一口茶全部喷在封少丞脸上。“好苦！”
封少丞呆呆地望着他，脸上水流一股股如小溪一般淌下。
船边水里的鲛人鱼没忍住，一个个哈哈大笑。这些水里的鳞族不像人族那么多礼数，想笑的时候就开怀大笑，而没有顾忌到封少丞的脸色变了又变。
侍卫大怒，指着肖沅喝道：“你做什么？！”
肖沅赶紧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茶太苦了！我以前没喝过茶，不知道这么苦。”
他抬起袖子去给封少丞擦脸。
封少丞深深吸一口气，抬手止住他：“不必。”
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的绢帕，略微擦拭脸上的茶叶渣和水渍，匆忙往船舱走去。
肖沅道：“喂，怎么走了，生气了？”
封少丞叹口气，指指自己的衣衫：“我去换件衣裳。”
肖沅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一会儿就干了啊，还要换？果然是富人家的公子哥儿。”
封少丞走过舷梯拐角，忍不住问身边的侍卫道：“那个肖沅，比本少爷如何？”
侍卫认真地想了想，道：“功夫强多了。”
封少丞皱眉：“你就知道打打杀杀。我是问相貌如何？”
侍卫一怔：“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硬要我说的话，都差不多。”
封少丞眉头略微舒展：“就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