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谋事篇 第三十五章 还是不能留
果然,果然是一丈红......
时迁忽然冷笑一声,目中一片冰冷,“既然如此,别怪本王不守本分!”
“殿下不如小心行事,找准时机,给予致命一击。”司允看见时迁目中的冰冷,心中不由一惊,他从未发现过时迁竟这般的有气势。
“司允大人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告诉本王吧?”时迁敛了敛眸,收住周身的气势,缓缓说道。
“皇上准备让王爷去奇云国借兵,但是接下来,王爷应该自行考虑了,太华京王爷是待不得了。”司允看着时迁十分郑重的说道。
司允不是泽帝的心腹,有些事,泽帝是不对司允讲的,比如跟时迁有关的事,泽帝向来是交给乾程的。就连上次凌王府着火,也是因为那是神捕门和京兆尹的职责所在,才交给神捕门的之外,也再无其他。
司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到位了。
司允走后,时迁唤来了霁初,“传本王命令,召集所有的赤霞卫,前去西荒等待本王的命令。”
“王爷,是出什么事了吗?”霁初见时迁的神情比以往还要冷上三分,不由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这太华京如何?”时迁不答反问道。
“繁华之地,鱼龙混杂之地,人心难测......”霁初立即回道。
“这太华如何?”时迁从暗格中取出了一把有着黑色剑鞘的剑,拔开看着寒冷的剑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华......大,不强不弱,不穷但是也不富裕.....”霁初说的是实话,整个太华,繁华之地也就只有两处。一处是太华京,另外一处是江洲,其他地方也都是差不多的样子。说是大国,但是在明泽九年的那场战役之后,太华的国力明显衰弱,并有一蹶不振之势。
“国已如此,朝中还在内斗,无人出谋划策,全是一群酒囊饭袋,忠臣不得重用,庸臣视为心腹。于妻不仁,于子不公,于臣不信,此等昏君,听祖训——可斩!”时迁将剑插入剑鞘,呻吟冰寒如同腊月寒冬。
说什么父子情,时迁与泽帝可是没有丝毫,泽帝从未抱过时迁,也从未对时迁有过夸赞,也从未对时迁展颜一笑,有的只有防备,不公......
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剥夺爱我的人。
次日,朝议商定,时迁随奇云国国使一同前去奇云国借兵,即刻出发!
奇云国在太华的西南濒海的地区,若说风景秀美,地大物博,物产丰饶,奇云国才当之无愧。
来不及跟他的小姑娘告别,来不及对他的小姑娘说句欢喜,来不及再去偷偷的看小姑娘一眼,时迁就已经在朝中文武百官在城门的恭送中离开了太华京......
泽帝也在城墙上看着时迁离开京城,只是,时迁忽然勒住了马,掉转马头,马儿缓缓行至城墙下。
时迁恭敬对泽帝抱拳一礼,“父皇,此次儿臣就要上战场打仗了,不知道这次的仗会打多久。听说战场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十分危险,如果儿臣秋至未归,还望父皇可在祭祖大典上为儿臣祈福!”
时迁的脸上还是带着笑,笑容浅浅,却是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太华国缺乏武将,胡副将虽说是老将,但人年事已高,泽帝不想让胡副将再入战场。所以泽帝就让时迁行军打仗,但是时迁从未上过战场,这无异于是让时迁去送死。
泽帝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自己的这个儿子。
他何时从一个小豆芽长成了大人摸样;他又是何时开始不再欣喜的叫着父皇;他又是何时开始在各种各样的人群中开始使用伪善的一面;他何时黑白分明的眼中多了几分冷凛;他何时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似乎时间过了很久,似乎时间也不过一瞬,他就这么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泽帝看不透的人。哪怕此刻他在笑,泽帝也猜测不出这笑究竟是何以,心中也隐隐觉得一阵发寒。
“战场的确千变万化,刀剑无眼,凶险万分,这次也该跟你的舅舅们好好学习一下带兵之道了,日后我太华的未来,可就交由你来守护了!”泽帝只得说道,说着一手还拍上了时迁的肩头。
这下倒是时迁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松散,心中莫名一紧,但是很快,时迁就恢复如常了。
“儿臣定不辱使命!”时迁转身离去,神情冷漠。
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可笑他刚刚差点儿就被泽帝说的那一席话感动了。
时迁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策马扬鞭,随着奇云国国使一同离开了京城。
只是时迁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中,有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小姑娘此时双目含泪......
“凌王殿下......愿你平安......”白缘秋轻声祈愿着,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粉色桃花的药瓶。
她疑惑过,是谁在她的梳妆台上放下了这瓶药;她找人问过,她以为是父亲,但这药中有一味药引是奇云国特有,皇宫都不见得会有这种药......
如此珍贵的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知道是时迁的那一刻,白缘秋的心情五味杂陈,最后还忍不住哭了起来。
洛云纤一把揽过白缘秋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凌王殿下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我听见我爹爹在他的书房对管家说,殿下一去就回不来了,殿下没上过战场,去了也是凶多吉少......”白缘秋想起早上下完朝的白连鹤在书房说过的话,一双好看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就跟那院子里养着的小兔子一样。
“你爹爹......你爹爹胡说八道!你看时迁那么点儿的时候,多少人想把他弄死,他还不是一样活到了现在?”洛云纤只顾着安慰白缘秋了,也没注意这是什么地方。
在人群中,有一双眼睛瞄了一眼洛云纤和白缘秋,很快就转开了视线,看向别处了。
太子府。
时琰将腿翘在桌子上,双腿交叠,斜靠在一把红木太师椅上,听着阿武在向他汇报着近日朝堂上的事,还有李元傅遇刺的事。
“这事儿,父皇就没再说什么吗?李元傅可是堂堂丞相,太华京不知道有多少他国的探子呢!如今就这样不了了之,不是等着他国来看我国的笑话吗?”时琰一听,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最近的刺客倒是挺厉害啊!两次都在乾程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还不留一点儿痕迹!”时琰望着书房的房梁,他禁足的日子还没到。
不过时琰的禁足也只是一个形式,在府内该吃吃该喝喝,他一样也不闲着,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反思什么。前段时间泽帝还会说说他,好好看书习武,但是后来战事愈发紧张直至今日,泽帝的政务也是愈加繁忙,也就再没时间说他,他也便就此放纵了。
“是乾程放水了,还是乾程变弱了?”时琰说着自己的猜测,总觉得乾程有点儿问题。
“殿下!凌王已经出城了!”一名青衣侍卫快步走进书房向时琰复命,“而且属下听到云纤郡主和白家千金说,凌王这次回不了京城了......”
“回不了京城了?”时琰惊讶的直接坐了起来,“难道这件事父皇不再提是因为跟时迁有关系?父皇要在战场上至时迁于死地,到时候合情合理,奇云国就算兵强,那也不能说什么......好计策!好计策啊!”时琰目中露出明亮的光,高兴的拍了一下桌子。
“还有,白家千金似乎很喜欢凌王......”那侍卫末了又说了一句。
“呵!喜欢时迁那副皮囊的多了去了,本太子若是个女儿身,也得被时迁给吸引了去!”时琰对于这句话,倒是不在意,“不过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一样要死了?”
泽帝站在城门上吹了一会儿风,望着茫茫无尽的道路,思索着时迁对他说的那句话——“如果儿臣秋至未归,还望父皇可在祭祖大典上为儿臣祈福!”
中秋的祭祖大典吗?为何是祭祖大典?为何不是祈愿神明?是想提醒朕,提醒朕为你已故的母亲上柱香吗?还是,让朕看在你已经亡故母妃的面子上,留你性命?
突然泽帝轻笑了一声,负手而立,站在城楼上继续望着远方。
你是在求饶吗?那当初有怎么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是莽撞了?没给自己留后路?还是说,你真的知道了什么?时迁啊,朕不相信你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回宫!”泽帝转身下了城楼,文武百官恭送。
乾程快步跟上,走在泽帝的身侧。
“时迁还是不能留。”泽帝低声对乾程说道,“传一道密令给西荒驻军将领,让他想办法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
“西荒驻军将领是吴不改,此人可信吗?”乾程低声问道。
“一次巧合让他拿下一城,封他为将,可能打仗不行,但愿脑子好使吧!”泽帝在脑子里搜刮出来了关于吴不改的信息,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不宜太过宣扬,否则让那些个史官知道了,朕的声誉只怕会遭后人议论......”
“至于太子的婚约......”泽帝叹了一口气,李元傅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再在朝中做事了,只能回家养老了,这样一来,对于太子已经无甚大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