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徐福
霍胎仙一双眼睛看着狗剩子,即便这孩子极力隐忍,但霍胎仙依旧能从对方的眼底,察觉到一丝丝藏不住的仇恨、敌视。
一个小孩子,又能有多少坏心思呢?
“你抢走了我的床榻、我的屋子,还有我的妹妹,更夺走了我父亲的命,我恨你!”见到霍胎仙点破,狗剩不在隐忍,此时眼眶中泪珠滚滚,犹若是受伤的小豹子,死死的盯着他,站在那里不断的抽涕哽咽。
霍胎仙心中一酸,走上前去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你现在恨我,我不怪你。等你以后长大了,会明白我的难处的。”
看着霍胎仙伸过来的手掌,狗剩子眼神中满是抗拒,但终究没有躲闪开。
“你既然要成为画士,告别过去成为人上人,狗剩这个名字就不能用了。你自己想个新的名字如何?或者我给你起个名字也行!”霍胎仙揉了揉狗剩子的脑袋。
“我已经想好了,爹希望我是个有福的,我记得爹乃是徐氏人,宋姓,我就叫徐福好了。”少年的眼神中满是光彩。
“徐福?”霍胎仙闻言愣住,然后上下打量着狗剩,再看看手中长安图,不由得心头一动:“是巧合吗?”
“徐福好!徐福好啊!”霍胎仙收回手掌,拿着手中图卷,递到了狗剩子身前:“你以后就叫徐福了。这幅图卷,你且收着,日夜观摩参悟,感悟其中的意境。但是你要记住,这幅图卷绝不可轻易示人,否则日后必定会有杀身之祸。”
霍胎仙拿着长安图,看着狗剩子身上的衣衫,然后将其外套扒下来,将长安图比划,然后道:“稍后叫母亲去用针线给你固定在衣衫上,一来可以防止刀兵,二来也能时时参悟其中的意境。”
“徐福,这内蕴长安大地八千年造化,一旦泄露出去,必定卷起满城风雨,你千万要记住了,除非你死了,否则这卷图决不能泄露出去,要死很多人的!”霍胎仙面色严肃。
“我知道!”少年面色沉稳,死死的攥住衣衫与图卷,然后看了霍胎仙一眼:
“别以为你将图卷给我,我就会原谅你。你对我的好,我日后会还给你,但你夺我屋子、大床,叫我失去父亲,害得我一家支离破碎,这笔账以后我终有一日会和你好生清算的。”徐福将图卷死死的抱在怀中,然后拿着图卷转身蹬蹬的向着刘氏的房间跑了过去。
看着欣喜若狂,就连忧伤都冲散的二小只,霍胎仙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值得吗?”四脚蛇在霍胎仙耳边压低嗓音:“那可是两幅神话图卷。西南候为了求一副神话图卷八十年而未得,就算牺牲亿万百姓也要办……”四脚蛇感慨了一声。
“值得!都值得!”霍胎仙幽幽一叹。
西南大地
西南候的领地
一片宫阙之中,满头白发的西南候,此时静静的坐在台阶上,依靠着身后的栏杆,看着天边飘过的云朵不语。
西南候更老了!
苍老的不成样子,脸上布满了老人斑,肌肤上全都是死皮。
“嘭~”
“嘭~”
“嘭~”
身后的宫阙内传来打砸之声,还有宫娥的惨叫,不断在宫阙中回荡。
“他的心情还不好吗?”西南候问了句。
“自从那日回来后,小侯爷就将自己关在屋子内,整日里打砸不停,死在其手中的宫娥,也有三十多人了。如今宫中侍女听闻去伺候小侯爷,俱都是闻虎变色,瑟瑟发抖不能自己。”风译自宫阙前听了一会,然后来到西南候身前汇报。
西南候沉默,宫阙前死一般的寂静。
“关山性格缺陷如此大,恐怕难以继承我西南大统。待我百年之后,这西南无数的大好山河无人继承。”许久后才听西南候苦涩的道,声音干涩犹若是磨砂的老鸹。
“可恨啊!若能给侯爷证道神话,我西南必然是另外一番天地。老天待侯爷何其不公也。”风译的声音里满是不甘。
就在此时,忽然虚空扭曲,一道人影自那扭曲的虚空中走出,落在了宫阙顶端,空荡荡的袖子随风飘荡摇摆,一双眼睛俯视着下方的宫阙,眼神中露出一抹冷厉:
“西南候,好久不见啊。”
“是你!”看到李文芳,西南候不由得面色一变,旁边风译更是如临大敌,宫阙中侍卫俱都是齐刷刷的抽出刀剑,跑到了近前,将西南候层层围住。
“你想要叫我师徒替你父子抵命背黑锅,可曾想过有今日?”李文芳嗤笑一声,下一刻手中树道锁链划破虚空,径直向西南候拿了过去。
“保护侯爷!”风译手中折扇展开,显露出一片,正要催动神力,却见那锁链迅疾无比,刹那间击穿无数侍卫,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锁链已经裹挟着西南候远去,弹指间已经不见了踪迹。
“追!”
风译等军中高手,纷纷腾空而起,催动画卷追了上去。
西南
某座大山上
李文芳将西南候放在大山上,二人站在大树下,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眼前的大好山河。
山峰徐来,神清气爽。
李文芳转身看向西南候,见其面色平静,不由得诧异道:“你不怕?”
“我为何要怕?”西南候摇了摇头:“天下间能杀掉我的人数不胜数,但敢杀掉我的人,只有寥寥数人。你要是有信心能逃离大周天子的镇杀,大可将我杀了。况且你大费周折将我掠来,定然不是为了杀掉我。”
看着老态龙钟的西南候,李文芳面色感慨:人虽老,威犹在!
“自然画院可以为你重新续命。”李文芳看向西南候。
“条件呢?”西南候眼神里露出一抹波动。
“为真龙开道!挑起这大争之世的开端!”李文芳道。
“乱臣贼子。”西南候冷笑一声。
“你竟然拒绝?侯爷好胆魄、好心性,竟然无惧死亡,在下佩服!”李文芳闻言动容。
“你佩服的太早了。”西南候嗤笑一声。
“嗯?”李文芳一愣。
西南候看向蓝天白云,看向了镐京方向:“我答应了!”
“啊?那你刚才还说乱臣贼子?”李文芳愣住了。
“你懂什么。”西南候叹了一口气:“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是投敌,也要大义凛然的去投敌,我是个有风度、有气度的人。你们将我当成给真龙开道的伪龙,可千万要小心,万一被我真的夺了天下,将你们的那条潜龙扼杀,可就怪不得我了。大争之世,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大周开国一万八千年,汇聚了多少底蕴?更有江山社稷图镇压天下,我自然画院至今也不曾找出能克制江山社稷图的神器。你想要夺得天下?真当大周的那位老祖宗是软柿子不成?那老东西一日不死,天下就都姓‘姬’。想要夺得天下,要先将大周的底蕴一点点试探出来。”李文芳没好气的道。
“听说自然画院要开山门了?”西南候道了句。
“然也。”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要是能收为真传弟子,解了我最大的忧虑,我相信我可以做最后一搏。”西南候道。
“招收弟子?而且还是真传?”李文芳眉头皱起:“你太贪心了。”
“一点都不!”西南候摇了摇头:“你要知道,我是用祖传一万八千年的基业换来的。”
李文芳沉默。
场中霎时间陷入了凝滞。
“此事我要去禀告教祖。”李文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