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谋事篇 第十章 王府着了
“如果就此判断,凌王与四位朝臣失踪案有关,是否有些草率了?就算按太子殿下所说,四位朝臣出逃是因为凌王,随后失踪在秋门城一带,那也与凌王无甚牵扯,并没有直接关系。”司允笑着说道,“而且刚刚凌王还有提到城门兵和白小姐,说明他出城与回城是有人证的。”
时迁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没有去看司允也没有去看泽帝。这件事虽然的确是他干的,但是没有证据,他们没办法将他问罪,甚至押入大牢都不能。
“皇上,凌王从始至终都是和臣在一起的,而且凌王无权无势如何得知四位朝臣出逃的方向?”白连鹤由于时迁救过白缘秋,对时迁心存感激,此时也是不想看见泽帝为难时迁。
“泽帝不应该怀疑一下四位朝臣为何出逃吗?而且还害怕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那来使虽然和时迁没有什么交情,却乐见太华国内斗,大斗太华国内耗,小斗他们就当看笑话听趣闻。
还不等泽帝多问,外面候着的大太监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嘴里还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凌王府着了!凌王府着了!”
众人皆是脸色一变,时迁更甚,“公公你说什么?”
“着了着了!凌王府着了!”那公公已经急得不分人了,一脸火烧眉毛的站在众人中间,脸皱成了一朵秋日菊。
“凌王府怎么会着呢?”时迁一脸不可置信,别说时迁疑惑,其他人也疑惑,好好的凌王府怎么会着呢?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你慢慢说来。”泽帝皱眉低喝道,显然是心中不满这公公的慌张。
时迁却是早已经一脸焦急的冲出了大殿,一副急忙回去救火的样子,其他人也只是看着时迁跑出了大殿,并没有人去阻拦。等到了凌王府,时迁的模样倒也没有那么急切了,反而有些轻松。看着王府的仆人们都火急火燎的提着水桶去救火,时迁倒是悠哉游哉的让人搬了一把太师椅坐在院子里逗着鸟儿。
府里的老管家还带人给他搬了一张小桌,还端来了两盘糕点,时迁将糕点碾碎喂给鸟儿吃。可也不过片刻,那鸟儿便扑棱着翅膀挣扎了两下,一动不动了。
恰好霁初办事从外面回来,看见王府内黑烟冲天,进到王府之后又见时迁坐在院子里看着一只死鸟发呆,不由有些奇怪,“王爷?王府着了?”
“嗯。”时迁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掀一下,关节分明的手指只是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椅子把手,时迁甚至还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撑着脸,一手敲着椅子把手。
“王爷!着了!王府着了!”霁初满脸不可置信的走近时迁,睁大了双眼看着时迁说道。
“本王看见了。”时迁这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霁初,“一个后院而已,惊讶什么?本王让人放的火。”
“王,王爷让人放的火?”霁初直愣愣的盯着黑烟冲天的后院盯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哦哦哦!属下明白了!”
后院养的狼,那狼用于对付太子,若日后太子受伤,想必太华京内是要严查的。现在要销毁所有的证据,来一把火岂不是干净利落?
“既然明白了,就帮本王递个帖子。”时迁悠悠的说道,一伸手,一旁候着的侍卫立马递上了一个空白的帖子,时迁转手递给霁初,“送到丞相府,若有人问,不必答。”
时迁至今只递过一次空白贴,递给了时琰。随后时琰便迎来了他的噩梦,多年前时迁凭借着卓绝无二的轻功,半夜潜入太子府,砸了太子府所有的锅。事发后,时琰哭着告到了皇后那里,皇后捅到了泽帝那里,于是乎,时迁少不了一顿鞭子,而太子府的守卫史无前例的加强了一次。
至于太子府第二次增强守卫还是因为时迁,时琰因为喜欢时迁的茶盏,两人争夺之下,茶盏摔碎了——那茶盏是青釉云兰,是奇云国皇室专用的瓷器。那是时迁留住的唯一属于他母妃的东西,但是就这样,那茶盏碎了一个。时迁怎能不生气,怎能不找时琰算账?只可惜没人替他做主,时迁只能半夜潜入太子府,把时琰按着打了一顿。
皇后自然恨得牙痒痒,整日在泽帝那里哭。泽帝把时迁关进了大牢,但是第二日晚上时迁便被放了出来,只因为奇云国的国使一齐到朝堂上大闹了一番。随后太子府的守卫再次加强,只是不知道这次丞相李元傅能否受的住。
刚刚喂给鸟儿吃的,就是在时迁的寝殿里端出来的糕点。而今早死的那个婢女就是丞相府安插进来的,丞相想要他时迁的命,那就看看谁要了谁的命。
次日午时三刻,时琰率兵出城,朝中各大官员,泽帝和皇后皆在城门相送,一时间城门处百姓暂不能通行。周边都有禁军守卫,城中平日慵懒的巡逻兵也是小心又谨慎。
泽帝向时迁讨要了数十的精兵护卫保护时琰的安危,时迁也不吝啬,慷慨的调了十名护卫给了时琰,不过时琰心里是不舒服的。
他堂堂太子,要什么样的精兵护卫没有,还需要调用一个闲散王爷的护卫?不过时琰表面也没有发作,神色如常的谢过泽帝,又谢了时迁,“多谢三弟。”
时迁看着时琰嘴角勾起的一抹笑,也微微勾了一下唇,“太子殿下,一路平安。”
时迁说的话听在时琰的耳中,莫名后脊一凉,时琰只得冷哼一声翻身上马,率军出发了。
泽帝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在朝臣散去的时候,泽帝独留了胡副将和司允两人。三人一道回了宫,泽帝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负手而立,微微抬头仰望着议政殿前挂着的一副云兰花。画上画的是盛开的兰花,兰花盛开在窗前,不知是谁种下。
可是对于这幅画上的兰花司允是知道的,所以司允的目中很快浮现出了一丝的厌恶,面上也流露出恶心的神色。不过又很快,所有的情绪全都被司允一瞬间整理好,脸上依旧带着他那标准的微笑,只是那眸色有点冷。
明明不爱装什么深情?虚伪至极!
“你们觉得时迁如何?”泽帝看着那兰花目中并没有太多的情感,甚至还有一丝不可窥见的冷漠。
“时迁呐!性子顽劣,极为记仇,若说没有城府,那老臣是绝不信的!”胡副将笑着先表了态,他对时迁是没有太大看法的,他的注意力大多在时琰身上,但时琰也并不让他满意。
“大皇子在京城风雨欲来时都会躲得远远的,这也是一种存活的手段,凌王殿下有城府却也并未行不轨之事,若是真有,那也必然是他人先招惹的凌王。”司允笑着对上泽帝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道。
司允对泽帝的确是忠心耿耿,在任何事上司允都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使事情在发展上对泽帝有利,但是唯独在一件事上司允是有私心的——在已故的羽妃上,而后这种私心转移到了时迁的身上,因为时迁是羽妃唯一的孩子。
“时迁的确是有些城府,也是因为他的这些心思没有行不轨之事,朕才处处宽容他。”泽帝冠冕堂皇的说着,看着司允的目光微微发冷。他对时迁的防范从来只多不少,但也的确没有对时迁下狠手,“只是时迁若是争夺储君之位伤害太子,朕是万万不会容忍的!”
这话是说给司允听的。
“你回去收整一下,好好查一下四位朝臣的案件,朕希望你能带回来好消息。”泽帝看着司允,上前拍了拍司允的肩膀,似乎予以极大的信任。
司允退下,就剩泽帝与胡副将了。
“如若镇国公还在,如若将军还年轻,朕又何惧他奇云国?”泽帝转身再次看向那副画,目中跳跃着愤恨的火苗。奇云国似乎是一个无法消除的诅咒,从他登基就有奇云国,后来奇云国的公主远嫁于他,成为他的妃子,并且有了他的孩子,但是他不喜欢。在那公主也就是羽妃死后,奇云国依旧如同梦魇一般时时出现在他的眼前,现在奇云国依旧处处牵制他,牵制他对时迁的态度。
“皇上,我国缺乏武将,已是不争的事实,皇上何不试着改变对凌王的态度,从而改变与奇云国的关系?”如果胡副将是太华国君,那么他愿意把时迁当作佛祖一般供着,谋取两国的和平友好关系,方便两国之民,造福两国之民。
“我偌大的太华之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山环水绕,何其富强,朕岂会向他国躬身屈膝?”说白了,泽帝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想要杀了时迁,偏偏还要顾及一下奇云国,他想要废了时迁,偏偏还得考虑一下奇云国,泽帝如何不憋屈?如何不厌恶时迁?
反观时迁,十分有闲情雅致的取了两坛酒,卧身于江中一叶扁舟,府里正有一大堆神捕门的人查明王府失火的原因,这神捕门听命于司允,任他们怎么查,有嫌疑也是没嫌疑。所以时迁根本不担心能有什么会被查到的,时迁往嘴里倒着酒,任凭酒水从口中溢出,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旁边有花船缓缓驶过,上面清晰可闻有女子的嬉笑声,还有乐音环绕,十分应景。
“时迁!”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时迁的耳中,打破了这美好的意境,时迁一动不动的继续躺在扁舟中,还撇了撇嘴,怎么哪都能遇见?
“时迁!”又是一声,只是这一声隐隐含着些怒气。
时迁懒得动,手臂一横,枕着手臂,慢悠悠的说道,“云纤郡主,你练武练的如何了?要不要每天都这么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