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过错
只道:“那便一起吃饭吧，若你实在不舒服，记得告诉我一声，随时可以告退。”蒋晗柔柔开口说道。
穆宛烟赶紧点头致谢:“谢谢皇上了。”
正吃着饭，蒋晗突然的一句“贤妃，听说你今日处决了一个擅闯入宫的男子。”让穆宛烟的手一下子有些颤抖，发生“乒乓”的一声。
蒋晗不由把头转过去看着穆宛烟，微蹙着眉，有些不明所以。
“回皇上，那人之前在平才人的宫里出没，假装鬼神蛊惑人心，违反了后宫的好些规定，幸而现在被捉住了。只是因为这份数后宫的事，皇上每日烦心的事又太多，便没有再向皇上可以汇报了。”贤妃回答着说。
蒋晗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了问题上，开口道:“这事情你处理得很好，后宫的安稳是断然不可以乱了的。而且后宫事情向来与朝政分开，不过一个刺客，你尽管做主就好。”
“谢皇上信任。”贤妃点了下头道，又问了一声，“不过臣妾还有一个想法，希望皇上应允。”
“哦？”蒋晗有些好奇，“你还有想法，但说无妨。”
贤妃轻然一笑，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后宫一向宫纪森严，此次的事让后宫有些难堪，臣妾想着，要给众人一些警戒，想让尸体在外示众一周，只是不知皇上意思。”正说着，贤妃看向穆宛烟，“穆妹妹觉得呢？”
穆宛烟的眼睛忽然瞪大，看向贤妃，眼里有些惊愕，可仍一字一句开口道:“娘娘主意确实不错，这等乱臣贼子，必须要给人告诫，就算暴晒三日也不为过。”
“暴晒三日实在有些残忍，稍微给人一些警示便好，穆采女何须如此狠绝？”贤妃故意将话题转到穆宛烟的身上。
有个词叫做做贼心虚，方才穆宛烟便是如此。因为不想别人怀疑到自己身上，拼命想要将自己与那男子撇清关系，现在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尴尬，赶紧道:“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一切自然还是要遵循娘娘意思的。”
纵是如此，蒋晗心里已经起了疑惑，不管是贤妃还是穆宛烟，两人今晚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便是这个时刻，一旁的屏风忽然便倒了。
众人齐齐转过头去，只见男子冷着脸，眼睛里是近乎绝望的难受，旁边站着平安，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向蒋晗行了个礼:“臣妾见过皇上。”
一幕接一幕，蒋晗不禁有些生气，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也是少见的冷漠，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你讲还是我讲？”男子看着穆宛烟问道，似乎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可不知为什么，穆宛烟即使到了这个时刻，还是不愿意放弃，倔强的眼神死死看着男子，就是一言不发。
蒋晗看着平安，开口道:“平才人，他们都不讲，那你告诉朕吧。”蒋晗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平淡，可平安听在耳里，心中却不禁打冷颤。
“快说！”蒋晗又开口催促了一遍，声音更加令人害怕。
“皇上，还是臣妾来说吧。”贤妃也看出了情况不对劲，想要缓解下气氛。
哪知话音刚落，却被蒋晗硬生生地打断了:“你不要说话，朕想听平才人讲。”
平安知道现在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道:“回皇上，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臣妾不得不出此下册。”
“真相！”蒋晗似乎觉得这话有些可笑，“那你来告诉朕，究竟什么是真相。”
“来臣妾公众蛊惑众人的男子是穆采女的青梅竹马，应当是受穆采女的指使才这么做的。臣妾宫里还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是两人所为。”平安回答道。
“不是这样的，你信口雌黄，你想诬陷我！”穆宛烟有些激动，大声呵斥道。
平安没有开口说话，贤妃与蒋晗也沉默着，整个房间一片沉寂。
“那这张字条算什么？”一个声音划破寂静响起，男子从腰间掏出一张字条举在手中。
“你诬陷我，你也想跟他们诬陷我，为什么？为什么？”穆宛烟整个人跟失去了理智一般，忽然便向前冲去，一把抢过男子手里的字条，撕成了碎片。
男子也恼了，双手死死握住穆宛烟，眼睛猩红:“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从来都跟你没关系，是你自作多情要做这些，是你做的！”穆宛烟声嘶力竭说着。似乎还不满意，从男子腰间掏出一把刀狠狠向他心口插去。
一瞬间，滚烫的鲜血喷薄而出，洒在了穆宛烟的脸上，男子的衣服也被这血染了色。
身体的力气好像在一点一点消散而去，所有的重量似乎都消失了，一瞬间，轰然倒下。眼睛却还睁得大大的，眼角渗出了一颗泪滴，晶莹而透明。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穆宛烟跪在了地上，脸上血和泪混杂在一起，时而哭泣，时而狂笑，一张脸有些狰狞，让人心里瘆的慌。
“穆采女已经疯了，快把她带下去。”蒋晗沉着脸吩咐道。
“皇上，要奴才找御医为穆采女诊治吗？”严录怯怯地问了一句。
沉默半晌，蒋晗才开口道:“不用了，就这样，醒来也未必快乐。”
“奴才遵命。”说完，严录赶紧把人带了下去。
“尸体也清理一下。”蒋晗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这几个，没听见万岁爷的话吗？还不快过来。”严录看着门外的几个奴才开口道。
所有都清理完毕，房间里只剩下平安、贤妃和蒋晗三个人。
“皇上，是臣妾的错，皇上若是生气，就请责罚臣妾，臣妾绝无怨言。”贤妃跪了下去，低头说道。
“等会平才人是不是也要跪下来跟朕认错，告诉朕一切都是她的主意，让朕不要责怪贤妃？”蒋晗略带讽刺的语气，看着两人问道。
平安原本便有这意思，无论如何，事情也算应她而起，自然不能牵连了贤妃，不顾蒋晗可能有的反应，开口道:“皇上说的不错，但事情的确全因臣妾而起。贤妃娘娘若真算错，也不过错在一心想要帮我罢了，还望皇上明查。”
“贤妃，你先出去，朕有事要跟平才人讲。”蒋晗看了一眼贤妃道。
贤妃有些不安看着平安，连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许久才道:“臣妾遵旨，遂退了下去。”
贤妃刚一离开，平安立刻恭敬地跪在了地上，头看着地上，俨然一副等着受罚的姿态。
蒋晗迟迟没有说话，只打量着平安，深深叹了一口气才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为何没有提前与朕商量，自己擅做主张。”
解释的机会，纵然蒋晗这么说了，平安自己都不知道应该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能回答道:“臣妾无话可说。只想着让戏更真一些，不想忽略了皇上。只怪臣妾胆大妄为，还请皇上责罚。”
蒋晗听着这话，心里似乎有些失望，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不想忽视了朕，我看你是从未把朕放在眼里。现在，穆采女也疯了，或许称了你的意，你应该……满意了吧？”
这句话刚一说完，蒋晗转身离开了房间，背影看起来破有些落寞。
或许称了你的意了吧，或许称了你的意了吧。这句话一直反复在平安脑子里回荡着，可终究，称了自己什么意呢？平安呆在那里，连起身都忘记了。“平才人，你先起来吧。皇上他，已经走了。”贤妃进门，试着要扶起平安。
平安仍然有些恍惚，只轻轻地问了一声：“娘娘，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
“先起来吧。”贤妃将平安扶到椅子上，这才继续道，“不止是你做错了，是我们都做错了。我们忘了，这个人是皇上，是不允许被算计的。”
平安轻轻闭上了眼睛，心情只觉不停地沉下去、沉下去。
“娘娘，我先告退了。”不知过了多久，平安睁开眼睛，朝贤妃行了个礼，准备离去。
“小蝶，你送平才人回去。”因为放心不下平安，贤妃看着自己宫女吩咐道。
小蝶小心翼翼地跟在平安身旁，却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连呼吸的声音大了一些都可能惹得平安不高兴。
青儿原本兴冲冲在屋里等着平安，还想问问平安今天事情怎么样了，但看到的却是一个无精打采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咯噔”了一声。
“小主，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青儿连忙迎上前，扶着平安开口问道。
小蝶见也算把平安安全送回来，恭敬道了声“奴婢告退。”然后离去。
“小林子！”青儿大喊了一声，小林子觉得不对，连忙跑了出来。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头一次见平安这样，小林子也吓坏了。
“皇上他……以后不会再到这里来了。”平安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青儿和小林子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混头。
“小主……”青儿刚刚开口，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平安的一句话打断了。
“我想休息了。”
平安都说自己想休息，青儿和小林子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赶忙去准备洗漱的东西，平安早早便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脑袋里面回想到的有男子的尸体，有穆宛烟发疯时的模样，有那一滩血，还有锋利的刀。“该称你的意了吧”这句话反反复复回荡在脑海里面。
一瞬间，连平安都不明白，自己那样做，究竟有何意义呢？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么？
回想来到宫里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不管宜妃也好皇后也罢，再加上窦以彤，平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一切，她想要生存，难道不应该以其人之道还衣其人之身吗？
可或许的确是自己做错了吧，平安又这样想着。是她太狂妄自傲了，才会肆无忌惮地利用他的信任。总以为不管怎么样，只要事后向蒋晗解释，他总能够理解的，可原来，并非如此。
可现在呢，她又该怎么办，连自己都有些讨厌自己。明明是喜欢蒋晗的，却利用了自己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