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白良石端着一杯茶细细品着,半晌,才笑道,“这不是怀疑,这是保护,如果这件事真是你做的,那就要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不能坐以待毙。”
我很肯定地说,“绝对不是我做的。”
他说,“我相信你。”一会他嘴角生出一抹冷笑,指尖抚摸着茶杯底座的暗纹,“看来孙文振树敌不少,有人和我们目的相同。”
我说,“这个人会是谁呢?我们有机会的联手一起扳倒孙文振吗?”
他放下茶杯,接过佣人递来的外套穿好,整理了下领带,“如果真的目的相同,这个人迟早会主动找上门来,不急,现在看看孙文振作何反应。”
白良石走后,我回了房间,这条新闻已经成了头条,显示在线阅读讨论的人数已经达到几百万,看来这种豪门狗血果然受人欢迎,我拉到最底下看了会评论,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一会佣人端来一杯牛奶,我坐在阳台躺椅上,边喝边晒太阳。
林嘉生和丁凝结婚后,一次他带着丁凝去参加应酬,正好碰到孙文振,孙文振对丁凝几乎是一见倾心,当晚在休息区借着酒醉,直接抱住丁凝,表达了爱慕之心,丁凝明确拒绝他,可他一门心思要将佳人据为己有,一把年龄,竟然上演了一出强取豪夺之计,最终成功将佳人觅入怀中。
说来也怪,他为了夺人之妻耍的阴暗手段,也被一一曝光,那详尽程度,好像记者亲自参与筹谋一般。
我还是感叹孙文振的老奸巨猾,这个人实在是阴险,单凭我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对付他。
我晒了会太阳,给私家侦探打了电话,让他在业内悄悄打听下,是否有人最近也在调查丁凝,我给了一把可观的报酬,他才答应。突然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思及此处,我立马有了精神,从躺椅上爬起来,动作太大,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忙扶住椅子站稳,揉了揉肚子。
中午我去了趟康复中心看芯一,回家的路上接到汪太太的电话,她组了个牌局三缺一,让我赶紧来。我又让司机转道,去了汪太太家,半路上还买了份菊芳斋的红豆糕。
其实打牌都是小事,富太太们的话题一直围绕在孙文振和丁凝的事上。毛太太摸了把牌,和相同的牌码在一起,说,“我听我们家老毛说,这个丁凝长得像孙董早死的老婆,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而且性格之内的都很像,孙董思念亡妻子,这才起了夺人妻的心思。”
赵太太拿起红豆糕吃了一块,笑道,“没看出来孙董还是个痴情种子,一把年纪了还做这事,也不怕人笑话,听说那个丁凝和他女儿一般大,他也真能下得去手,直接是祸害人家小姑娘呢。”
几个富太太啧啧几声,又热火朝天继续讨论着,内容还有点超纲。我忙轻咳几声,扔出一张牌,好奇问道,“孙董的亡妻你们见过吗,她是怎么死的呢?”
于太太思考了会,说,“孙董把老婆宝贝的紧,很少带出来应酬,我还是二十几年前远远见过一次,没看清样子。听话是生女儿时难产死的,具体也不知道,孙董保密的很。”
她们又说起丁凝,想组个局约她出来一起玩,我喝了口花茶,笑道,“到时候千万不要把我忘了,我也想凑凑热闹。”
毛太太笑着拍了下我的肩膀,“忘记谁也不会忘了白太太,你就在家等信吧。”
我们又打了几局,直到七点多才回去。白良石正在等我用饭,我脱了外套,洗了个手,拉开椅子坐下,他看我心情不错,问我下午干什么去了,我把富太太的原话转述给他,他夹了块牛腩放在我碗里,“看来富太太之间的聚会并不是一无是处。”
我把筷子放下,一脸得意地扬眉,“当然,我能打探来的消息,你可是花钱都没门路。”
他笑着点头,把剥好的虾放在我碗里,我盯着他擦手的动作,“查查他的亡妻。”他把纸扔在盘子里,很淡定地端起碗,吃了口青菜,慢慢咀嚼,“先把这顿饭吃了。”
接下来几天,我参加了几个富太太的聚会,听了好一些八卦,还有陈子彦和孙飞飞,当然只听了一点,她们看见我立马禁言,又说起其他事情。
我很无奈,真想让她们继续说,我可爱听他们夫妻二人的事了。其他人的事我一点都没兴趣听,坐了会就早早离开,路上接到雷浩的电话,让我准备下,晚上有个应酬,七点会准时来接我。
明达的张董最近买了个酒庄,一高兴就办了个酒会,邀请合作伙伴来品酒。到场后我发现名流权贵真不在少数,赵肖择也在,我找了一大圈没看到孙文振,我悄悄问白良石,孙文振怎么没来?
他端着酒杯点头与人打招呼,“孙董最近更关心长康的股价和娱乐城项目。”
也对,最近他的桃色新闻一经曝出,直接影响到长康股价接连下跌,董事会的人对他颇为不满,有罢免的心思,他也是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出来应酬。
不过我有个意外发现,林嘉生竟然也在,我从侍者的托盘中取了杯香槟,递在他面前,他回头看见是我,脸上生出几抹笑意,接过香槟抿了口,说道,“李小姐。”顿了下他又笑道,“不对,现在应该是白太太了,希望我的这声恭喜还来得及,不太迟。”
我看着他略显疏离的神色,轻晃着杯中的红酒,“我们也算是朋友,林先生似乎有些太客气了。”
他说,“白太太想干什么我一清二楚。”
“哦?”我扬眉看他,“林先生揣摩人的心思这么准吗?”
他淡淡一笑,示意我看旁边,几步之外,有几个女宾凑在一起,对林嘉生指指点点,聊得正是最近的热门,她们对上林嘉生的视线,立马禁言,去了一旁的角落。
他垂眸晃着酒杯,“白太太也是为此而来的吧。”
既然他已知晓,我也没必要掩饰,往他身旁凑近几步,“看来孙董确实是夺人所爱了?”我啧啧几声,“记得当初你说过丁凝是你的真爱,你真甘心拱手让给别人?这种懦夫行为,有些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还是你准备养精蓄锐,来个卧薪尝胆?这件事是你曝给媒体的吧?”
最后一句话我试探性问出。我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很可惜,他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反而好笑地看着我,“白太太似乎对我的情史很感兴趣?”
我站直身子,理了下裙摆,“我对最后一个问题更感兴趣。”
林嘉生装傻,“白太太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不妨你再重复一遍。”
我直接说,“真不是你做的?”
他对上我好奇的目光,“这种对男人而言是奇耻大辱的丑事,我会宣扬的众所周知?再说此事曝光对我百害而无一利,你觉得我会做这种傻事?还是在你眼里我本身就这么蠢?”他呵笑声,“白太太没发现吗,今晚我可是全场的笑话。”
我说,“抱歉林先生,是我莽撞了。”
说完我朝他点头,转身就要走,他叫住我,犹豫了下,说,“刘琦还好吗?”
我没回头,看着奢华靡丽的水晶灯和衣香鬓影的女宾,良久才道,“她很好,已经找到真正疼惜她爱护她的男人。”
他似乎是苦笑声,“她值得被男人捧在手心,我祝她安稳一生,幸福一生。”
“我会转告给她的。”我迈出的脚步重新收回,转过身看他,“放弃曾经那么爱你的女孩,你后悔吗?”
他垂眸盯着微微晃荡的酒杯,灯光掩映他的神情,我看不清楚,他周身似有孤寂感,我还没确定,就见他抬头,神色如常,浅笑看着我,“我只喜欢朝前看。”
我再没多说,直接离开,去找白良石,他和张董正坐在一起慢悠悠地品酒,看见我招手,示意我过来,我站着没动,他放下酒杯对张董说,“这是和我闹脾气呢,我得去哄哄。”他过来牵着我的手坐在一旁角落,问我怎么了?
我有几分沮丧,“那事好像不是林嘉生做的。”
他笑着说我太心急了,拍了下我的头,“好了开心点,看那边。”我的视线被引到旁边的一角,谈梦被两个挺着大肚子的矮胖男人围住,轮番敬酒,其中一个色眯眯看看她,猥琐的手在她腰侧上下其手,谈梦不仅没拒绝,甚至在迎合。
我在不远处看见赵肖择,他衣冠楚楚,正与人说话,眼风扫到谈梦那边,没任何反应,好似并不认识这个人。我诧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半晌才咬牙道,“男人的欢心果然是一瞬即逝。”
白良石说,“赵肖择用谈梦贿赂招发银行的高层,获批了八亿贷款,他用这笔钱顺利买下了临市的地皮。现在他故伎重演,又以谈梦为诱饵,为自己谋利益。谈梦是他手中的一把美色利剑,专门为他的利益服务。”
刚才我还以为两人分开了,原来是赵肖择利用谈梦做如此肮脏的交易,我突然记起陈子彦的话,商人利益至上,心中不由冷笑几分。
一会谈梦去了卫生间,我立马尾随在后,把门锁住。她趴在马桶上吐的昏天暗地,我递给她纸巾,她擦拭嘴角,说了声谢谢。许久,她站起来,走到洗手台边洗手补妆。
我问她,“你甘心过这样的生活?成为男人床上的玩物?”
她补好妆容,恢复风情万种的模样,“那又怎样?”她抬眸看我,冷笑声,“白太太还是少管闲事,关心好自己,小心惹祸上身。”
谈梦走后,我感觉自己同情心泛滥的有些多,她可怜关我什么事,我自己都深陷泥潭,等着自救,我想起赵肖择,又觉得谈梦是个不可轻视疏忽的人。
第二天,秘书带着资料陪我去看张总,至美整修完毕,员工也已经到位,就差总经理。保镖带张总回他原来别墅梳洗准备,我在别墅安装了好几个摄像头,全方位监控他的一言一行。
张总收拾好上二楼找我,他西装革履,头发整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我让秘书把车钥匙给他,笑着说,“恭喜张总重获新生。”
张总高兴而又不高兴,几秒后还是笑出来,接过钥匙,说了声谢谢。
一月后,至美抢了长康外贸分公司的第一单生意,这笔生意长康已经谈好,只剩合同没签。至美横插一脚,以百分之一的利润,顺利签下这单生意,当然白良石在其中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这单生意本来是续约,长康很自信能成功续约,早已在工厂下了全部订单,结果此事一出,货物滞销,根本找不到买家,听说孙文振大发雷霆,令分公司经理尽快销售出这批货物,不然后果自负。
我听到这些,心情很愉悦,晚餐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拿手菜,吃完饭,我正在切水果,接到了毛太太的电话,过几天有个聚会,约我一起去,她还偷偷告诉我,丁凝有可能会去,我笑着答应,说一定会去。
第二天我去珠宝店买了几份礼物,又去商场购置了几件换季的冬装,男装也上了新款,顺便为白良石添了几件羊毛衫,反正最后我是满载而归。
到了约定那天,我早半小时出门,不料路上堵车,到的最迟。我没发现丁凝的身影,倒看见孙飞飞穿着鹅黄色毛衫,坐在一角,她看见我,露出个甜美的笑容,站起来就要往我这边走。
毛太太眼亮,一把拉我去了另一角,孙飞飞见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失望地坐下。毛太太睨了眼孙飞飞,凑在我耳边说,“我也正好奇她怎么来了,这种聚会她可从来都没参加过。”
我拍了下她的手背,示意她别紧张,“我和陈太太是朋友。”
她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半晌才冒出句,“你们是朋友呀。”
我理解她的反应,小三和正室能处成朋友的,确实少见,她平日见到的都是彼此争个你死我活,根本不能和平相处。
趁空,孙飞飞还是拉我去了一旁,她抱着我的胳膊,笑着叫了几声慕一姐姐,我看她面色红润,谈吐正常,根本不像是精神方面有疾病,我又试探说起陈子彦,她有点害羞,红了脸,那模样完全就是正处于恋爱中的人。
我一惊,难道孙飞飞真的爱上了陈子彦?
我不由攥紧双手,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小心问起苏凌,她兀自叹口气,“苏凌哥哥还是没音信,我挺担心他,希望他好好的,爸爸也能早些放了他,老是被关着,很可怜的。”
她提及苏凌虽然有担心,但是眼神中少了几分爱慕之情。
我暗暗咬唇,不知道这段时间陈子彦对孙飞飞到底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孙飞飞又说了好些话,我思绪翩飞,根本没听清,一会她拉着我去卫生间,这层的卫生间刚好坏了,我们又去了上一层。我刚洗完手出来,她就不见了踪影,我大喊了几声她的名字,突然有一双手从后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拖到角落的包厢,刚一松手,我就急着大喊,还没喊出来,就看见斜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陈子彦。
我把喊叫声吞回肚子,看了眼门口的四个保镖,已经猜想到,“是你让孙飞飞骗我来这的?你怎么做有意思吗?”
他掐灭烟,让肖诚打开窗户透气,手在膝盖上有节奏的轻叩,“开大些,孕妇可不能闻二手烟。”
我瞪他,说了声无聊,转身就要走,门口的保镖拦住我的去路,他们身强力壮,我不敢硬闯,回头问陈子彦,“你费尽心思找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相比我的愤怒,他很淡定,看了我的肚子,“白太太猜猜我找你干什么?”
我猛地抱住肚子,拉开敞开的外套,警惕道,“你少打这个孩子的主意,他是我的。”
他被我的动作惹笑,“这个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两个的。”
我说,“好了,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个孩子的归属权。陈总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放我走,我先生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他轻嗤声,“看来你们夫妻之间感情很好。”没等我回答,他突然话锋一转,“丁凝的事是你做的?”
闻言,我冷笑出声,“陈总真是看得起来我,我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偷窥到孙文振的房里吧,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做的,口说无凭,证据才有说服力。”
他慢悠悠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那至美的事总是你做的吧。”
我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盯着我危险的笑着,“我让你乖乖听话,好好养胎,你非要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他对门口的保镖厉声说,“带走!”
我一怔,瞪大眼睛看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胳膊就被人钳制,保镖在我嘴里贴上胶带,肖诚拿来一条很大的女士围巾把我包的很严实,他看我还在挣扎,小声说,“李小姐,你知道陈总的脾气,听话些就能少受些苦。”
陈子彦先离开,肖诚和保镖带着我从后门离开,门口停着一辆车,他们把我塞进车里,陈子彦在后后座看文件,悠闲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开车。